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描述,听得伙计都愣了愣,随即又从对方的描述中确定出一个人来。
伙计看了看楚御琴,身上穿的虽不是那御赐之物,可同样是极好的料子,想来多半是那男人的妻主找上门来了。
不会是怀疑她夫郎偷情罢?
伙计连忙道:“他是来找我们掌柜的,说是要......”
“你们掌柜在哪儿?”伙计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御琴硬生生打断问了一句。
“在二楼最里面的屋子里,但是他是来......”
楚御琴根本不听她言语,转身就上了二楼。
伙计愣了愣,连忙招手叫了几个人过来,道:“快上去瞧瞧,那人像是来闹事的,看着不好惹,别出了什么事伤了掌柜的。”
往二楼去时,楚御琴忍不住想,他倒是真行,还搭上这家店的掌柜,什么意思?他喜欢有钱的?不过是间绸缎铺罢了,不过是个三层的小破楼,他这便知足了?
他就是喜欢钱。
楚御琴想,当初姓孙的没钱,现在也不过是做了点勉强糊口的生意罢了,他就巴巴贴上去,那日姓孙的看他眼神便是有鬼!
楚御琴越想心口越胀,好似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干脆,直接把楼烧了,一了百了。
可这样的心思再浓,终究敌不过楚御琴心中那一丝侥幸,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万一不是这般呢?
她踢开了最里面那间的房门,里面的掌柜正握着一个小茶壶喝茶,悠闲地听曲,听见声响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楚御琴。
却不是孙梅香。
楚御琴心中的戾气忽然就散了许多。
“客客客官,您有什么事儿吗?”掌柜道。
“你就是掌柜?”楚御琴实实在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将近四十的女人,皮肤黝黑、面容粗糙,身材矮小,还带着一脸的油光。
几乎在看见这个人的同时,楚御琴就把她和君吾之间的联系斩断了。
君吾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姓孙的与他是旧相识,这是个什么东西?
“无事。”楚御琴慢慢打量了一眼屋内,她这下连君吾连着两日来这里干什么都懒得问了。
小灰雀有些自己的事做也无可厚非。
八成是来定制衣服的,回去躺在床上想了一夜又决定来换个颜色、换个款式之类的。
男人嘛,就是喜欢纠结,这很正常。
“你这绸缎铺怎么卖?”楚御琴道。
“我这绸缎铺......”掌柜的直起身子正要习惯性夸赞一番自己的东西,突然又反应过来,“我这绸缎铺不卖的。”
楚御琴好似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继续道:“这个地段还算不错,离家近,干什么也方便,你开个价。”
见对方如此豪横,掌柜的哼笑一声,不屑道:“我要三千两,你也出得起?”
谁知话音一落,楚御琴便道:“那就行了,带着人的东西和人赶紧走,一会儿来祈王府拿钱。”
掌柜的目瞪口呆。
从玉坊回到祈王府,楚御琴觉得自己收获颇丰,她心里盘算着些什么,心情愉悦地往主殿走,正路过中堂,却见一个身影十分寂寥地站在那儿,正盯着她扔在桌上的那碗粥。
楚御琴不禁开口:“小爹怎么了?”
君吾一愣,回过头可怜兮兮地望向她,道:“殿下不喜欢今儿熬的粥吗?”
楚御琴正愁没理由欺负他,凉声道:“一日日下来,做得东西愈发敷衍,你也有脸来问本殿?”
君吾怔了怔,忙道:“殿下别生气,以后我会更尽心些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那晚已经冷透的粥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楚御琴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她禁不住道:“他病了?”
黑衣卫沉吟一声,随后道:“主子,今日是腊八。”
腊八?那又如何?
“寻常人家这日都是要熬腊八粥喝的。”黑衣卫补充一句。
楚御琴目光微垂,想起君吾方才失落的模样,不觉捏紧了手。
她挥退了黑衣卫,正欲回房歇下,可脚步却不知不觉往君吾那边的院子里走了两步。
楚御琴自诩从不会做自欺欺人之事,察觉到自己的念头后就毫不犹豫往君吾院子里去了。
路过厨房时,她看见那碗冷粥放在灶台上,锅里却还冒着热气,她便又忍不住走了进去,细细端详起那碗粥来。
仔细看看,这碗粥并不单调,里面放着的东西有很多,薏米、红枣、莲子、花生等,的确是碗腊八粥。
她捻起一粒红豆丢进嘴里,慢慢碾咬起来,红豆软软糯糯,最后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甜味。
软香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雀,手指尖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而后她离开厨房,进了君吾的小院,一眼就看见被她戳出来的那个洞还在,君吾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窗户又破了个洞。
楚御琴眉心一紧,脚下无声地靠了过去,又忍不住透过那个破洞往里面一看。
屋内光线昏黄,可以听见清晰的水声,她看见君吾正背对着她,深色的衣服从他肩头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楚御琴微愣,她看见君吾的后背雪玉一般无暇,流畅漂亮的曲线一路向下,露出一个丰润的弧度来,还来不及多看一眼,君吾就坐了下去,整片风光没入水中。
他在沐浴。
楚御琴雪白着一张脸,神情平静无比,可她的胸腔之下的东西却剧烈地冲撞着,仿若擂鼓一般,强烈到她都无法忽视。
她目不转睛注视着里面,心底却产生一个疑问。
这十几年来,她的心跳何曾这般剧烈过?几乎达到了让她有些耳鸣的地步。
作者有话说:
她目不转睛注视着里面,心底却产生一个疑问:桌子上的荷包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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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浓浓夜色之中,楚御琴的呼吸似乎沉淀下来,静无声息,她的身形一直未动,一双眼睛却犹如猛虎盯着猎物,目光落在君吾露出的半截雪颈上来回逡巡。
他洗得缓慢又小心,水声一下一下地撩着,滴滴答答的落水声像晕在楚御琴心口,鼓鼓胀胀一团湿意。
与此同时,楚御琴指尖又不觉摩挲起来,她开始有些厌烦自己这样下意识的举动,遮盖不了半分心头的燥热不说,反而会给人添上一把新火。
君吾雪白的肌肤上泛着莹润的光泽,他洗了一会儿好像是累了,转过脸来将一条胳膊搭在桶沿上,脸颊跟着贴了上去,正脸对着楚御琴,发出一声惬意的哼声。
在他抬起的那条臂上,有一点暗红,宛若雪中红梅,霎时夺目起来。
那是君吾的朱痣。
凡衍朝男子,到了十岁初成的年纪,就会被特制的碧玺丹砂在臂上点上一颗朱痣,那是所有男子贞洁的象征。
她贞洁的小爹、母亲的遗物,现在被她豢养在府中,给她端茶递水,做衣服做饭。
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待君吾洗罢,正要穿衣服时,楚御琴故意在门外唤了一声:“君吾。”
然后她看见君吾慌慌张张穿着衣服,连内衫的扣子都扣得错乱,匆匆踩上鞋过来给她开门。
吱呀一声,楚御琴几乎嗅到了君吾身上的水汽味和一股暖香,两种滋味混合一下子将她勾回初宿在王府那夜,她衾被枕上的气息已经极淡了,一点也闻不出来君吾的味道。
“殿下,殿下有什么吩咐?”君吾慌张地问,院子里还有寒风,他被吹得浑身一个哆嗦。
像一只可怜的鹌鹑。
楚御琴看着他的湿发贴在他雪白的颈间,忍不住伸出了手想去触碰,被君吾下意识躲开了。
他小心地抬眸看了楚御琴一眼,却被她满含侵略的眸子吓到后退一步,浑身刚因为热水跑得暖和的热意仿佛瞬间散尽了去,只余下被洪水猛兽盯上的寒意。
“怎么?”楚御琴压低嗓音,带着笑意问了一声,她不满君吾的躲避,向前走了一步,将君吾挤进了屋里。
然后她继续得寸进尺,又朝前迈了两步,用自己的身形将君吾与门外的寒风隔开。
这是楚御琴第二次踏入这间破屋,她站在这里,君吾就不敢出去,她便借过君吾的身子往里面打量。
去哪儿了呢?
门口那张小桌子上空空如也,之前堆放着的荷包不见了。
这间屋子也就这么大,很轻易就能翻找出东西来,可她横竖不能当着这位小爹的面翻找罢?
那荷包多半是留给她的惊喜,若她当着君吾的面翻找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只愚笨的小雀会露出多难过的神色。
可她还是想看一眼,倒也不是她现在有多缺荷包使,就是想瞧瞧笨手笨脚的君吾究竟做了些什么花样出来,怎么一直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