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仰的指尖蹭过她的腕骨,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好看。”
陆容竟然也没拒绝,反倒抬起手对着光,细白的手腕招摇地摇了摇,“确实是好看。”
钱大人被晾在一旁,心头那点自家白菜被野猪拱了的担忧堪堪压下,此刻却又隐隐冒了出来。
他试图打破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你们……”
韩仰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只是继续问陆容道:“吴府的宴席,你想去吗?”
陆容想了想,很乖地点了点头,“想去。”
钱沐弘再次张口,“我觉得……”
韩仰笑起来,“好,你若想去,那我们便去。”
韩二少拍板定论地做了决定,终于舍得扭头看向钱大人,“嗯?大人怎么还待在这里?是有其他的事要同我讲吗?”
钱沐弘:“……”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本想提醒韩仰,以陆容的身份贸贸然去吴府并不合适;也想提醒陆容,做人不能只看表面,万万不可因为韩仰这小子有个招人的皮囊,她就放低警惕,又准人家戴镯子又跟人家去家宴的。
可眼下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决定好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被彻底无视的钱大人木然地推开了门,“……没什么,钱某先回去了。”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月间,韩仰略施小计,成功围剿了城中一伙儿流窜的盗匪,算是正式坐实了钦差大人的身份。
陆容到韩仰房中走动的频率也愈见提高,钱沐弘撞见过几次,次次都以老父亲般复杂又心痛的眼神盯着她瞧,陆容被钱沐弘看的心里犯怵,眼下她坐在韩仰房中,接过韩仰递来的点心匣子,想到这一茬,便自顾自的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韩仰笑而不答,半晌之后才问道:“说起来钱大人年纪也不算小了,我瞧着他与夫人感情甚好,膝下竟没个子嗣吗?”
陆容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子嗣的事,却也还是点了点头,提壶将韩仰面前的空茶盏蓄上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今日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件事。”
她从袖袋中掏出张摺叠整齐的纸张,“前几日回了趟家,从父亲的书房里拓印了这封信件。”
韩仰没接,眉头先不赞同地皱了起来,“你回家了?”
陆府自主家两年前失踪后,家中的下人丫鬟们半年内走了七七八八,唯独剩下位老管家带着几个衷心的仆人守着宅邸,还在某个雨夜被人全杀了,且从杀人手法来看,极有可能是蓝巢军所为。
昔日的总督府邸一朝成了凶案发生地,况且陆闻禹生死未卜,蓝巢军也不知是否会再次作案,官府只能调派人手将陆家府邸严密把守起来。
也正因着如此,陆容被程忻送来钱家之后,钱沐弘才极为反对陆容独自回到陆家,坚持将她留在了自己家中暂住。
陆容将纸在他面前展开,“没事的,我跟着父亲学过些拳脚功夫,自保不成问题。”她看韩仰还绷着脸,难得主动地逗了他一句,“你别不信,我保护你都不成问题。”
惨遭逗弄的韩二少眉头一挑,突然凑近靠了过去。
“说起来……”,韩二少拖着个慢悠悠的语调,“你是不是年长我一岁?”
陆容被他骤然的靠近惹的呼吸一紧,下意识地偏过了头,“是,是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韩仰露出个坏笑,也偏过脑袋,非要去撞陆容的视线,“自然是想着叫声姐姐,好让姐姐保护我。”
他更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呢喃似的追着陆容叫,“姐姐,好姐姐,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陆容被他叫的面上泛红,索性转过身来,一手推开韩仰的头,一手将那纸张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和你说正事呢,到底要不要听。”
韩仰咧着嘴笑,顺着她推来的力道坐直身体,还极为乖巧地应了一声,“要听要听,姐姐你说。”
陆容白了他一眼,她将信件调转方向,指尖点了点落款的位置,“这是呈报给我父亲的关于粮草调度的批文。”
韩仰看着她手指落点的位置,轻声将那个名字念了出来。
“吴言博?”
“那日钱大人提起吴言博,我便想到了这一点。”陆容将信纸叠起来,重新收回自己的袖袋中,
“安岭都尉府就那么几家大的粮铺米店,进货卖货都是有数的,若是隔着段时间便大规模的运进粮草,必然会惹人怀疑。”
她顿了顿,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草草画了画,“既然这条路不可取,蓝巢军的粮食供给便只能选择黑路或者官路。官粮的运输都要走官道,既是走官道,那我父亲这边定然会有记档。吴言博向来管着粮草运输的差事,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这里着手去查。”
韩仰向后靠了靠,手臂搭在椅背上,“原来你去吴府就是为了查这个?我还以为你是想藉着我的势,狐假虎威的在吴言博面前出一通气呢。”
陆容笑道:“我要出什么气?镯子的事是我随口瞎说的,我压根儿就没去过吴府。再说了,你一个在安都成日里花天酒地的大少爷,不过是挂了个钦差的名头,才来了都尉府几日,什么事都没办成呢,吴言博的礼就已经送了上来。我好歹也是总督的亲女儿,就算我真的去他府上,他也不至于对我这么失礼。”
韩二少不负众望地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谁说我在安都时成日里花天酒地了?那都是他们编排我的,你少听府里丫鬟瞎说。”
陆容冲着他皱了皱鼻子,活灵活现地演绎了‘我才不听你胡扯’几个大字。
日头更高了些,丫鬟提了食盒给陆容送药,在陆容的房里没找到人,便熟门熟路地来了韩仰这里。
陆容将药碗端出,看着黑黢黢的药汁,眉头皱的死紧。她长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药汁饮了下去。
韩仰端在蜜饯罐子候在一旁,等到陆容喝完药,忙不迭的将手中罐子递了上去。
陆容半月前第一次在他房中饮药,韩仰当天就出了钱府,将安岭都尉府中大大小小的蜜饯糖铺逛了个遍,杂七杂八的点心果子买了不少,全堆在自己房中,就怕陆大小姐在他这里喝过药后,一时嘴苦却没个能缓解的东西。
陆容饮了口茶水漱口,又在罐子中挑挑拣拣出两颗盐渍桃肉,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递给韩仰。
“你吃吗?”
韩仰最不爱吃这些腌渍的东西,他幼年饮食不当落下病根,喉咙里总是不舒服,过甜过咸或味道过重的都要尽量避免食用。
思及此,韩二少看着眼前的桃肉,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吃啊。”
他低下头,一口咬走陆容手中的桃肉。
“姐姐喂的,我自然要吃。”
第9章 月夜
钱大人傍晚归家时给他带来了正式的邀请帖,吴言博将宴席定在了两日后的休沐日,韩仰二指夹着帖子,摇晃着扇子打算去告诉陆容这个消息。
他走到墙边,足尖一点便跃上了二人房间正中的隔断,钱沐弘彼时还未走远,瞧见这一幕时额角抽了抽,愤慨地一甩衣袖,加速离开了小院。
他这幅眼不见为净的模样惹的韩仰笑了笑,韩二少披着一身暮色跳下隔断,正巧撞见陆容推开门走了出来。
“嗯?”他看陆容穿戴整齐,是个要出门的架势,“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陆容道:“程大夫约我去程家医堂,说是要给我换药方。”
韩仰的脸登时垮了下来。
韩二少面色不善:“他换药方就换药方,大晚上的为何非要约你单独见面?你又不擅医道,难不成去了还能给他什么建议?”
陆容颇为无奈地看他一眼,“这一个月来,白日里我不是都在忙吗?至少有二十日都待在你房里了。”
她顿了顿,又多解释了一句,“况且我也不是单独同他见面的。”
她身后的小丫头适时冒出个脑袋,“是啊韩大人,我也同小姐一起去呢。”
小丫头名唤佩兰,是陆容的贴身使唤。陆容的药在熬煮时颇有些讲究,每次换过药方,第一副药都是由程忻在药堂煎好,将熬煮方式详细地教给佩兰,药汁再交由佩兰带回来。
韩仰依旧不满,“佩兰一个黄毛丫头,能算人吗?我不管,我也要去。”
“……”
陆容转过头去叹了口气,像是纵容自家不听话的熊孩子一般妥协道:“去去去,都去都去。”
三人就此一同出门,绕过两条街道,很快来到了程家医堂的门口。医堂彼时已经闭馆,左半扇门贴了木条,只留了个年轻的少年坐在门口,瞧见他们来了,手脚麻利地推开另外半扇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陆容瞧他眼生,随口问了一句,“阿月呢?”她指了指面前的药材柜子,“我上次来她还在那儿抓药呢。”
韩仰了然,阿月应该就是当日迎他上二楼的小丫头。
那少年一愣,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只道阿月家中有事,十日前独自返了乡。
佩兰像往常一样候在一楼,陆容本想自己上去,但韩仰执意要跟,陆容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一起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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