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点更加出乎意料,沈皓行不由眯眼开始审视。
赵茂行坚定道:“确定。”
然而垂在袖中的双手,却紧紧地将指甲镶进了掌心中,压出一片血痕。
赵茂行不是不孝,而是如今整个赵氏的希望都只落在他一人身上,且不说沈皓行愿不愿意,便是他应下对赵家女眷出手相助,那么朝廷势必会对赵家起疑,大理寺狱中的那具尸体便会被重新翻出,赵正则也会被严刑拷问。
一切或许都会成为无用功,甚至会罪加一等,若顺藤摸瓜,兴许连将沈皓行也会牵扯其中。
想到此,赵茂行一双眼瞬间猩红,“我不愿相瞒王爷,如今我别无他求,只想找出冤我赵氏的贼人。”
沈皓行沉默许久,最后只是冷冷道:“此事不难。”
从密室中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黑透,沈皓行回到舒静院,主屋的卧房已经熄灯,他先去了净房,洗漱后换了睡袍,这才摸黑上了床榻。
床榻上宁妱儿已经熟睡,沈皓行侧身望着她,月色透过薄窗照进淡蓝色的微光,让这张清纯娇美的面容显得更加撩人,也不知她又梦到了什么,睫毛时不时颤上几下,软糯湿滑的那张小嘴也在轻轻蠕动。
沈皓行忽就想起那晚在净房中的画面,不由垂眸轻笑了一声,当时那张小嘴可是厉害得紧,将他唇都亲麻了,许久都没缓过劲儿来,垂落的目光不经意从她身前扫过,最后定在了那两朵缓缓起伏的白云上。
他从未见过女子玉体不掩的模样,并不是母亲口中那样的污秽与肮脏,而是一种极致的美。
美得动人心魄,美得令人窒息。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然应当不会是最后一次。
两人之间的床榻上,散落着宁妱儿乌黑的发丝,昏暗中,沈皓行用小指勾起一缕,若有所思地在手中把玩。
也不知过去多久,熟睡中的宁妱儿先是微蹙了一下眉头,最后缓缓抬起眼皮,隐约中她看到身侧多了一抹身影,登时便彻底醒神,小鹿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皓行知她醒了,却是没有说话,继续揉玩着那缕发丝。
宁妱儿心跳如擂鼓,胸前的白云也不似之前那样平缓,起伏已经彻底乱了套。
她咬住下唇一时也不敢开口,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盯着沈皓行看。
两人都醒着,屋里却静得可怕。
片刻后,幽暗的床里侧传来宁妱儿虚颤地声音,“王爷……”
“嗯?”沈皓行抬眼望她。
宁妱儿咽了口唾沫,声音颤到她努力压了许久也未压住,“你、你、你……”
一连说了三个“你”,她才颤着音将后面的话道出:“可还心悦于我?”
沈皓行笑了,可这笑容宁妱儿看不懂到底是何意思,她手心顿时生出一层冷汗,连呼吸都变得愈发艰难。
她想求沈皓行快些说话,哪怕说不心悦也比这样笑着不言语要好,她实在不想猜,这样的猜忌太过难捱。
就在她快要憋不住落眼泪时,沈皓行忽地开口,却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宁妱儿小手紧紧抓住被子的一角,犹犹豫豫地小声道:“应当是……心悦吧?”
原以为这次沈皓行还要让她等上许久,可谁知他很快便冲她点头,笑着“嗯”了一声。
宁妱儿微微怔住,然而心口悬着的那块大石却不敢轻易放下,她虚声道:“那……”
宁妱儿想问他“那为何要杀她”,但是她忽然觉得,这句话不该再被问出,沈皓行既是选择暂且将她放过,她最好的做法便是装不知道才对。
于是宁妱儿迟疑了一瞬,只是道:“那就好,妱儿也、也……也心悦王爷。”
沈皓行忽地笑出声来。
小姑娘到底是猜出来那日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所以说,他可从不觉得宁妱儿傻,相反,他觉得她聪慧极了,且心思还细腻,不然怎会哄得整个赵家的人都以将她宠着。
可真是个惯会哄人的小东西啊。
沈皓行笑着,拿起指节上缠绕着的那缕发丝,开始在她脸颊处轻轻撩拨,“你可知,你睡着时常说梦话。”
宁妱儿知道她有说梦话的习惯,只是从前在吉安院,左右说的也只是些不打紧的话,让竹安岁喜听进去也不妨事,可如今不一样。
宁妱儿忧心自己在睡着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倏地又紧张起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道:“我、我说了什么?”
“你语气听着委屈极了,一开口便念了许多人的名字,有你姑父姑母,那些表兄妹们,还有竹安、岁喜。”沈皓行说着,捏起她下巴,让她彻底转过脸来看着他,“怎么,你跟本王在一起觉得委屈,想找他们诉苦不成?”
“不不不,”宁妱儿连忙解释道,“王爷误会了,我只是和他们生活的时间长一些,所以分开后会念想,至于王爷……”
她顿了一下,为了让她的话显得更真切一些,便一面想着,一面挤出一个笑容,假装她是在羞涩垂眸,待想到如何回答,这才缓缓抬起那双水眸,轻轻道:“王爷与我日日在一起,若心中念想时,朝身侧看上一眼便好,何必梦中哭念。”
这话她是从看过得一些话本中提炼拼凑出来的,却不知能不能哄过沈皓行。
沈皓行眼眸微眯,细细地端看着这张哄人的小嘴,可真够甜腻,让他听后就好似往心口上摸了层蜜似的,虽说他知道是假的,但也不妨碍他喜欢听。
只是……他真正在想的是,她何时也会在梦中念起他呢?
见沈皓行望着自己神情变来变去,宁妱儿愈发没有底了。
她颇有些尴尬地清了下嗓,打破了这份沉默,“那我说梦话时,可会搅扰到王爷安睡?”
想到听来听去也听不见他的名字,沈皓行自然不痛快,他直接应声道:“会。”
“啊,这样……”宁妱儿思忖了一下,提议道:“那不行就将我嘴巴堵上吧?”
毕竟堵上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省得她白日里左一个心悦,右一个念想,结果晚上做梦时却是将沈皓行责骂一通,到时候她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宁妱儿想了想,觉得不用问了,直接堵上就行,于是水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道:“王爷,就给我把嘴堵上。”
沈皓行望她的眼眸不知何故,忽然深了几分,他问她,“如何堵?”
“这……”宁妱儿思忖着道,“用帕子塞住,或是用布条直接缠上。”
沈皓行唇角微微扬起,“你不怕难受么?”
“不怕!”宁妱儿说得极为认真,“只要不扰了王爷安睡,我难受点没关系的。”
嗤,说得可真大义凛然呢。
沈皓行轻笑着松开指节上的发丝,微微撑起身子,垂眸望着那双染了雾气的眼眸,指腹在她唇瓣上轻轻抚着,道:“你不是惯会堵人口么,怎么,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啊?”宁妱儿有些怔懵,“我不会啊,我从没有堵过。”
“是么?”沈皓行唇角弧度愈发上扬,那双桃花眼也好似狐狸一眼微微眯起,“看来是烧了几日,将你烧糊涂了。”
“本王倒是记得,你是这样的……”
沈皓行合眼吻在那张红艳诱人的唇畔上。
宁妱儿只觉头皮瞬间炸开,眼里是藏不住地惊慌,她下意识就抬手抵在沈皓行胸前,将他向后推开。
沈皓行没有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莫名让人觉得四周生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舌尖缓缓将那冰冷的薄唇舐了一遍,就好似在品鉴着猎物的味道,随后哑声开口:“你前几日堵本王的时候,不是挺胆大的么,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不不不,”宁妱儿嘴上这样说着,可那双水眸却更加湿润了,她缓缓放下抵在沈皓行身前的小手,颤声道:“我、我不怕,我只是……唔……”
既是不怕,那便将废话省了,反正不管用什么理由搪塞,他也不愿听。
既然你惯会演戏,那就演下去。
一直演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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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该有人被这样对待
沈皓行的力道一开始极为轻缓, 随着周围气氛不断升温,气息明显有几分凌乱,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重, 就像那日汤池中的画面重现, 只是这一次,主动的那个人不再是宁妱儿, 而是沈皓行。
宁妱儿晕晕乎乎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缺氧厥过去,她小手刚一抬起,便被沈皓行一把压在身侧,他的整个身子也压了过来, 紧实的胸膛沉沉地压在她身前,似要将那两朵白云都给压散了。
沈皓行的呼吸声愈发粗重, 他松开了宁妱儿的手, 朝那两朵白云而去,宁妱儿觉得再这样下去, 她肯定会窒息,也顾不得沈皓行会不会生气,两只小手开始胡乱推他, 红红的眼尾不知在什么时候挂了两颗泪珠,愈发的楚楚可人, 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