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吓得两腿哆嗦,抓在手中撕咬的肥肉也不小心吞到了肚里......
“大黑!我宰了你!”林中吉目眦欲裂。
接着,顾昭只感觉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
顾家西屋。
顾昭揉了揉脑袋瓜,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面对面趴着的大黑狗。
“汪汪!”
你没事吧。
顾昭没好气,“有事,疼死我了。”太真实了,这疼痛感太真实了,就像是她自己被敲了闷棍一般。
“咦?”突然,顾昭揉脑袋的动作顿住了,诧异道。
“你再汪汪下,我好像听懂你说话了,来,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黑狗坐在地上,长长的舌头吐着,大大的眼流露出看憨瓜的意味。
顾昭没有察觉,一脸兴奋的抓起大黑狗的前爪,“汪汪,快汪汪啊,不骗你,我好像真的听懂了。”
太好了,她怕自己再继续感受大黑的记忆,她也得成条大狗了。
大黑狗:“汪汪!”
傻瓜!
......
第15章
笑容在顾昭脸上僵住,慢慢的一点点消失。
她双手抱肘,目光沉沉的盯着大黑狗,“你再汪汪下。”
“汪呜......”大黑退缩了,耷拉着耳朵蹲下,小心的将前爪缩回。
嘴里发出小小声的呜咽,只敢拿眼睛偷偷去瞧顾昭。
“汪汪!”
有点冷!
顾昭哼哼了两声,小样儿,还敢说她傻瓜,反了天了!
“这次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顾昭弹了下大黑的狗头,又伸手揉了揉。
别说,这毛绒绒的手感真是不错,不愧是吃豆渣长大的,瞧这身皮毛,顺滑又油光水亮!
……
既然可以交谈了,顾昭决定和大黑直接沟通,她往地上一坐,拍了拍身边位置,让大狗坐她旁边,开口道。
“好了,快说说吧,你跟着我做什么?咱们先说好了,这次可不能像刚才那样。”
说完,顾昭模仿了下大黑狗方才那通又急又快的汪汪声,惟妙惟肖,惹得大黑都瞪大了一双狗眼。
顾昭:“你得说慢一点,我才刚学会听狗狗说话,你说得太快,我就又该迷糊了。”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大黑狗的那段记忆影响,她的言行中带上了两分犬类的习惯。
又因为是在自己家中,顾昭散了缠发的布条,顺直的长发披散而下,柔和了几分平日不言语时的冷冽气质。
此时,她歪着头看大黑狗,神情有几分憨态可亲。
大黑狗顿时没那么怕顾昭了,当下又汪汪汪的吠了起来。
原来,那日瞧着林中吉拎着大棍过来,大黑吓得两腿哆嗦,爪子和利牙中撕咬的那团大肥肉,不知怎么的就被它吞到肚子里了。
它脑袋一懵,还不待反应,林中吉的木棍就朝它脑门用力砸来。
大黑狗冲顾昭抱怨,“疼死我了,我当场眼前发黑,蹬了两下腿,接着就昏过去了。”
顾昭心有戚戚,“是很疼。”
大黑狗又呜呜叫了两声,不知是不是回忆到那股疼痛,眼睛湿漉漉似有水光。
“我迷迷糊糊中睁了睁眼,就瞧见他在烧热水,肚子好痛,那团怪怪的肉被他挖出来了,搁在旁边的青瓷碗里……他眼睛红红的,瞧着怪吓人的。”
顾昭悚然一惊,“什么!他把你剖了?”
倏忽的,她想起刚见到大黑时,大黑只剩下一双眼睛。
难道......
顾昭连忙追问,“烧水?他是不是还把你吃了?”
“啊?!”大黑狗迟疑了,半晌后它晃了晃脑袋,“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主人身边了……但是主人都瞧不到我,还到处去寻我。”
大黑狗有些惆怅的耷拉下脑袋。
都是它不好,它应该再谨慎一点,将那团怪怪的肥肉拖得更远一些,那样,男主人想找也找不到它,它也能将那怪东西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大黑狗想想被搁在青瓷碗中的怪东西,一颗心焦灼得厉害。
这东西这般邪门,要是害到了主人,该怎么办!
大黑沮丧不已:“呜......都是我不好。”
顾昭:“不,就算你将它扔得远远的,林中吉也能找过来。”
她对上大黑狗黝黑的大眼,肯定道,“他早就被那团肥肉标记了,你也看到了,两根大黑线……说不得他从睡梦中醒来,也是那团怪肉向他发出求救。”
顾昭手指自己太阳穴位置,示意大黑狗不要忘记那飘忽的黑丝。
“……而且,我怀疑那东西有智慧,十分聪明。”
大黑狗立直了身子去看顾昭。
顾昭若有所思,“你方才说了,那时不知怎么的,那肉团便滑到了你的肚里,然后,林中吉就疯红了眼睛,接着,你就被敲棍子了。”
“没错没错。”大黑狂点头,像那么恶心的东西,它才不会想吃呢!
顾昭揪了揪黑狗的毛发,思忖着斟酌道。
“这么说,既然不是你,那么很可能就是它,是它自己往你肚子里钻了。”
“可是,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大黑不解,它是黑狗,还全身无一丝杂色的黑狗。
黑狗乃是至阳之畜,牙齿和狗血最能克制阴邪之物。
那团怪肉被它撕咬得剩不了多少,林中吉都赶来了,那团怪肉只要等着被林中吉救下,为什么还要钻到它肚子里?
顾昭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过是借刀杀人,不,借刀杀狗罢了。
……
大黑犹自不信:“它钻进去,不是等于蜈蚣虫入鸡笼,自寻死路嘛!”
“可以啊,大黑!”顾昭惊讶了。
她上下打量了两眼大黑狗,连蜈蚣虫入鸡笼都说得出来,真是条聪明的狗狗。
大黑吐着舌头吭哧吭哧,那蠢蠢的狗脸上分明是得意。
过奖过奖。
顾昭反问,“自寻死路?你好好的想一想,后来的结果是怎样?是它死了还是你死了?”
大黑狗僵了僵。
顾昭继续:“是你死了!”
“瞧见你吃了肉灵芝,你家主人一下就疯了,嘭!咱们脑袋就开花了。”
大黑狗嘟囔,“不是主人......是主人的相公。”
顾昭:.......
傻狗,重点错了,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你死了!
……
顾昭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大黑狗的脑袋瓜,数落道。
“你啊,平日里那般威风凛凛,尖牙利爪,上次吠我的时候不是又凶又大声吗?”
“怎么?瞧着林中吉提棍子,你就腿脚发软啊,你怎么不挠他几爪子呢?就算挠不过,你不会跑吗?”
顾昭长长吐一口气,“真是白长四条大肥腿了!”
大黑悻悻的低下头,它不会。
那不是主人,也是主人的相公啊。
它怎么能对主人还有主人的家人亮爪子啊。
顾昭叹了口气,收回数落它的手指。
“算了,死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多想想以后吧。”
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她呀,还是不要在这里马后炮了。
省得讨狗嫌!
“汪呜......”大黑狗亲呢的蹭了蹭顾昭的手,顾昭反手便又揉了揉它。
......
阳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就像是撒了一把诱人的金子。
顾昭手中拿着一柄素面纸伞,她也不撑开,就这样握在手心,一路朝西北方向走去。
“汪汪!”大黑有些躁动不安。
顾昭晃了晃伞,冲藏在伞里的大黑安抚道,“别怕,你别出来便不会晒伤。”
伞里的躁动安静了一些。
顾昭顺着那若有似无的丝线继续走,这是她费了牛鼻子劲儿,依着《太极七籖化炁诀》里的符箓集,画出的一张灵符所化。
道书有云,符无正形,以炁而灵。
一张黄纸,一笔朱砂,在顾昭将炁注入的那一刻,霎时间,那弯曲不知所云的符文异彩大放。
黄符倏忽的飘卷上天,不过片刻,原先不过成人巴掌大的黄符一下变大,好像一条布巾裹住大黑。
须臾,符力四绽,点点莹光汇聚成一条长线,突破屋舍,遥遥的朝西北方向蔓延。
寻踪符,寻的是符文承载者心底最迫切寻求之物。
……
顾昭拍了拍素伞,“你方才也瞧见了,我画这灵符太不容易了,回头要记得报答我,知不知道?”
大黑缩在素伞黑黑的角落,吭都不敢吭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顾昭才不理睬,一点点的加重大黑狗的债务。
“唔,不单单是这寻踪符,为了带你出门,我还在伞上画了一道养灵符。”
乖乖,别看就这样小小的两道符,直接将她这几日修炼的元炁掏空了。
“你呀,得还债,不然等你了结了心愿投胎了,还欠我一笔债来生还,你累我也累,谁知道你下辈子投胎成什么,我下辈子又投胎成什么……要是你脑袋瓜发癫,要对我以身相许怎么办?!”
顾昭说到这,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当即掷地有声。
“不行不行!你得还了债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