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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教夫君觅封侯 (谢朝朝)


  那年的经历,他无颜告诉旁人。但他知道,终有一日,会有人找到姜锦。
  因为,她该是“她”的女儿。
  姜游轻轻阖上了眼,听着屋外姜锦为他熬药煎茶的细碎动静。
  这个天,山间实在是太潮湿了,木柴也都湿沉沉的,只能勉强用一用。
  这样的柴燃起的火时大时小,而煎药的火候要求高,她性子倔,不肯将就着用,蹲在院子里,升起火堆把柴火烤干了才用去熬药。
  姜游想,该怎么办呢?
  他要死了,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那边的人都会知道她是受他保护的那个女孩儿,她一定也会被裹入无关她的风暴之中。
  就像那五十两,就像那场无妄之灾。
  让她跑得远远的?可这样的世道,窝在野村里都难活,她一介孤女,又如何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去另一个地方讨生活。
  怎么选,似乎都不对。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生出类似父亲的心肠。
  给她取名时不算。
  给她取名姜锦,不过是想欺骗自己,让自己不要再迁怒于她,让她沾一沾光。
  姜游想了好久,想到她端着温得刚刚好的草药走进来才回过神。
  不知是不是真的沾到了那个“锦”字的光,他竟觉得,她的眉眼间,倒真的与公主有些相似。
  罢了。
  姜游想,人生不过幻梦一场,有谁不是随水飘零?
  又待如何?
  他嗓音喑哑:“我快要死了。”
  她当然不会安慰人,只是干干巴巴地说要去县里给他请郎中。
  姜游复又合上眼,不再看姜锦。
  他终于做下决定,说出了裴焕君的名字,要她去杀了他。
  姜游很清楚,裴焕君一定会是最热衷于找到她的那个人。
  小女郎还不知道一切的意味,只是重重点头。
  姜游笑了笑。
  他忽然觉得很荒唐,临了了,居然是这么个孩子在陪着他。
  很难说到底是什么心情,是终于解脱了,还是不甘心?
  姜游长长叹出一口气。
  山间苟活的岁月改变了他的心性,从前在乎的许多,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选择已经交予了她,以后如何,便看她自己的造化。
  如果她能杀了裴焕君又全身而退,也是她的本事。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姜锦,抬手摸过她的侧脸。
  漫长的人间世定格在他逐渐涣散的瞳孔。
  浮云苍狗,苍茫一瞬。
  有眼泪砸在了姜游的脸上。
  分不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姜锦猝然从光怪陆离的大梦中惊醒时,已然汗湿脊背。
  她回来的时候,只顾着闷着头往床上倒,并不记得拉下帐幔、打下窗帘。
  已至夜深,窗外是一片清凌凌的月色,姜锦怔忪地望着天边透亮的云影,她下意识抬起手背,试到了自己满脸潮漉漉的泪痕。
  在为什么落泪呢?她也不懂。
  月明如水,心也沉到了最低处,姜锦久久不能回神。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似是有人漏夜来寻。
  作者有话说:
  ? 第79章
  闷闷的敲门声在寂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姜锦听见了, 却仍旧没回过神来,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凌霄的声音, 散落的思绪才艰难地笼回来了一点。
  “姐姐, 你可醒了?”她在紧闭的门外小心翼翼地问。
  姜锦随手扯来张帕子, 潦草地擦了把脸, 扭身脚刚沾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腿一麻, 整个人往床下一栽,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嘶……”
  姜锦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摔疼了,只是脑袋昏昏沉沉,憋着口气接连赶路回来, 两条腿亦累得不像自己的,这么猛然一动作, 就跟磕着了麻筋似的。
  门外, 凌霄大概也听见了里头的动静,然而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声音愈发焦急。
  她在外拍着门,还一声声地喊着她, 像是怕她出事。
  姜锦无奈地牵起嘴角, 笑了笑, 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没什么, 你进来吧。”
  她用手背撑了一撑, 重新站了起来。
  凌霄正巧推门走入, 见姜锦脸色恹恹、脚步虚浮,不免惊异。
  她很少露出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
  凌霄扶姜锦重新坐在高脚几上,扭头和扒在门边张望的薛然道:“阿然,去,去给你姊姊倒杯热茶来。”
  一个小脑袋在门框旁点啊点,旋即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姜锦偏头,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个小子。
  灰头土脸的,在凌霄面前无所谓,在小孩儿面前难免有些跌份儿。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
  “怎么就又是要人扶又是要人倒水,”姜锦倚在桌边扶额,撑起点精神来,只是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我没事。”
  这哪像没事?
  凌霄的目光满是担忧,连珠炮似的说:“姐姐一声不吭地走了好些天,只说去办事,也不说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清早又一个人闷着头就倒在房里睡了,都这个点了还没声音,叫我们担心死了。”
  她继续道:“姐姐去忙什么了?把自己都累成了这个样子。”
  提起这些,姜锦的目光又迟疑了一瞬,她攥着帕子,心下转过许多场景。
  有些是她亲眼所见的,有些却只是梦中所托。
  相同的是,梦中每个人的眼神,尤其是姜游透过她在怀念另一个人的幽深瞳孔,她都再也忘不掉了。
  姜锦垂着眼睫,低低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一口气散不去愁,她的周身依旧似有化不开的薄雾笼罩。
  姜锦轻飘飘地开口,道:“这么多年,我终于知晓自己的出身几何了。”
  凌霄眼睛一亮,她刚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却又自觉吞了回去。
  情绪这般低落,便是没好事儿。凌霄酝酿了一会儿,没再开口问这件事情,只是放缓了声音,柔声道:“怪我,问这么多做什么?姐姐睡了一整天,定然饿了,灶上还有粥,我去盛一碗来。”
  姜锦的唇边泛着浅淡的笑,只是眼睛里没多少笑意。她轻声开口,道:“不必了,饿劲还没返上来。”
  见凌霄一脸的放心不下,似乎还是想转身去给她拿吃食,姜锦拉住了她的手腕。
  对上凌霄的眼睛,她缓缓道:“凌霄,先别走。陪我待一会儿。”
  手腕上传来冰凉到几乎类似金属的触感,凌霄一愣。
  她重重点了点头,拖来把矮几坐在了姜锦身边。
  借着自己曾经的眼睛大梦一场,又在霎那间从梦境中被剥离,遗落的情绪让姜锦无所适从,尽管那还称不上是悲伤。
  其实姜锦眼下并无什么特别的话想说。
  她只是觉得很冷,冷到指尖都在发木,所以想要人陪一陪她。
  她只是……有点冷。
  所以,姜锦亟需和人抱一抱,用旁人的温热去暖自己冰凉的手心。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散发着温暖熟悉气息的凌霄就在身旁,姜锦稍稍扭过身去,完完整整地搂住她,又把脑门磕在她的肩上。
  她极难得流露出这样的疲态,哪怕当年在长安时亦不多见。
  是以凌霄的心悬了起来,她一面任姜锦抱着,一面小声问她:“姐姐,你……”
  姜锦没吱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松了手,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凌霄凑在旁边,眨着眼睛看她,缓声道:“反正……不管姐姐什么时候想要倾诉于我,我都是在的。”
  她的眼睫卷曲而微翘,这样巴望着看人,就像是收了对外利爪的猫儿。
  姜锦的思绪已经在人的体温下平复了许多,脑内也不再混沌一片。
  她呼出口气,既而道:“我查清楚了自己出生在哪里,爷娘又是何方人氏。就只顺着那枚玉扣的线索。”
  “太轻巧了,我从未想过会轻巧到这种地步。”
  凌霄不解:“查清楚了是好事情,姐姐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姜锦不得展颜,和身世背后的蹊跷之处没什么关联,她轻轻一叹,随口道:“觉得好笑呗,觉得荒唐。我之前到死都不知的事情,其实竟这么好查。”
  凌霄若有所思道:“可惜,那信物之前遗失了……”
  姜锦平静地道:“是啊,还以为多大的难关,结果只是因为从前把它给弄丢了才查不到。”
  “我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查清楚了,所以说……造化弄人呢。”
  凌霄闻言,眉心蹙了蹙,她一本正经地和姜锦道:“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若不是你一直没放弃,从那青县到云州再到范阳,又得了那卢大夫人的青眼,否则还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呢!”
  此话不假。
  若非借了薛靖瑶的力去捞着平安扣的源头,光靠自己积攒的势力一点去查,不会有这么轻易。
  姜锦只是感慨上辈子太过随便遗落了这个关窍,说多惋惜伤怀倒也不至于。
  她笑笑,随即抬起眼,便见门外又徘徊着那个犹豫不前的小身影。
  自然是薛然了。
  他懂礼数,见屋内两个姊姊在说话,知道不好听壁脚,没有往前,可偏偏手上又提着要送进来的茶水,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走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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