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李剑哼了一声,双拳继续紧握,“我只会杀人,能戴上这劳什子面具,装你的断袖情郎已是底线。”是一副再不愿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坚贞样。
她也回他一个冷哼,上前买来十个竹圈,志满踌躇撸起衣袖,“我就不信我一个都套不着!”
她两指捏住一圈,双眸紧紧盯住了第一个“猎物”,来回摆一摆手臂,倏地将竹圈飞出去。
她果然不走好运,那竹圈径直前飞,蹭地便打在了摊贩面上。
摊贩“哎哟”一声捂了半边脸,引得周遭围观之人轰然大笑。
那摊贩倒是不计较,只摆摆手,示意她继续。
她再聚精会神,甩出一个竹圈,这回手气倒好,竹圈在空中一晃悠,便飘飘然落在了毡帽上。
李剑看到此时,忽然转首,待眸光透过面具,落在人墙最外头的一个高大身影上时,不由喃喃道:“这又演的什么戏。”
嘉柔欢呼一声,摊贩已上前将套中的毡帽提前替她拿在手上。
她再飞出一个圈,这回套中的是蹀躞带。
如此余下九个圈,圈圈不落,全中。
她简直心花怒放。
若说她身为纨绔还有什么未曾攻克,套圈便是其中之一,但凡出手必辱她纨绔美名。套中一个已是走了狗屎运,套中九个简直想都不敢想。
摊贩苦着脸将所有套中之物捧了一捧递上前,她只取了其中的三个木牌掖在腰间蹀躞带下,打算夜里回去再细看。余下的退给商贩:“便当是方才竹圈打痛你的补偿。”
那摊贩碍于脸面不好收,旁人纷纷道:“快收下吧,也不看是谁。潘安同薛将军恩爱非常,吃用必乃上乘,你这些物件儿给他,他也是赏给仆从。”
那人这才知晓她便是最近几个月风头极健的那位将薛将军拉下马的潘安,怪不得如此俊美,便也不同他推脱。
人墙最外层,薛琅看着嘉柔眉开眼笑转身离去,缓缓叹了口气。
合欢节乃小节,依然要受龟兹城内宵禁的管制。月已上中天,街上人群渐渐减少。
嘉柔踏上前往客栈的路,李剑行在她身侧,忍不住问:“可是风?”
她负手而行,仰着脑袋哼了一声:“今夜你诸般不配合,全靠我一人撑门面,你还想知晓答案?”
她说到此处,眸光忽然落在同个街巷另一边的一对男女身上。
那男人同女人相拥而行,窃窃私语甜蜜非常。两人皆未戴面具,街边铺面檐下灯笼尚亮堂,将二人的面目照得清晰可见。
女人是个陌生面孔,可男人的模样却很熟悉。
两个多月之前,嘉柔同薛琅才结成断袖对子,尚不知该如何在外人面前表现亲密时,曾于一个饭肆遇上过一对情人。
那是一段不算长的路,那对情人却将喂食、送信物、牵手而行、打情骂俏都演示了一遍。
那个男人,便是这个男人。
不过短短两个月,男人身畔的女郎不但已换了人,双方情谊竟还亲近至此。
那对男女并未意识到有人凝注着他们,在这条人迹渐少的路上,二人的举止也越发亲密。
她看着那男人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引得女人一个粉拳打在男人的肩上。
看着男人同女人到了前路的一棵树畔,开始痴缠着不走。女人靠着墙,男人一只手支在了墙壁上,将女人圈在了怀中。
男人似上回做过的那般,指尖轻触女人的面颊,一路蜿蜒,最后停在女人的唇上流连不去。
接下来本该是男人要俯身时被女人含羞推了一把,男人则应该回首往街面上看一看周遭是否有人。
可是并没有。
男人俯身,两个身子瞬间相叠,男人的吻汹涌落在女人的唇上。
原来,这是谜底。
那个因赵勇出现使得她未曾看到底的一环。
男人的手支着墙壁,指尖去抚女子的脸和唇,俯下.身去,都是为了最后的这个吻。
可是已不是最先的那对有情人。
她本已兴致高昂了半晚上的心绪,瞬间低落。
-
夜色已浓。
薛琅沐浴过,带着一头水汽躺回榻上。
王怀安吹熄灯烛,蹑手蹑脚出了将军营舍,将门紧紧掩上。
薛琅枕着臂,不由自主想到了潘安最后的那副失落的表情。
明明此前是开心的。
“他”收到糖风车时是欢喜的。
套圈赢得彩头时是欢喜的。
连同与李剑斗嘴,都是欣跃的。
可在看到了一对行止亲昵的男女后,为何会那般怅然若失。
连续奔波了好几日的倦意来得比预想快,他很快便睡了过去,只是各种反复的梦却一个又一个袭来。
一阵是潘安站在他面前,向他一揖,“兄台龙章凤姿,宛如天上皎月,实在瞩目非常。莫说女子,便是男子见兄台之姿,也要大动春心……”
他本极度厌恶断袖,自是冷着脸叱道:“若不想死,滚!”
潘安面色几变,最后冷笑了一声:“日后你中意上本郎君,你便会后悔你今日之言!”
一阵又是他曾经亲手俘获的两位西南小国的王子,他们周身是血披头散发的痛哭:“说什么被断袖勾引乃奇耻大辱,原来都是骗人的。堂堂西南王竟是断袖,你隐藏的好深!”
一阵却是他的母亲苦口婆心道:“阿娘发现怀上你时,正值改嫁后一个月,你的出生不清不楚,长得越发越不像你父亲,因此受过多少白眼。如今竟中意上男子,难道还想继续受人非议?”
一阵又是那妓馆的兔儿爷春绿:“你等未曾见过公犬与公犬交.尾,母猴与母猴结对?我等出生皆非自选,无量天既生了这样的牲畜、这样的人,我等为何不能顺其自然?!”
他在梦中翻了个身,那些人的声音消失,耳边又有了他自己的声音:
“你中意上他,可知他究竟中意男子或女子?”
“这只是因为你常年征战,从未留心过秀外慧中的女子。等有个女郎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自会明白你其实中意女郎。”
“你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便是他也中意你,可你日后身死,让他一人如何自处……”
他在梦中辗转反侧,心绪难安,倏地掌心一片滚烫,将他从梦中唤醒。他蓦地翻身坐起,微微天光已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他握着那只滚烫的手,但见断掌纹处红似血染,有个身影忽然在他心底清晰浮现。
那人似捏着针一般,沿着他掌心那条断掌纹做穿针引线状,一路缝到了最尾端。
“我乃命运的裁缝,替你缝上断纹,包你从此行大运、发大财,耶娘成双、贤妻在怀、儿女成山,全天下人都和你做朋友!”
他霍地下榻,随意披上一件外裳便拉开了门。
天边现了鱼肚白,都护府的将士们多数已起了身,身穿明光甲,要集结队列先往城中巡视一番。
见他前来,众人纷纷问候:“大都护!”
他轻轻颔首,不做停留,径直出了都护府。
八月清晨已开始泛冷,青石板被早降的晨霜浸染的潮湿一片。
他顺着正街一路前行,再穿过一条小巷,终于到了一处二层的土坯小楼下。
楼上门楣处挂着一面气派的牌匾,其上铁画银钩写着“长安客栈”四字。
时辰尚早,客栈门还关着。
他毫不迟疑抬手便要敲门,门板却从里头卸下,赵勇尚未梳洗的一张脸挂着眼屎出现在门背后。
“薛将军?”
“我寻潘安。有要给他的一封信……”
“将军却迟了,潘安方才已出城,回了亲王的庄子。是什么信,可先放在此处,待……”
走了?
他转首回看,街面上早已没有什么骑着驴的人。
不知哪家早起的昆仑奴头顶藤筐往前而行,脚腕上系着的铃铛一声紧似一声,催得行人心中空虚汹涌而出……
作者有话说:
妓馆的宣发时间:断袖心理疏导馆,龟兹只此一家。无需住馆,随来随做,随做随走,包您满意。
第56章
秋日的清风里已带着冷意, 赵勇将门板往边上一放,忙着将薛琅往客栈里请:“昨夜白家三郎遣人送来口信,说有个关乎他姻缘之事需阿安相助, 阿安今日一早便已回乡……”
薛琅踱进客栈, 随意打量周遭,心中想着白三郎这回事,八成是他要潘安认心上人为妹子之事。
初见潘安时只当“他”吊儿郎当,可在龟兹只收了唯一的徒弟, 对徒弟的事情, 桩桩件件皆上心。
又只骑唯一一头驴, 纵是草原上骏马成群, 也未曾要再寻一匹宝马。
这样的儿郎……
赵勇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他, 连忙要开口询问军服买卖一事, 门外却传来一声响, 王怀安站在门边上:“大都护, 庭州有信……”
北庭都护府便设在庭州,赵勇心知两个都护府但凡通信,定然不会是小事, 只得先道:“薛将军快请去忙,将潘安的信留在此处便可。今日是中秋团圆节, 他最迟晌午必回来在此过节。”
薛琅抬手一揖, “如此我便晌午前来再寻他。”
赵勇只得将人送出去, 却见王怀安又回首, 他只当他要同他说上两句,却见这位方脸近卫只匆匆向客栈张望两眼, 微微露出一点失落, 便跟在薛琅身后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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