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痛,下意识地用力甩开江尘,力度之大竟让江尘的脊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江尘闷哼一声,默不作声地吞下口里的血沫,强忍着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一双眼睛厌恶又警惕地看着男人。
“瞧瞧,你这又是何苦呢?”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舔了舔自己的伤口,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他们闹出的动静属实不小,搜查的人听见声响,厢房的门很快被打开,几个彪形大汉钻进来,一见江尘便是眼睛一亮,直冲过来揪住他的头发,两双手像是铁钳一般恶狠狠地押解住他,直让他动弹不得。
“他是你们春满楼的人?”男人眼里满是玩味。
“一个逃奴罢了,都是我们春满楼管教不周,我们这就回去好好管教他,还望郭大人有大量。”为首的人连连道歉起来,使劲地揪起江尘的头发,剧痛从江尘的头皮传来,他疼得直流冷汗,却不曾求饶半句。
郭天纵脸上却不见丝毫动怒:“逃奴?”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便卖给我。”
“这……”为首的人很明显犹豫起来,但他心眼活,转得也快:“两日后便是他的开苞之夜,价高者得,郭公子若是出马,那一定手到擒来。”
郭天纵自然知道这烟花之地的人最是钻进钱眼里,这货物自然是需要烘托,才能炒出一个好价格。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看着江尘被拖行带走,眼里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
全身湿透,满是水渍的江尘被狠狠地丢进厢房,乱发披散,遮住了他的脸,他的身子只微微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地面上很快沁出一小滩水痕来,原来这竟全是他留下的虚汗。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将他的脚踝之处戴上了一个金环,金环缠绕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尽头被焊死在了墙壁上,除非有钥匙打开金环上的锁眼,否则凭他的力气,根本拧不断这金链,离不开这房间方圆半步。
“我说过了,你是逃不出这春满楼的,而且你胆敢作妖,惹得我不痛快,那么我也要让你不痛快。”
永娘神色阴沉的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抽了一口水烟,她的面容隐在在昏暗的灯光中,声音冰冷:“现在咱们的新人被教训过了,也该懂事了吧。”
“是。”一个中年男人阴恻恻地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密密麻麻地开始盛发:“要我说,没有人能抗得过我这法子。”他开始收拾卷起一个锦带,那棉带摊开后便是无数堆放整齐的银针:“涌泉、合谷、巨阙、风府、少海,每一个穴位的滋味都让你尝尝。既不留伤痕,又让你长了教训,多好。”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兰花指拿起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露出得意的表情。
永娘吐出一口烟圈来,染着蔻脂的手点了点:“好了,让他自己呆着,好好反省一下吧。”
很快一室归于沉寂。
没有点灯,浑身疼痛的江尘低声呜咽着,慢慢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动物幼崽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在凛冬中寻求温暖。
那些针真的好可怕,每一根狠狠地插进他的穴道,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强行扯成两半的疼痛。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做到咬紧牙关,绝不求饶一句罢了。
“……枝、枝。”江尘低喃道:“枝枝,枝枝,枝枝……”
乌云蔽月,长夜未央。
受尽侮辱浑身伤痕的他只能靠呢喃着她的名字汲取力量,支撑着自己活下来。
*
叶寒枝吹了个口哨,很快便有一只信鸽扑腾着飞到叶寒枝的手臂上,她拿下信筒,一目十行地看完。
“怎么样,叶将军,陛下有消息了吗?”罗铁性急地问道。
叶寒枝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查找了三十五座村落,并未找到,只还零星剩下几座偏远的村落。”
罗铁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起来,毕竟时间越拖越久,陛下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越大。大夏这几年本就与外邦人连年征战伤了根基,现下又是水患瘟疫横行,没有了陛下,一国根本岌岌可危。
“罗统领,拢南城这么大,咱们人手只有区区几十众,只能分头找。”罗铁点了点头,叶寒枝牵起麟风,发现它精神萎靡得很,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在担心自己的主人的安危,她便牵着它走向一个就近的驿站,想让它稍加歇息一会,顺便补充点吃食。一旁的乌月见主人都不牵自己,连忙打了个响鼻,蹭到叶寒枝的身边去。
一直闷闷不乐的叶寒枝这才勉强笑了笑:“好了,乌月,闹什么小脾气,乖一点。”
就在这时,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两个身着蓑衣、衣衫简陋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两个人一边走还在一边用方言聊着天,叶寒枝只隐隐听到几个字:“发了”、“赌债”。
一直恹恹的麟风这时却突然挣扎起来,竟然自己掉头,向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跑去,它频频回头,不住地嘶叫着,仿佛是想让叶寒枝跟着它一起来。
“麟风?”叶寒枝先是一愣,随后心底涌起狂喜,难道这匹通人性的马发现了什么关于江尘的踪迹吗?
第41章 花魁 是我自己来寻花问柳,不行?……
叶寒枝跟在麟风后面穿过汹涌人潮, 拐过街道巷尾,步伐开始迟疑起来。
麟风见她停住脚步,急切地嘶叫起来, 一边看着那二人快要消失的背影,一边频频用嘴去咬叶寒枝的衣摆。
“麟风, 你要我进这里?”叶寒枝打量起眼前张灯结彩的勾栏瓦肆,面露犹豫:“这里好像是……青楼?”
迎客的小厮见到一袭男装的叶寒枝, 热情地迎上来:“公子, 这里马不能进去的, 来,我帮你把这两匹马拴到后院去。”
叶寒枝递过去缰绳, 却留了个心眼,跟小厮进去之前用身上的密函潦草写了几笔, 唤来之前的鸽子给罗铁他们告知了一声。
一踏进门, 便有莺莺燕燕搔首弄姿斜靠而来, 叶寒枝慌张无措地躲开她们, 这时却见一位满身熏香抹着厚粉的老鸨笑眯了眼睛靠过来,“哟, 这位客人也是为着咱们新花魁的开\\苞夜而来的吗?”
“开\\苞夜?”叶寒枝茫然地重复了一声,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老鸨听见叶寒枝的声音, 神色猛然一变, 扯着尖利的嗓子低吼道:“姑娘家家的, 来这里干什么?来不成是来抓你寻花问柳的丈夫?我警告你,可别进来捣乱。”
叶寒枝神色淡淡地甩下一锭金子:“是我自己来寻花问柳,不行?”
老鸨干笑两声,手脚利索地捡起金子咬了咬:“您只要有这个, 自然是行的。若是再来几锭,便是要寻妾身问柳都行。”
“你们这儿有没有新来什么人?”叶寒枝顿了一下,像是在想措辞:“很漂亮的,像狐狸一样……的男人。”
“哟,可不凑巧,”老鸨笑得花枝乱颤:“我们这里前几天便是新来了个小倌,那美的,算是把我们春满楼之前的四大花魁都比下去了。”
叶寒枝心念一动:“让我见见。”
老鸨嬉笑着抛了个媚眼:“还真是个不正经的,头一次见着来青楼嫖男人的姑娘。”眼见着叶寒枝脸色一沉,她立马收了声:“今晚戌时,你便等着大饱眼福吧。现在不妨先坐坐。”她将叶寒枝引到大厅一处僻静的角落,“贵宾先坐会儿,我叫个人来伺候着您。”
叶寒枝刚想说不用,老鸨却是腰肢一扭,头也不回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叶寒枝只好先撩起衣摆坐下,听着大厅里男女之间的嬉笑寻欢和丝竹奏乐,颇有几分心烦意乱。紧接着她发现自己临边一桌的男人有一些奇怪,一直在东张西望,一边摩挲着自己手里的旧香囊,一边喃喃自语。
他感觉到有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地望向叶寒枝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犹豫着走过来:“请问你见过琬琰吗?我,我在找她。”
叶寒枝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男人面色惨白地笑了笑:“你也不知道吗?那我还是换一家吧。”眼见这奇怪的男人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叶寒枝身后有女子娇莺初啭:“妾身如烟,妈妈吩咐我来先伺候您。”
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扭着潘鬓沈腰而来,气若幽兰,杏面桃腮,朱唇榴齿,的砾灿练,的确是个少见的美人。
男人顿住脚步,如遭雷击。他缓缓回身,声音颤抖:“琬琰?”
本来还笑语盈盈的如烟震惊地立在原地,面色惨白,她慌张无措地后退了几步,口中低喃:“……戚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还能再次遇见自己的青梅竹马,竟是在这样的地方。算下来,她进春满楼也快要六七年了。
戚磊激动地上前两步,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个旧香囊,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琬琰,七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我从关西寻到陇南,途径三千里,寻遍了所有的青楼……”
如烟,或者说是柳琬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泪珠不受控制地滚滚掉落:“你都知道……那我的家人……他们收到信了对不对?也知道我被山贼掳走对不对?他们为何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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