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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君命 (玉羲辰)


  凌霜听到此处,不禁再次失笑,随口说道:“真是流言无稽,凌霜岂能左右麒兄婚事?”
  一旁的晏麒正要端起面前的酒盏,听到凌霜的话,触到酒盏的手随之一动,险些把酒洒出来。晏麒便不去端那酒,反而温言为凌霜解释道:“有人由此揣测毓宁公主的驸马原应是你,因为你在外征战毁了容貌,成了……”
  即使“夜叉”之谓在某种程度上已成为凌霜的威名,晏麒也是从来不愿将这两个字用在她身上的,何况此时坐在自己身边的分明是个妙龄美人,则更加说不出口,便只是直接将因果说明:“以此猜想毓宁公主意在改适,遂有将相争婚之说。也因此京中有人不忿,才闹出要为你选新娘的笑话。”
  对此,凌霜真的也只当个笑话听,本欲一笑而过,却不意南容澈竟认真起来,甚至郑重地向他的上卿征询:“如今凌霜既已回来,此事也该说清楚了。你说是不是,子麒?”
  南容澈既已如此直接明了地提问,晏麒自然再无借口推托,但他的回答仍旧未脱避重就轻之嫌:“坊间对凌……对平朔将军的误会,确实应该早日化解。”
  “这不消说,平朔将军本系巾帼一节,朕即日便会明旨昭告天下,流言自可平息。朕要你说清楚的,是赐婚之事。”
  晏麒起身离座,向南容澈郑重揖手道:“晏麒自问才疏德薄,实非公主良配,在此事上,惟有辜负圣恩了。”
  南容澈听了,轻轻一笑,说道:“朕要听真话,你不要拿这种没有根底的话来搪塞。”
  确实,晏麒是公族世宦子弟中的翘楚,正因在东宫选侍中见出其才资超群,才得以被选为太子伴读,曾与主君一同承师南晔最有名望的大学士,他的才学识力一向为人称赞,如今又以上卿之职佐辅政事,更以明德善谏而受人钦敬,“才疏德薄”这样的推辞实在没有说服力。
  对此,晏麒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一时间并没有想到更好的回答。尽管他曾暗想了千百次,干脆直接请求南容澈将赐婚对象换作凌霜,但每当这些话将要冲口而出时,都被他的理智适时予以禁止——在知道凌霜的心意是否和他一样之前,他不想自作主张。
  此时,别无他话可说的晏麒,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凌霜,转而又向南容澈说道:“晏麒实在不敢高攀毓宁公主,情愿领违旨不遵之罪。”
  由于饮酒的缘故,凌霜一双澄澈如春水的秀目,此时已有几分仿佛晨雾方起般的迷离,但晏麒方才投来的目光中,满含热切的期盼和难言的无奈,足以使她领会到他不愿遵从君命的坚决。对此,她当然不会置之不理。一啜一饮间,心中便已有了相助晏麒的主意,于是在旁劝说道:“麒兄何必如此惶恐,陛下适才已说了今日不必拘君臣之礼,想来赐婚一事也并非事关政要,你怎么这般郑重其事请起罪来了?”
  凌霜听来寻常的一句话,似乎是在劝解晏麒,其实却是提醒南容澈不可以君威相迫。南容澈又怎会听不出,但仍顺着她的意思,向晏麒说道:“凌霜所言甚是,你且坐下来说。”
  晏麒于是转身归座。
  南容澈亲自斟了一杯酒送到晏麒案前,说道:“朕与你自幼相知,你的才学人品,朕最是清楚,所以才放心将亲妹相托。你这样严词拒绝,难道是觉得毓宁不堪与你相配吗?”
  “陛下的盛情与信任,晏麒感激不尽。毓宁公主金枝玉叶,更是不容轻视。说句僭越的话,晏麒对公主也一向视其如妹,别无他想。”晏麒不知是因一时紧张还是酒中燥热之故,两鬓已渗出涔涔细汗。
  面对态度笃定的晏麒,南容澈盯视了半晌,未发一言,却转向凌霜问道:“凌霜,你觉得晏麒和毓宁,可算得上佳配?”
  凌霜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半盏清酒,回道:“凌霜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三章 如所愿归来将门
  以往议事,凌霜向来意见鲜明,现在却说“不知如何回答”,实在出乎南容澈之意料,于是不免追问:“此言何意?”
  凌霜放下手中酒盏,从容回道:“凌霜不知道陛下方才所问,是倾向于以毓宁公主兄长的身份,还是侧重于以麒兄老友的立场,所以不知怎样回答才确当。”
  “这有何分别?”
  “陛下若是作为兄长而问,那么凌霜会说,麒兄无论人品家世,都可谓是驸马的上上之选。”
  晏麒听凌霜如此说,原本微微泛红的面色不觉一瞬发白,心上也如浇下了一口冷酒一般。
  南容澈倒似乎听得兴味盎然,继续听凌霜娓娓而谈:“若陛下是站在老友的立场发问,那凌霜认为,麒兄自己既然已经表明态度,陛下当予尊重,因此他二人相配与否也就不需再论了。”
  听了这一番话,晏麒自又感到宽慰了许多,而南容澈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凌霜,未置可否。接着,举止很是自然地伸手端过凌霜案上的半盏酒,送到自己唇边一饮而尽,方说道:“抛开这些不论,朕更想知道,单从你的内心而言,对此怎么看。”
  “如此,凌霜以为,陛下应当收回成命。”凌霜不假思索地回道。
  南容澈不意刚刚咽下的那口酒竟是异常地烈,此时仿佛正刺灼着他的喉咙,他顾不得去在意晏麒怡然慰喜的神色,再次向凌霜确认:“你真的这样想?”
  “是。”凌霜的双颊桃晕更浓,似乎这一阵子积累的酒意正在向外翻涌,也可能是将要出口的话勾起了她少女的羞涩:“凌霜想,麒兄之所以拒绝陛下美意,或许是因为他心中自有属意之人。倘若如此,我们都不该干涉。否则,不但迫使他辜负了意中人,也会委屈了毓宁公主,实在得不偿失。凌霜不愿见麒兄为难,也不愿见陛下失望,所以认为这婚还是不赐为好。”
  南容澈静静地看着认真回话的凌霜,虽然她眼中已有酒意,但仍戎装整肃,举止合宜,言语之间,不减敏慧。她眉目盈盈,英气爽然,纵因酒气平添了三分妩媚,终不改眉宇间一段豪情。她骨中铁血不让须眉,心底柔情不逊神女。戴上那夜叉的面具,无疑令扶朔三军胆慑;若是阵前露出真容,恐怕也会令扶朔君主心摇。她三言两语,便可道破重臣的心事,牵动主君的心弦。这样的女子,于举手投足间,拨乱帝王心曲,想也不足为奇。
  南容澈回味着凌霜的话,眸色中不无警惕地瞥向晏麒,同时也已意识到,为晏麒赐婚并不是使凌霜走近自己的良策。
  席间,南容澈与晏麒君臣二人可以说是各怀心事,也可以说是心事相通。而这一心事,于凌霜而言,似乎还未曾发觉。残酒既尽,凌霜缓缓起身,向南容澈揖手道:“天色见晚,凌霜请辞。”
  “好,朕遣宫车送你回府。”南容澈亦相随起身,并唤小笋进殿欲作吩咐。
  凌霜又辞道:“多谢陛下美意,不过宫门外尚有亲随相候,凌霜骑马回府便可。”说罢又向晏麒点头示意作别,便再无赘言,提剑按步,出了清心殿。
  因凌霜先时已遣人将自己回城须先进宫面圣之事报与家中知晓,想来父亲自会在府候她归来,因此回到府中,便先到正堂拜见。
  靖远公江骋此时端坐在堂上,相别三载,终于得见女儿平安回来,心下自是不无喜悦激动之情,但面上却如往常一样泰然自若,对着跪拜在膝下的爱女,也只简短地说了句:“回来了。”
  “是,父亲。”凌霜虽也尽量自持如平素,眼中却早已泛起了泪花。
  “行走间脚步虚浮,吃酒了?”靖远公的话音虽是一贯的肃然简省,这一句实也不乏关切。
  “是,陛下在清心殿赐宴,同女儿和晏麒酌酒小叙。”凌霜如实回道。
  江骋点点头,说道:“你识得分寸便好。”便也不再多问,只道:“我这里无事,你早些休息去吧,莫误了明日上朝。”
  凌霜领命退下,才走了两步,又听到父亲唤她的乳名:“思暖,别忘了去拜过你母亲。”
  凌霜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哑声回说:“女儿知道。”
  靖远公府的祠堂静穆俨然,除了每逢重大节日依礼祭祀之时香火人气鼎盛外,寻常时候是不许人靠近的。然而,只要江骋在京中,无论是平常在府休沐还是军中检校归来,祠堂中的那个灵位周围,总会摆上时新的花束。这灵位的特殊之处,不仅在于常有鲜花簇拥,还有牌面上既不书美谥也不写荣衔,而是深深地镌刻着“南晔江骋爱妻梅氏清雪之灵位”——这便是属于凌霜生母的永恒的纪念。
  凌霜在菊蕊环绕的灵位前跪下,全礼叩拜,哽咽道:“娘,女儿回来了。”凌霜心中当有千言万语想同母亲相诉,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十二载光阴,漫长而易逝,从娇弱懵懂到苦习刀兵再到文武卓越至于精通百家经典惯熟金戈铁马,今日作为威播四方的平朔将军从沙场归来的凌霜,再也不是那个茫然无措,守在母亲的病榻边哭泣的幼女。
  凌霜还记得母亲对她说:“思暖莫哭,你不是说,要像你父亲一样,做大将军吗?你见有哪个大将军会哭得鼻涕都流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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