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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他后悔了 (璃原风笙)


  “该是这样。”他于案前提笔沾了沾墨,一笔到底。
  果真看起来龙飞凤舞,气势全出来了。
  “好,民女试试。”罗饴糖轻轻挽起衣袖,露出皓白一截小臂,雪嫩惹眼,眸里是跃跃欲试的眼神。
  可凤剑青显然看见外头又有人忍不住目光往里。
  他一把捏住姑娘的手,把她往挨着他的方向扯近了些,把她吓得笔都掉了。
  随后,他往屋外斥道:“彭州,你去告诉大家,不想干活可以,可王府也绝不是废米粮白养人的地方。”
  彭州应一声后出列了。
  罗饴糖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就被他说话的威严慑住,低头不敢作声。随后,心想着也是,他已经是摄政王,不是当年那位可以任她揉捏的落魄少年人了。
  凤剑青感受到来自她臂腕的轻颤,只抖了半晌后就恢复平静,他心有所触,可脸上却不显,只轻轻帮她拉回衣袖遮盖,便松开手。
  罗饴糖也早已失了练写的欲望了。
  等他走的时候,她在后方恭送,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问:“敢问王爷殿下...民女...哦,不,贫道明日来前庭时,该如何穿衣?”
  凤剑青回头一看,见她恭谨垂侍,半点不复少时油滑捣蛋的影子,再一看她身上规矩老气的海青素袍,微一愣。
  作者有话说:
  小凤:但凡扰乱心神者、无法让孤专心做正事的,都该及早消除掉。
  糖糖(疑惑):哪来的香粉味?我明明擦掉了呀...
  作者:那其实是糖糖的体香,男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这就肖想上了。


第16章
  凤剑青临离府时,郑重而严谨地同罗饴糖道歉了。
  这次确实是他不好,他以前最不耻文人墨客用抱有成见的目光指责史上美人。
  但他自己刚刚,就因为她身上沾染了青楼女子不雅的举止,竟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穿着打扮上也有问题了。
  她该难过了吧?
  “是孤不好,这些年没做好兄长的责任,反而将过错怪到你身上。”他严肃认真道。
  罗饴糖微微有些惊讶。
  也不明白他是怎么在脑袋中完成,把“童养夫婿责任”,转换成“兄长责任”,这一过程的。
  “所以,孤决定再也不假手于人了,同你说过的那位宫里教习规矩的嬷嬷,就这么打住,以后孤会尽量抽时间,亲自教你。”
  罗饴糖听后简直大无语了。
  要教习习惯、教养什么的,她觉得也没什么,在云烟楼时也经历过不少,但要相比宫里的教习嬷嬷,和他,她现在倒更宁愿由教习嬷嬷来教了。
  以前他是自己未过门的夫婿,她还尚且能忍一忍,要知道,即便宫中再严格的教习嬷嬷,可能也远比不上他教起来严格无情啊!
  最后临出门前,凤剑青再回过头来问她一句:“你真的不想要收回金册,当个自由身?”
  罗饴糖摇了摇头。
  “行,不急,你再想想,想好了随时告诉孤都行。”他面无表情。
  凤剑青整装好朝服,大步往外去了。
  彭州追在后头问:“那主子,德州的份例和手里的活还需增加吗?”
  德州就是上回被抓到后宅,据说接收了罗饴糖情诗的粗使小厮莱德镇,如今已经得到摄政王垂青,提拔改名,分到了府外的铺子当了个副掌柜。
  彭州刚才说的份例和活儿,在府外做事的家奴中,手里活计越多,份例就越多,地位也就肉眼可见地增加。连彭州一个在主子身边几经艰苦才成为“州”字辈的人而言,他都有点嫉妒德州了。
  “增加吧。”凤剑青淡淡道。该替她候补着的人,还是得继续候补着,万一她哪天厌烦了古佛青灯,想嫁人了呢?
  ·
  凤剑青走后,罗饴糖被王府管事通知有人来找。
  珍儿本是在王府后方偏僻的小角门处求见的,被告知人在外院后,便被人领着一路过去。
  中途婢女还同她道:“姑娘为何不从前头来?那就能少绕些路了。”
  珍儿听完都懵了...她哪儿敢啊?她是什么身份的人,她要找的小姐妹又是什么身份,她清楚得很。所以她才会选择到偏僻的小门求见,料想着王府里的人该是不愿在前门的地方看见她的。
  此时罗饴糖抄经已经抄得七七八八,听闻有人来找,立马起身,这时珍儿已经来了。
  “冯姑娘和居士好生聊,奴婢去给你们沏茶。”阿九和带珍儿来的十七对二人一笑见礼后,就下去了,把屋里空间留给罗饴糖她们。
  “糖糖,王府真的...好大,我第一次进,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珍儿还沉沦在刚才一路来看见的景象中。
  “而且,她们真的是侍婢吗?穿着打扮也太像富裕人家的千金了,她们...她们竟然喊我冯姑娘...真的...我头一回被这么喊。”珍儿激动得抱着包袱的手都在微微震颤。
  罗饴糖只微笑以对。她第一次进府的时候,大概也是珍儿的想法。
  “上次你差点就被我害了,幸亏你没事,那天一个自称是王府的替你传口信的童子来敲门,我真的大吃一惊,所幸你被王爷救下了。”珍儿说着说着,又抓着罗饴糖的手自责地落泪。
  “前事不用再提了,你现在过得怎样?那人差点把你害了,你还跟着他吗?”罗饴糖问。
  珍儿擦干泪水,将怀里包得妥善的包袱递给她,“这是你上回落下的匣子,我替你收好送来了。”
  “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在那宅子有吃有喝,总比在外边强的。”她强颜道。
  罗饴糖见她不肯再提,叹息一声,也不说了。她其实也明,珍儿她也是难,倘若不难,当初就不会同亲姐姐留在云烟楼了。
  “哦,对了,你在府里大概不知道,听说那荣安侯世子犯了很严重的罪,云烟楼那场火大概跟他脱离不了关系,他还曾经和几个弟弟一起强抢猥`亵过良家妇女,被摄政王当街正法,去了势,今后不能人道了。”
  珍儿又把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她,脸蛋发亮起来:“青烟姐姐和我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送走珍儿,罗饴糖带着包裹好的匣子,回到她翠月庵的寝屋,关上门后,才打开。
  打开匣子,里头有一个滴满蜡封存的锦囊,和一个上了锁雕刻精致的金丝楠木小方盒,那开锁的钥匙她没有,她只记得师父同她说过,方盒里的是她佛门中的东西,将来她要是没找到小凤哥,就帮她带回南国的金銮寺。
  而滴了蜡的锦囊,师父说得等她决定要去南国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
  现在她嫁小凤哥无望了,两人的恩义也扯平,自然是想遵照师父遗愿,去南国的。
  罗饴糖用裁纸刀的刀背小心翼翼把锦囊表层的蜡一点一点刮掉,因为那锦囊的纸质有一段时间了,她怕把纸刮破,所以颇费了些时间。
  等她把蜡刮干净,发现里层的锦囊里层的纸质依旧完好,里面是师父那熟悉的笔迹,看得罗饴糖一时无措,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糖儿吾徒:
  当你打开这封信,师父大概下地狱吃恶鬼的肉去了。
  你不要担心师父,正如当年为师凭一己之力怂恿河头村村民把贪官绑了,上交巡抚,继续在山上建庙受供,带吾徒吃香喝辣一样,为师现在定当已经迅速在地府扎根,鬼差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了。”
  罗饴糖忍不住“噗”一声抹泪笑出声,但笑完她又觉得难受。
  “糖儿吾徒,师父有件事一直瞒你,大概一直到死,也没勇气直言相告。
  你其实并非为师从茅坑捞来的孤儿。你有母亲,已经死了,你母亲是为师恩人,是她给了黄金十两,托付为师好生将你抚养长大,银子已花光,你也有份吃的。”
  “你父尚在人间,请恕为师仍不能相告其身份,你只消把为师给你的盒子带到南国金銮寺,寺里方丈自会为你引见。
  到那时候,你父若然见你,你自然知道其身份,他不愿的话,金銮寺方丈乃为师旧识,定会妥善安排你,你无需为生活担忧,至于你父,既不见,也无需相知,免得伤怀。
  谨记,
  爱你的师父”
  罗饴糖看着这封看似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连格式都不怎么对的信,一时感到头大。
  她师父个性向来如此,大大咧咧的,带点任性,一个出家人,说吃肉就吃肉,说喝酒就喝酒,哪个压榨村民的贪官看了不顺眼,说带头绑了就绑了。
  那时候,罗饴糖那副随心所欲的个性,也是受了她师父的影响,所以少年时候的凤剑青,没少受她磋磨。
  后来师父没了之后,她独自游走在偌大的天地间,磕绊过,吃过亏,方才知道自己实在无知得可笑,也深深地感受到世情险恶,官和权,到底不是她说惹就惹得起的。
  她师父去惹了,但她如今也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就连她好生保护着过了几年的村民,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罗饴糖又擦了把泪,好生把师父的信收好。
  她决定,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去南国找回她的父亲,至于他肯不肯见她,如师父信上说的,一切随缘,至少她努力过,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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