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寝室内,姜屿坐在床边,手指和施晚意的手指勾缠,把玩不厌。
他不能趁着施晚意酒醉逾越,却不妨碍他故意惹人误会。
否则枉费施晚意的婢女们如此的有眼色。
而这时候的陆家,并不平静。
庞嬷嬷的儿子恰巧赶在今日回京,可他早晨一入京城,便被人带走。
他吓得要死,带走他的人却什么也不问不说,只关着他,直到日沉才放他离开。
庞嬷嬷的儿子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地回到陆家,自然第一时间请人去正院通报。
没多久便受到老夫人的召见。
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打听到的消息,只涉及陆仁死因方面的疑点和猜测,有些吞吞吐吐。
可再是吞吐,话也会说完。
“疑似花柳之状”的话一说出来,屋内阒无人声。
庞嬷嬷儿子胁肩低眉,抖抖瑟瑟。
“呵——呵——”
老戚氏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呼吸粗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郎向来洁身自好,绝对不会染那种脏污!”老戚氏暴怒,“你胆敢污蔑大郎,好大的胆子!”
庞嬷嬷的儿子扑通跪地,哪敢接下这样的指责,恐慌万丈地解释起来。
府里对陆仁的了解更多,陆仁旧时确实对那些腌臜地方的女子不屑一顾。
庞嬷嬷儿子初听到这个可能,也是极不相信的,可他能打听到的消息,全都指向陆仁私德不修。
陆仁在瀛洲任刺史之时,确实偶尔出没于烟花之地。
虽然那袖红楼如今已不在,但只要一打听,总能打听到些许。
庞嬷嬷的儿子仔仔细细打听过,才敢回来。
“瀛洲本就有许多山匪作乱,前一年又大旱,民不聊生,大小民乱不断。”
“郎君生病到病逝,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刺史府发生许多变故,瀛洲城内多有议论。”
“尤其是郎君一病,大夫人也跟着倒下,据说瀛洲城最有名的大夫救治许久,才救回大夫人的性命。”
“那大夫还为了郎君的病,日日来往于刺史府,满瀛洲城都知道,刺史病中还要处理瀛洲城公务。”
至于施晚意为何倒下,外头瞒得密不透风,陆家却是知道的——她割腕了。
那时陆仁还活着,什么事情会使得她想不开,作出那般决绝的错误之举?
以施晚意曾经对陆仁的痴情,定然是极无法接受的事。
庞嬷嬷的儿子不敢说出来,可他心里已经认定,无论老夫人如何怀疑大夫人,大夫人就是“花柳”最有力的佐证。
但他不说,老戚氏也想得到。
更何况施晚意此番回京,整个人都太奇怪了。
如果是因为陆仁……
老戚氏手指抠进木扶手,太过用力,指甲直接劈开,血沿着指甲渗出、流下,她也不管不顾,只一口咬定:“假的,一定是假的!绝无可能!”
她的长子怎么可能会作出那样的事?
可谁能证明?
唯有施晚意。
老戚氏疾声喊道:“来人,叫大夫人过来!”
她心乱如麻地等着施晚意。
然一盏茶过后,婢女回来禀报:“回老夫人,东院的宋婆子说,大夫人今晨回娘家了。”
老戚氏动肝火,挥手砸了一件瓷器,喝道:“去找!”
婢女战战兢兢地应下,立即去传话。
三刻后,陆家的人紧赶慢赶赶到施家,一见到施家婆媳便直说:“府里有事,家中老夫人请大夫人回去。”
施家婆媳:“……?”
施晚意没在施家啊。
施老夫人当即就要问,齐筝觉得有些问题,抢在她说话前,遮掩道:“你们大夫人回施家后,没多久便被我们家大娘子请去方家了。”
施老夫人不解地看向儿媳,却没揭她短。
那陆家下人怕回去吃挂落,听后马上便表示要去方家找人。
齐筝皱眉,“今日天色已晚,二娘恐怕是要在那儿住下,陆家有什么事儿非急于这一晚吗?先回去禀报,莫要折腾我们二娘。”
她态度颇强势,陆家下人攒眉苦脸,不敢不从,只得先回去禀老戚氏。
而陆家的下人一走,施老夫人便刨根问底:“二娘都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你为何那般对陆家人说?”
齐筝解释:“儿媳想着,陆家找二娘,定不会舍近求远,肯定是先问过二娘的东院,那头说了什么,这才找到咱们府里。”
是这个道理,施老夫人点头,随即又觉出些不对来,“她没回娘家,还骗陆家回娘家了?!”
齐筝不好在这事儿上随便发表意见,从旁劝道:“母亲,二娘不是小孩子了,兴许是有什么事儿……”
施老夫人越想越不放心,“派人出去找找,去方家也问问。”
齐筝劝了几句还是拗不过她,只能派人去方家。
施家到方家的距离,比施家到陆家要近,是以施家的人先到方家见到施春浓和姑爷。
施晚意当然也不在方家。
“二娘去哪儿了?”
施春浓担忧,“她在京里也没有别的去处……”
方既清:“……”
还是有的。
且他有极强烈的预感,施晚意恐怕在长寿坊那处宅子里。
方既清对姜屿的人品持怀疑态度,他该不会是真的引二娘行出格之事了吧?
施春浓还当妹妹是单纯柔弱的性子,怕她出事,便也要派人去找。
方既清劝阻她:“我听说二娘身边的婆子婢女对她极为紧张,若是真有不妥,她们恐怕早就到施家求助了。”
施春浓一听,止了要叫人的动作。
“春娘,莫要自乱阵脚,万一本来无事,你们却兴师动众惹人注意,反倒对二娘不好。”
方既清体贴道:“与其你无头苍蝇似的找,不若我回京兆府一趟,查查二娘是否买了新宅。”
一对比,他这处理细致周到许多,施春浓便认同他的办法,并道了声谢。
方既清一派淡然道:“二娘是你妹妹,便也是我妹妹,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他近来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施春浓有些别扭,借口要跟施老夫人说此事,招下人来说话,并不应承他。
方既清包容地注视她片刻,方才出门,但他的马车并没有前往京兆府衙,而是直奔长寿坊。
此时,老戚氏久等施晚意不着,又听了施家的回复,积愤于胸,一下子又砸了许多瓷器。
正院儿的动静传到别的院,除了她的儿女关心,陆侍郎那儿没激起一点儿水花。
而方既清到姜屿那个宅子,道明来意,护卫便冲着隔壁学了几声鸟叫,传信给姜屿。
没多久,姜屿便踩着光明正大杵在墙角的梯子,翻墙过来。
他面上丝毫没有对方既清突然到来的意外之色。
方既清便了然,“二娘果然在你这儿。”
夜凉,姜屿墨发如瀑,披了件厚实的斗篷,随手解下,便露出里头的里衣。
看起来像是已经就寝。
他随便地坐下,长发垂在肩头,一副餍足又惬意的模样。
方既清微微蹙眉,“你和二娘……”
他到底做不到询问别人私房之事,转而道:“你可知陆家派人去施家找二娘,若非施家含混遮掩过去,恐怕要生出事端。”
“如何会有事端?”
姜屿含笑,笃定道:“二娘身边有忠仆,施家有心细如发的长媳,方家有师兄。”
他当然不会拿施晚意的名声玩笑,必然是考虑得当。
方既清探究地看他半晌,问:“你的手笔?”
“师兄,她亲近的人知晓她夜不归宿,应是会胡思乱想吧?”姜屿并不否认,手撑着下巴,“待到日后事发,我这样的女婿,他们很难不满意吧?”
诡计多端。
方既清冷漠道:“若是我女儿,教男人拐去私宅夜不归宿,我定要打折那男人的腿。”
若施晚意有意改嫁,也不至于这般费尽心机,只是到底不够光明。
姜屿笑容淡了淡:“……师兄先有女儿再说不迟。”
方既清被戳中痛处,冷笑:“呵。”
师兄弟之间的盟约坚实又脆弱。
此时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皆带着不善。
方既清便也没有告诉姜屿,施晚意新置了一处大宅,正在修整。
不过他回方家后,与施春浓说了此事。
施春浓理所当然便以为施晚意住在那处新宅,安心下来,免不了嘟囔几句:“这样的事儿也瞒着家里,待到见面,说什么都要训她几句。”
而方既清借着为施晚意奔波,又在施春浓面前卖了两分好,成功留在了施春浓的屋里,为早日生下女儿向前迈出一小步。
·
施晚意一觉睡到第二日寅时初,睁开眼的时候,屋里还昏暗着,不能完全看清周遭一切。
她呆呆地醒神时,鼻尖嗅到熟悉的檀香味儿,都还没意识到她没在自己的炕上。
直到姜屿发出声音:“二娘,你醒了?”
施晚意惊地坐起,仔细一瞧,终于发现异样。
姜屿站在床榻外,轻声问:“二娘,可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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