几人慢速策马就是为了让她能沿途仔细观察,可惜,这段路连颗树都没,别说调包笼箱了,就是男子想行个方便都不成,何况她是女子,她早憋的膀胱要炸/裂了,进了天临寺驿站就直奔恭房。
解决完紧急的大事,贺南嘉总算舒坦,去院子里的池边净完手,而后拿出腰间的丝帕,却顺带出了之前傅将军给她包手的雪帕。
夜风轻轻一捎,雪帕就飞了起来,落在院子里平车轮轴承上。
在平阳官工坊的伙房里,那雪帕弄脏了,她就想着找时间洗一洗再还给人家。她走到那辆平车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抽出雪帕,这材质当是桑蚕丝类的,可得注意别勾丝了。
雪帕抽下来时,上面还落了几片金色的花瓣儿,她拿起来看了又看,只觉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二妹妹?有事换一声!”
贺文宣的声音,不远不近的响起。
贺南嘉将雪帕收起来,拿出自己的绢帕将车轮轴承上的花瓣如数取下,又走到对面儿,发现这个车轮轴承上也有许多。
这家驿站显然不如平阳驿站干净,车轮上的泥土结了薄薄一层,她没再耽误时间,起身去跟另外三人会和。
夜黑风高,贺文宣担心二妹妹,毕竟是女儿家,他过于靠近恭房总是不妥,便站的离远一些喊。
陆怀远、傅琛两人站的更远,虽然二人都是背对着贺文宣关切的方向,但前者心无旁骛,后者耳朵警觉地竖起来。
“大哥哥,你可识得此物?”贺南嘉小跑而来,将托着花瓣儿的绢帕展示出来。
贺文宣眨眨眼:“花啊。”
“什么花?”贺南嘉追问。
贺文宣摇头。
这可难住他了,风雅花月他可是一窍不通,且家中的美妻也不爱弄花花草草。
贺南嘉越过大哥哥,跑向后边的二人,“傅将军、少卿大人,你们可觉此物眼熟?”
陆怀远背过身看一眼就烦的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贺娘子还有心思搬弄花草?”
傅琛拿起一片花瓣,凝视了许久才放回绢帕,“应当是金茶花。”
这就对了,贺南嘉又问:“此花民间可有?”
陆怀远轻嗤一声:“金茶花极其稀有名贵,其花瓣可做茶饮、药材,我朝所有的金茶花的花匠都是为皇城养殖,哪怕是王侯将相都没机会领取。”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金茶花也不便宜,一盆长全枝叶、能开花的金茶花盆景要上千元。
话音落,贺文宣听出了不对经,“二妹妹从哪获得?”
“恭房院子外一辆平车的车轮轴承上。”
傅琛桃花眸微眯了眯,看向贺南嘉来的方向。
金茶花的花瓣因为淋了雨,所以干瘪中带了些湿润,上头还有一些泥土,这些都能说明此花在车轮轴上待了几日。皇城才有,民间没有,那么那辆平车就并非出自民间了。
陆怀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辆车一定是从皇城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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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丞刘和睡眼惺忪地将厚厚的录薄拿出来,递给几位官员。
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心中幽怨无比。这些官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官银是在平阳驿站被盗的,来他天临寺一个小驿站做甚?
可他最多是心理嘀咕,可不敢宣之于表,光一个皇族傅氏就让他够呛了,更别提两外两人一个位四品文官,另一位五品武将、还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
“可有什么不对?”他小心翼翼的问。
贺南嘉指着四日前的记录问:“这些都是什么货物?用什么车推运?从何而来?去向何处?”
驿丞刘和心下一梗,他都一把年纪,怎记得这些?心理埋冤者,身体还是老实照做。
他凑近来看,回忆了一番,称第一个到驿站的这是马车,上头都是丝绸,从南下上京要进供到宫里的。第二个也是马车,里头都是首饰、珠宝,是渭阳四大家族抄家所缴,也是要上供朝廷的。他指着后边两个道:“这两辆都是平车,里面装的全是石土,用作天临寺翻修用的,从周边的平阳工官坊运来。”
贺南嘉、傅琛、贺文宣、陆怀远相互看了看。
贺南嘉指着最后两辆的记录:“刘大人可翻箱查看过?”
这是常规操作,驿丞刘和笃定,“自然。”
他指着最后一个记录,“这便是盗窃于平阳驿站的官银,他们是最后进入驿站的,下官也翻箱查阅过,走时亦然,并无异样。”
他生怕会背锅,又指着前面的从平阳官工坊出来的记录说:“这其中一辆车的车轮坏了,上不了山,所以就留在驿站,就在恭房院子外。”
至此,四人没再询问,傅琛要求驿丞刘和不可将今日一事说出,直到破案前。
驿丞刘和连声应下。
几人去了贺文宣的厢房,贺南嘉带上门,四人围着棋盘而坐。
“我们一开始都被带偏了,官银很有可能是在这儿就被调包。”陆怀远的结论,另外三人都知晓,见他们不做声,他皱眉迟疑问:“我说的不对?”
“我在想,”贺南嘉一开始就想过的话题,她杏眸扬起层层的疑云,“盗窃将十万两官银占为己有,怎样流通出去。”
陆怀远这次稍稍灵光一些,没再反驳她,“你认为是……”
“天临寺。”贺南嘉傅琛异口同声。
天临寺堪称为京城的国寺,每年圣人祭天都会来此,据说那的高僧也是前朝就沿袭至今,母亲善氏就曾特地为贺南嘉去求过子嗣,可见天临寺在富贵人眼中举足轻重。
然而,上个月一场暴雨,天临寺的主庙塌了,所以圣人就命工部翻修。
平阳官工官方的送来了翻修要用的石土,却被调包取代了官银,便可推测,真的官银运上了天临寺,工部会以为是户房拨来的银子,再经过一道洗/钱,那些官银不就可以变成银票?
眼下调查如何官银调包、何时调包委实有些吃力,一来他们到时距离案发过了四日,二来下过雨,痕迹嫌少。不若再换个角度,此路不通届时再换回来就是了。
这仅仅是贺南嘉的猜想,但不想傅琛也这般认为。
“这?”陆怀远觉得耳朵有问题,他低声说:“若你二人推测是真,工部就有问题了。”
贺文宣自告奋勇,“我去探探虚实。”
傅琛、贺南嘉摇头。
“夜里去,容易打草惊蛇。”
“对,而且你们都要换上常服,别穿官袍,惹人注目。”
因为绯色官袍证据被毁的陆怀远脸色讪讪。
四人各自修整一夜,翌日天明就上了山。他们乔装打扮成附近的樵夫和农妇。
贺文宣、陆怀远特地将自己整的邋遢些,可傅琛与贺南嘉只是换了身粗糙的衣裳,于是四人破案组合,就变得像两个奴仆跟着一对穷鬼夫妇上山。
这种想法一出来,陆怀远就即刻掐灭。
山路延长,即便天临寺在翻修,也不影响来往繁多的百姓,有的牵着孩童,有的是一对夫妇,还有的是一对老叟、老妪。
路上,时不时有身着工匠围衣的杂工,他们推着满载货物的平车缓缓而下,有的是一个个大笼箱、有的则是盖了一层布、还有的堆放了许多大缸、也有空空如也的。
每一辆车经过,陆怀远就下意认为有猫腻。
工部来翻修天临寺,按理说送上山的车多是载物,下山的车多是空物,可这儿怎么下山的载物也很多?
“他们会不会已将官银变换送下山?”陆怀远轻声问,他没问姓名,可傅琛、贺文宣都晓得他问的是贺南嘉。
贺南嘉一贯热心回答,“放心吧,不会的。”
陆怀远既高兴不会晚一步,又兴奋的想知道原因,这次他点名道姓问:“贺娘子知晓其中缘由?”
贺南嘉没心没肺的颔首,而后看他是眸光促撷,“暂时保密。”
陆怀远:“……”
胃口被吊起来,却又不被告知,那滋味真心不舒服。
贺文宣走近贺南嘉,嘿嘿笑:“二妹妹,你告诉我吧。”
自家哥哥就不诓了,贺南嘉凑近他笑道:“大哥哥,我是诓那个呆脑卿的。”
大哥哥贺文宣极为配合演戏,听后点头道:“原来如此。”
陆怀远的脸色更闷了。
听着后边女子俏皮话,耳力极好的傅琛耳囊动了动,薄唇难得一见弯了弯。
山路上的不对劲儿算牵强的话,寺庙里的不对劲就很明显了。
前来祭拜的百姓都去附庙,因为翻修的是主庙,工匠用竹网将主庙外三丈都围了起来,预防翻修时砸落石木伤了人。可主庙后面链接的后山也围了起来,理由是防止山体滑坡??
忘了眼后山茂密匆匆的山林,贺南嘉嘴角抽了抽:山体滑坡多是荒山、或者少林之处,这儿的茂林都能夏天不用开空调了,不如换个防火的说法才合适吧!
这时,又一辆平车从后山出来,上头空空如也,四人不约而看了过去,贺南嘉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将大哥哥拉远一些,傅琛、贺文宣也围了过来,她道:“我们去前头弄辆车跟进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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