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我娘又要发愁了。”
楚楚也轻叹了声,双手托腮,瞧向那青翠如玉的竹子,许久,目光又落在竹林旁的棋盘上,随口问谢双音:“你来府上,可去见过你哥哥了?”
“没,他去上早朝了,还没回来呢。”
楚楚颔首,她竟是忘了,他每次都是早早就出了府,夜色暗下才会回来。
不知他的伤好些了没。
谢双音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止提起她哥哥时面色淡然,就连提起陆二公子时也是一般无二的神色。
“公主,我哥哥最喜彦鸿大师的字画,他书房里的那方端砚就是彦鸿大师赠给他的,你若是想感谢他,可拿彦鸿大师的字画送他。”
“嗯。”楚楚应了声。
谢双音本打算着在府中待会就离开的,可听了楚楚这番话,她决定先不走,她想见见哥哥,虽说平日里她很少与哥哥见面,可她与哥哥还是很亲的。
不知公主想要与他和离,他是如何想的。
谢晚亭回到府中时夕阳正落下最后一抹余光,他刚回到书房谢双音就叩了他书房的门,唤他:“哥哥。”
谢晚亭抬眸瞧她,“你怎么来了?”
谢双音冲他撇了撇嘴,很自觉的坐在檀木椅上,给自己添了杯茶,“是公主邀我来的。”
“嗯。”
他垂眸,继续翻看着案牍。
“哥哥,这是公主嫂嫂让我给你的伤药,她说虽是贾药师给你解了毒,可伤口恢复也得几日,这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药。”
说着,谢双音将药放在他的桌案上。
谢晚亭瞥了眼,语气淡然:“你见了公主替我谢谢她的好意。”
谢双音轻‘嘶’了声,她还成了传话的了?
“哥哥,公主都给你送药了,你得去当面谢人家,你们是夫妻,哪有你日日宿在书房的道理?”
谢晚亭抬眸瞧她,眸色清冷,“你若无事,出去吧,我还有事处理。”
谢双音站起身,轻哼了声,又赶她?
“哥哥,公主可说了,她要跟你和离,你若是不愿,就对人家好些。”
谢双音说完见他眼眸半垂,无动于衷,深叹了口气,还是这副模样,冷清寡欲的,就跟雪地里的冰雕没两样。
从前哥哥未娶公主为妻时,上京里的小姐郡主总是会巴结着她,就为了能将心爱之物送到哥哥这里,起初她还动了心,觉得有个如此俊朗又大权在握的哥哥着实是好,可后来她是看明白了,哥哥这般的人只适合欣赏,他这般清冷性子,也难怪公主要跟他和离。
谢双音离开后,坐在桌案前的男人翻动公文的指才轻颤了下。
……
清风朗日,暖风拂面,时光如流,楚楚用过晚膳后,在屋内来回踱步,柔嫩的小手像猫爪一样轻轻抓着脸颊,唇被咬的暗红,那副彦鸿大师的《冬日雪景泛游图》已在她的小桌案上放了好几日了,她本想着让白苏给送过去的,可又觉着不妥。
既是要拿这幅画做谢礼,不过几步之遥,她却不亲自去,显然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越发显得忸怩了。
她平日里有话直言,哪如此忸怩过。
便想着待谢晚亭回府后,她亲自给送过去,可又不知与他说些什么,与他在一起相处的场景这几日虽是不再频繁出现在脑中,可想到他,依然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正出神,白苏踏进屋内,与她说着:“公主,驸马爷回府了,刚去了书房。”
她轻盈的步子停下来,轻叹了声,拿起桌案上那副字画,接过白苏手中的灯说:“别跟着了,我自己去。”
她来到书房时,七陌正巧从里面走出,见到是她,面色明显惊惑,“公主,主子在呢,您进去吧。”
楚楚应了声,将手中提着的竹篾灯递给七陌。
她走进屋内时,谢晚亭已站起身,目光向她投过来,落在她莹白的面颊上,又落在她白皙的手臂处,他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字画,喉结微动,却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没想到小公主会主动来找他。
楚楚本以为自己会不敢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可当她走进来时,并不像她心里担忧的那般,她很从容,也很自在。
谢晚亭也一样,他神色淡漠,目光清冷,没有任何情绪,更别提她以为的那些窘迫事,似乎在他那里都如狂风中的云雾早就消散不见了,她唤他大人,“这是彦鸿大师作的《冬日雪景泛游图》,送给你珍藏。”
谢晚亭颔首,接了过来,他知她是何意,“公主不必特意拿此来谢我,既是你嫁进谢府才病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她唤他大人,他也与她一般唤她公主。
恍若他们是陌生人。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这几个月的时光似是一场梦都消散不见了。
“要谢的。”她知道这段时日她有多叨扰他。
“嗯。”
谢晚亭见她立在那里,欲言又止,莹白的面颊泛着霞光,似在为难,而他见不得她为难,淡声道:“公主心有所属,若要与我和离,我并无意见。”
作者有话说:
楚楚:我要跟他和离,只是不知道他的伤好些了没~
来自‘亲’妹妹的吐槽:怪不得公主要跟我哥哥和离呢
第38章
“嗯?”楚楚下意识轻疑了声,她其实没打算说这事的,只是想问一下他的伤好了没,那日跟谢双音提了句后,她又思忖了许久,觉着应是先与父皇母妃说过之后再与他说的。
不过既然他先提起这事了,也省的她日后再费口舌了。
“这段时日,是楚楚叨扰了,我会跟我父皇言说的,日后大人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自会尽心尽力。”
想来他是首辅,也不会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吧。
他顺着她的话应下,“嗯,夜色深了,公主回去歇着吧。”
眼前的男人眉目淡漠,小公主心中轻叹,如今她与他的蛊都解了,他这就又开始赶她了,似乎一点都不愿与她多说话。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翌日一早,楚楚坐马车回了皇宫,还有十来日就要中秋,她想着在宫里待上些时日,也不知今岁中秋宫宴如何置办。
她入了宫,来到武台殿时,武帝刚下朝正倚在龙榻上闭目沉思,宜贵妃在一旁轻揉着他的脑门,刘公公进来通报时,武帝沉闷的脸突然松了下来,侧首瞧了眼宜贵妃,叹声道:“楚楚来了,朕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宜贵妃轻应着,手上的动作渐渐放缓了些许,“她的病好了,自是要回来见见她父皇,这么久了,能不想你吗。”
武帝拿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蹙眉道,“听说是一闲散郎中给医好的?此人可任命去太医院就职。”
宜贵妃起身,坐在他一旁,“人既是闲散郎中,陛下让人来太医院就职,如何还能闲散?”
武帝嗤笑,“这倒也是。”
楚楚一袭长春花色长裙,上面刺绣宛蝶栩栩如生,盈步而来,一张美人面如花蕊般温润的被群蝶环绕,她端庄见礼:“见过父皇、母妃。”
武帝起身走向她,将她细细打量了番,眉眼含笑道,“清瘦了,谢晚亭这是如何虐待我的小公主了?”
楚楚轻哼了声,拉住武帝的手腕,灵动的眸子瞧着他,“父皇,首辅大人待我很好,您可别冤枉人家。”
“是吗?”武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是真的不信。
见楚楚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般,他也就不再问了。
“父皇、母妃,我这次回来要在宫里住上些时日。”
宜贵妃与武帝相视,随后又瞧着她,“嗯,月星殿每日都有人清扫着呢。”
在武台殿待了一刻钟,二皇子盛翊求见武帝,楚楚与宜贵妃离开去月星殿,出武台殿时,盛翊见楚楚在,眉眼含笑,亲切说着:“永阳,你也在,皇兄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楚楚想起她生病那段时日,盛翊是有让人给她送了几株上好的野参的,她道:“楚楚还没谢皇兄送去的野参呢。”
“你我兄妹,无须客气。”
盛翊说的温和且随意,楚楚浅笑:“皇兄进去吧,父皇等着你呢。”
走出武台殿很远,楚楚脑中还在想,二皇兄与谢晚亭是表亲,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似平淡如水,无波无澜。
“楚楚,为何要回宫里住段时日?”宜贵妃随口问着,她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她心里有没有事那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母妃,还能为何?这都好几个月了,您也不说去瞧瞧我,只能我厚着脸皮赖在宫里留你身边了。”
她言辞坚定,神色认真。
惹得宜贵妃嗤笑了声,“怕是不知如何与谢晚亭相处吧?这段时日你是生病了,还……”
“母妃,您别说了。”她扯着宜贵妃的手臂,小手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又一下,她自己都没发觉她那模样明显有几分娇羞,她扯开话说:“母妃,我想吃你包的羊肉荠菜饺子了。”
宜贵妃也不再说她,如今蛊解了,她心里自也是不好受的,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她故作恼她道:“你倒是会吃,你父皇前些日子说想吃,我直接让御膳房做好给他送了去,他也吃不出是不是我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