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秉说:“永阳,我才刚坐下,至于赶我吗?”
楚楚轻笑,“怀秉哥哥,你说,我听着呢。”
盛怀秉有一丝略带窘迫,故作随意问她,“我听芳菲说,她不是林夫人的亲生女儿,她母亲在她出生后就离世了。”
楚楚回他:“嗯,是啊。”
“那她这些年过的好吗?应是处处都小心翼翼的吧。”
楚楚下意识晃了脑袋,“不是,舅母待芳菲表姐很好,与待兰卿一般无二的,只是瞧着就能瞧出来,芳菲表姐爽朗大方,待人也平和,若是这些年在林家受尽委屈,如何会有这般性情呢。”
盛怀秉赞同的点点头,“此言有理。”
“可,她从出生就没有母亲在身边,还是挺让人心疼的。”
楚楚想了想:“是让人心疼,我曾听兰卿说过,起初舅母待芳菲表姐并不好,后来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那她母亲是何人你可知晓?”
“我不知,好像是个猎户家的女儿,舅舅与她是在山中狩猎时认识的,后来就纳她为妾了。”
提起这些,楚楚也跟着伤怀,每个人好似都有自己难言的痛楚。
这些痛压在心里,长而久之,就融入了血肉,与身体合为一体。
她突然反应过来,“怀秉哥哥,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若真喜欢芳菲表姐,待从辽东回来你再来临安寻她,我瞧着她并不讨厌你。”
盛怀秉笑出了声,“这还用你教,永阳,我这张脸在上京那也是数得着的,她如何会讨厌我。”
楚楚无奈的瞧了他一眼,随手在桌上拿了只橘子剥开吃。
“怀秉哥哥,你快走吧,橘子都没人给我剥了。”
盛怀秉欲言又止,刚要起身,还是忍不住说她,“你这——又赶我。”
“仗着首辅大人在呢,我跟你说,你不该教我,该教教他,前面马车里那人心都在这里呢,想来又不敢来。”
“我去让他来给你剥橘子吃。”
盛怀秉最后一句话挑眉说的贱贱的,楚楚冲他冷哼了声,“不许让他来。”
谁知道盛怀秉听见没听见。
不过,谢晚亭倒是没来。
三日后,进入辽东地区,空气越发冷寒,不止冷还干燥,不过她的马车里倒是温暖的像个火炉,似是被凛凛寒日给遗忘了般。
七陌给她送来了鹿皮靴,还有狐皮绒毯,马车内再放个暖笼子,别提有多惬意了,直到十一月初九日到了锦州,这一路奔波才算结束。
锦州城是辽东重地,这里远不如江浙富裕,但民风极为和谐,入了城后随处可见的欢声笑语,云裳与她说,这里的人们并不觉着生活苦,反倒是自得其乐。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们很热爱自己的家乡,虽然这里常年战乱,并不太平。
宁序带人去迎,谢晚亭他们去了官驿,她去了木棉街上的一处院子,与在玉塘县时一般,院落不大,却极为干净整洁,周边也并不繁乱。
行了那么久的路,就算是再惬意,终究是疲累的,用了些饭菜沐浴后就歇下了。
翌日一早,她身着一袭紫罗兰锦裙,披了件象牙白披肩,手中抱着个暖炉子,正要随云裳出门去逛一逛锦州城。
也是去做首辅大人给安排的事。
还未踏出门呢,谢晚亭就来了,他身边还有一男子,生的五大三粗的,虽一眼瞧去颇为凶悍,可仔细瞧着,生的相貌倒是不俗。
瞧着云裳嫌弃的模样,此人就是宁序无疑了。
宁序恭敬有礼,“见过公主殿下。”
她笑应着,瞧向谢晚亭,“你怎么来了?”
谢晚亭看着她,说:“带你去街上走走,这里我熟。”
楚楚下意识应声,前几日她还跟他说,临安城她熟,带他走走呢。
她和谢晚亭在前面行着,云裳只好和宁序跟在后面,她尽可能的离宁序远些。
可她瞧见宁序一双眼瞧着公主眼珠子都要跑出来贴上去了,那副贱模样真是杀了他都不带够的,云裳冲他‘呸’了声,“宁序,谁的女人你都敢惦记?不要命了。”
作者有话说:
首辅大人:我想和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作者:那你怎么连牵个手都要找理由~
第61章 骑马
宁序被她骂了倒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回着,还不忘再去瞧着楚楚,“怎么,没见过上京里的公主,瞧瞧都不行?”
云裳瞪他一眼:“不行,你这种人不配,公主浑身上下澄澈的就如天山雪露,你瞅一眼都会脏的。”
宁序嗤笑,不禁感慨着,“上京里的女子就是不一样,你说这锦州城怎就没有像公主这样的,瞧那走路的步子能生出花来,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云裳一脚踹在他身上,也不管这是在街上,直接骂他:“宁序,你若敢再说半个字,我这就去跟大人说,小心点吧你。”
宁序见她加快步子,急忙跟上,“云裳,你别走这么快,你跟我说说,大人当真对这公主上心?”
“我可是听说大人跟她和离了。”
云裳冲他‘呲’了声,“又是秦杨跟你说的?就算和离了,你也不能在背后这么说公主。”
宁序见她倒是挺护着公主的,与她说:“你这次当真冤枉秦杨了,他没说,是我套的话。”
“如今我收复了大盛五百里疆土,陛下说了要赏我,我跟陛下讨个小公主没问题吧?再说了,大人不要的,我还不能去捡了。”
云裳原本以为那么久没见过宁序,或许不会厌烦至极,没想到这才见面不到一刻钟,她就想杀了他。
这人真是满肚子坏水,满嘴污言秽语。
她冲宁序冷笑了声,“不怕死,你就去试试。”
谢晚亭带着她逛了大半个锦州城,直到她累了,才又回到木棉街上的小院,楚楚问他,“你不是说你也有许久未来这里了,怎么还对这里一清二楚的?”
谢晚亭回她:“这里变化不大。”
楚楚应着,接过白苏倒的茶水饮着,出去这一趟是不觉着冷了,倒是渴的紧。
“楚楚,喜欢这里吗?”
谢晚亭瞧着她,很认真的问着。
“嗯,喜欢这里的人,不喜欢这里的天气,若是这里也能像临安一样四季适宜,那就更好了。”
他说:“等过几日,我带你去天山附近,那里气候没这么干燥,而且,最适宜跑马。”
楚楚应着,她听云裳讲了,宁序刚收复了沿天山山脉的五百里疆土,之前那里是瓦原族的领地,如今已是大盛的了。
瓦原族这几年不安生,时不时来侵犯大盛边关百姓,整治他们消消他们的气焰,着实是件功劳事。
言谈间,宁序上前说着,“大人,瓦原族国师醒了。”
当初,谢晚亭给宁序去信时就已告诉他,留着瓦原族国师的命,他有用。
昨日,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老国师因被人刺杀失血过多昏迷了,现下才醒来,而刺杀他的人照宁序身边的吴参将所言,与飞潜极为相似。
陆风带人去林毅山所说之地去寻了飞潜,皆无所踪,想来飞潜是回了辽东。
谢晚亭瞧着楚楚,“我先走了,早些歇着。”
“嗯。”
谢晚亭出了院落,清冷的眸子瞧向宁序,嗓音暗沉:“我提醒过你,寻花问柳可以,不可欺负良家女子。”
宁序怔了瞬,笑声说着,“大人,我记着呢,从没动过良家女子。”
谢晚亭目光向院中看了一眼,说:“她,瞧都不能瞧。”
宁序被他的话说的身子一颤,咽了咽口水,只觉嗓子干哑,他适才只瞧了一眼,大人怎么就看出来了?
见谢晚亭走远,宁序急忙跟上,“大,大人,您别生气,我不瞧了,以后见着公主我就当是瞎子。”
来到锦州府衙,谢晚亭进了老国师梦琴的房里,梦琴正倚在床榻上,似是在等人来,听到脚步声沉稳,他似是猜到了来人是谁。
早几年,若不是因着这人,瓦原族如何会心甘情愿退了回去,不再侵犯大盛疆土,只是后来他在鲜族战争中一战成名,回了大盛都城做起了文官。
瓦原族才又跃跃欲试起来。
梦琴恭敬说着,“竟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首辅大人。”
谢晚亭瞧了他一眼,淡声道:“有人要杀你,虽已让你躲了过去,可他们不会罢休的,国师若想活着回瓦原族,该知道说什么。”
梦琴眼眸微眯,宁序夺得天山山脉五百里疆土后,迟迟不退兵,还要对瓦原族赶尽杀绝,他怎会不知战场将敌人逼进绝路乃是大忌,为的不过就是要将他带回锦州城。
而将他带回锦州城,不过也就是陆将军之事。
“大人尽管问吧,我这条命捡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人取走了。”
谢晚亭问他:“陆霖与你来往的书信里可提到过大盛其他人?”
“没有,他只是与我商议,要以大盛百姓锻造的兵器与瓦原族换天山山脉里挖掘出的矿石,我族并不知矿石要被拿去作何用,相反,我们养精蓄锐了好几年,需要兵器,与其来大盛边疆抢,有人给送,我们首领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