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丢了夫人一说…”
“之前不是听说温听姑娘为了不给薛宗主做妾所以投了湖?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不愿嫁薛宗主,才故意逃走的?”
“若真是这样,那薛宗主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哎行了行了,这话要是给浩气盟的人听见,还不知要多生多少事端。散了吧散了吧。”
“散了散了。”
百姓们八卦完,趁着没有其他人听到,都心满意足地打道回了府。
然而与浩气盟比邻而居的裴家马场里,裴沛却一整日坐立难安。
“你不是说薛朝这种男人最在乎脸面,万万不会将此事闹得太大么?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城门戒备,全城搜索?你告诉我,我出不的城见不到温听,将她一个人藏在陵仙山上,有什么用?啊,什么用?”
裴沛一来怕他私藏温听于陵仙山一事被他爹发现,二来若是不能见到温听与她终日相处,那他此番的行为便没有任何意义。
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若是就此付诸流水,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谢祥倒是不慌不忙地吹了吹杯盏中的茶叶,“少爷在担心什么?浩气盟越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城中,越是说明我们将声声藏于陵仙山的做法是对的。至于出城一事,浩气盟即便要戒严,又能戒几日?到时候,出城的是知府家公子,守城的人就是再不懂事,还能为了浩气盟的人,阻拦知府公子?”
谢祥的话颇有几分道理,裴沛细细琢磨一番,渐渐地被他说服了。
“那,就再忍几日?”
“忍几日吧,早晚都是你的人。”
-
卯正三刻,宁枳准点醒了过来。
她并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因而初初醒来之时,思绪便不那么清明。
待放空一阵醒过神后,便开始思索此刻的处境。
照理说裴沛将她藏在此处,不管裴沛是否将她的身份告知山中蛰伏之人,她都应当是自由之身才对。山中之人或许会限制她的活动范围,但不至于囚禁她才对。
而温听虽然被山中之人抓了过来,却并非单独关押,而是与她安置在一处,想来应该也没有将她当做犯人对待。
这一点从昨日没有人给她们送饭食这一点可见一斑。若是有意囚禁,起码三餐该有人准备才对。
总不能是为了方便将她们一同饿死,才安置在一处吧?
宁枳这般想着,先起身下了床,走到门扉处,直接拉开了门。
门并没有锁,两边也没有看管的兵士。宁枳试探着往外走了几步,没有人跳出来拦截她。
倒是很好地证实了她的想法。
宁枳本想独自一人去探探这山中藏匿着的军营到底何如,想了想,还是折回了房去,轻轻推了推温听。
温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怎么了?”她眼带困倦,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
宁枳道:“我方才去院中瞧了瞧,并没有人在看管我们。”
温听眨了眨困倦的双眼,不明白宁枳的意思。
宁枳无奈地笑了下,更直白地说道:“你就不想去看看,这陵仙山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陵仙山秘密这五个字,成功赶走了温听所有的睡意。
试问在这扬州城里长大的孩子,谁不想知道,这陵仙山里到底藏着什么鬼怪?
温听双目炯炯,“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问个问题啊…你们觉不觉得,温听越来越像个铁憨憨了啊…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森莫…
自闭辽_(:з”∠)_
晚安
第41章
陵仙山中的这处营地, 仿如汪洋中的一座孤岛,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它伫立在参天大树之中,放眼望去, 根本寻不到出口。
此时当是晨练时间, 整个营地都不见人影, 只训练场的方向隐约传出阵阵操练声。
宁枳和温听两个人毫无被囚禁之人的自觉, 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走在营地里,闲庭信步仿若只是来山间游玩。
此处说是营地, 却也并非正统意义上的军营。宁枳读书时候研读过兵书,大成的军队是有规制的,地级驻军人数过千不过万,阶级明了, 纪律严明, 兵服统一,连营地也有统一标准。
但陵仙山上的这处营地, 一间间木屋交错建立, 营地门楹也粗制滥造地用几根木头随意搭在一起, 温听仔细辨认许久才认出来,上面书了三个大字:虎贲军。
温听:“…还真是威风凛凛。”
宁枳弯了下嘴角,“一个名字罢了, 说明不了什么。你瞧这山中木屋数量,人数最多不超过五百,想来是裴知府偷偷摸摸建的私军。”
温听很是惊讶, “你怎知此处是私建的?”
宁枳:“我朝所有在编军都是兵部记录在册的, 人数过千不过万, 正规编制,兵服统一, 包括军营规制也有统一标准。扬州驻军在城西,与陵仙山在相反方向。”
温听檀口微张,瞠目结舌,“你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宁枳轻轻抿了下唇,“规制在宫中时候读过一些,扬州这边的驻军,是听薛朝说的。”
“那你怎知,此处是裴知府私建的?”
宁枳意味不明地瞥了温听一眼,“你可还记得,先前你在扬州,可有什么特别热情的追求者?”
温听纯良地眨了眨眼,“我在望月楼时候追求者众,他们都挺热情的,不知你说的是哪位?”
宁枳极难得地被堵了一下,但观温听神色不似戏谑,加上她长相出彩性格又有些迷糊,倒确实可能并没有注意到裴沛。
难免叹息一声,“裴知府公子,裴沛,你可还记得?”
温听表情一瞬间变得精彩纷呈,“那个纨绔子!”
她几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齿。
宁枳不禁莞尔。
她想起之前云端说过,裴沛曾当众求亲温听。此举她听着都觉得有些胡闹,温听作为当事人,确实更当觉得他过分了。
温听一脸不想提及的表情道:“是那个纨绔子绑了你来这里?为什么啊?”
宁枳细细看了看营地之外,确实被各种树木围住了去路。她跟温听两个女流之辈若是想安全走出这座山脉,简直是痴心妄想。
难怪这营中管事之人可以放心地由着她们自由行动。
这种环境下,饶是她机敏过人,也没有办法可想,只能跟温听两人往回走,“他大抵是不忿我之前拒绝他,觉得失了面子吧。”
温听嗤笑,“这点肚量,哪个女子会爱慕他?”
宁枳微微侧过头去看着温听。她神色中带着不屑,一来是真的很厌恶裴沛这人,二来也是真心实意地在替她抱不平。
心思一目了然,爱憎直接明了。
宁枳心下一叹,将谢祥与温府之事隐了下来。
若是可能,她希望温听永远不用面对事情真相。
至少不要在身边无亲近之人的时候面对。
-
宁枳与温听二人才方回到房里,营地里的晨练结束了。不多时,老黑过来敲开了门。
“出来,吃饭。”说完便转身快步往回走,仿佛身后有什么麻烦的人或事会追上他。
宁枳清晨听温听说过一些昨日之事,猜测此人估计是怕温听继续缠着他问东问西,才逃的这般之快。
免不得又轻声叮嘱温听,“此人既被派来看管你,必然是营中将领信赖之人。我之后会找个机会从他那里打探下营中虚实和下山之路,你切不可惹的他逃的更远了。”
温听也压低了声音和宁枳咬耳朵,“这人难搞的很,我不过是耍赖了一下,他便像躲瘟疫一般躲着我。哎,还是我帮你一起打探吧,两个人总归是要效率高一些。再者说了,必要时我还可以使美人计,兴许能事半功倍啊!”
宁枳默了默,忍不住提醒温听,“你现在顶着的是我的面容,说句实在话,用我的脸去使美人计,难度稍稍有些大。”
温听也跟着沉默了。
倒不是说宁枳长得不够精致,而是她那张脸太过寡淡,一般男儿都不太喜欢这种面相与性格的女子。即便现在被温听跳脱的气质中和了些,若是想使美人计,还是差了些。
温听忍不住又打量了下宁枳。
她那张脸本就无害,淡妆浓抹总相宜。她偏爱艳色,妆扮明艳如烈火,所以顶着这张脸的时候,面对着那些来望月楼消遣的达官贵人,即便娇蛮一些,他们也视为一种个性,格外享受。
宁枳与她不同,她性子本就沉稳寡淡,褪去娇蛮的一面,便显得格外人畜无害,让人信赖。
倒确实是个套话的好人选。
温听泄气地鼓了鼓嘴,“好吧,我承认你这张脸确实比我适合去套话。可即便是这样,他躲我躲的远远的不理我,也不见得会理你啊。”
宁枳道:“我与你并不一样。”
温听不解,“有何不同?”
“你是他们抓上山来的,算是囚犯,而我是裴沛送上来,藏于此处的。”
温听愈发困惑了,“所以呢?”
“所以,”宁枳看着一脸困惑的温听,“你是外人,而我之于他们,算做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