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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登天子船 (花月鹄)


  照这么说,事情可就蹊跷了。
  要么真是鬼作祟,要么有人暗中做过什么手脚。
  比如他自己补画的时候。
  萧曼闹不清该信哪个,心里装进一个好大的疑团。
  她生在书香门第,书画鉴赏自然是懂 * 的,但补画的技法却知之甚少,经过的案件里也没有类似的例子。
  “此事疑点颇多,照规矩,还请秦解元暂且将画交给在下带回衙中检验。”
  “正当如此,只盼案子早日水落石出,王兄也能平安无事。”
  秦恪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画刚卷到一半,外面忽然有人高喊:“秦解元可在么?萧寺卿有话相问,请速来魁星楼学馆一见!”
  萧曼常年跟父亲身边办案,凭直觉猜测这时候叫人去多半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因为那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吴阁老。
  见秦恪冲外面应了一声,卷好画轴递过来,也伸手去接,没留神胳膊碰到摞在案头的书册,“哗啦”扫落了一大片,连同一方砚台也摔在地上,当时就裂成了两半。
  她没想到忙中出错,还毁了件东西,尴尬的耳根子又烫起来,赶紧附身去捡。
  摸上才知道那砚台里还有未干余墨,等她两手漆黑的站起身,一脸的歉意忐忑。
  “秦解元恕罪,这可真是……对不住了。”
  秦恪睨着她手里的两截断砚,目光有一瞬地怔恍,斜入鬓间的眉梢也抽挑了下。
  但转眼间,这点几不可见的冷色就被脸上温然淡起的微笑淹没的无影无踪。
  “不妨事,不妨事,寻常物件而已,反正也用得久了,验官不必放在心上。”
  他回身拿了块湿手巾递过去,稍稍把案头归拢好,就快步出了门。
  萧曼没留意到对方神情间一闪即逝的变化,红着余热未消的脸擦净手,拿起那幅画,到门口换回自己的脏靴子追上去。
  走过那条梯廊,刚到魁星楼就觉出气氛不同了,等进了学馆,里面果然已经站满了人。
  她不想往里凑,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作壁上观。
  隔着两层人,就看对面的教席主位上坐着一个弓背塌腰,连眉毛也几乎全白的老者,可身上那件罕有的绯红蟒袍却把身份气势都烘托出来了。
  这就是当今权倾朝野,无人不知的内阁首辅吴仲涟。
  按说到了这把年纪,得知儿孙的噩耗,不当场背过气去,也得像烂泥似的扶不住了。
  这吴阁老不愧是位极人臣的主,白发人送黑发人照样沉得住气,光是静静坐在那里,两眼愣神一样淡淡注视的样子就够瘆人的。
  秦恪这时已经被带过去了,一旁陪坐的萧用霖清清嗓子,打破沉默叫了声:“阁老,人到了。”
  主座上的吴仲涟打了个恍惚,慢慢转过那张皱纹纵横密布的脸,望着正上前见礼的秦恪审视。
  萧曼暗想自己果然没猜错,稍时还不知道会怎么发作。
  然而,她很快发现那老儿除了审视外没有一丁点喜怒变化,狭起的眼纯粹像是视力不济,尽力想看个清楚而已。
  半晌,吴仲涟干咳了两声,稍稍侧向萧用霖:“雨臣呐,案子的情形,你再与老夫说说。”
  干哑的语声像枯木头磨蹭出的声响,钻进耳中,胳膊上立时起了 * 一层寒栗子。
  萧用霖抱了抱拳,余光掠向左右:“此案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况且事关吴公子,是不是稍时再向阁老单独呈报?”
  “诶,书院既然是传道于天下的地方,不管牵涉到谁,都该开诚布公,你但说无妨。”
  吴仲涟摇着手,一脸毫无私念的坦荡样子,可话里话外却将东阳书院上上下下一网兜了个遍,谁也别想撇清干系。
  下面的人都不是傻子,当即就品出暗里藏刀的味道来,一个个都吓得变了脸。
  尤其是那山长,颤巍巍地上前躬身谢罪:“出了这样的事,老夫难辞其咎,但……”
  吴仲涟眼里像压根儿没这个人,一直看着萧用霖,等他回答。
  萧曼看着有气,明明叫了秦恪来却不问,反而在这里对父亲咄咄逼人,碍着规矩,又不能过去帮忙。
  这种情势下已经没法再推了,萧用霖只得将发现骨骸、画相推断身份,以及死因查证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吴仲涟始终没什么表情,痛惜和伤心仿佛都藏进了横竖交错的皱纹里,只在听到吴鸿轩被尸虫腐化得只剩枯骨时,皓白的眉梢抖跳了两下。
  静静听完之后,他闭眼长叹一声:“这么看来,此案真的非同寻常了,一时间恐怕难以查清,为免不公,老夫有意奏请陛下暂停本科会试,雨臣,你意下如何?”
  这就不单是不肯甘休,还要误人前程了。
  一众士子低声哗然间,萧用霖蹙眉转了转眸,语气恳切道:“阁老所虑不无道理,但会试毕竟是朝廷抡才大典,且不说东阳书院,如今上千名各省士子都已云集京城,若真是暂停春闱,必然天下非议,对陛下圣德也有牵累。”
  吴仲涟双眼半阖半开:“那依雨臣的意思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逼人当面保证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清楚。
  萧曼听得心急起来,父亲那边已经正色抱拳:“眼下离春闱还有些时日,阁老如果信得过下官,便以十日为限,若到时仍不能查明凶手,下官先自领罪责,再亲自上书奏请陛下暂缓春闱。”
  “也好,那老夫就静候佳音了。”
  吴仲涟面露倦色,由旁边的家仆扶着站起来,刚挪一步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身自惭似的轻拍脑门。
  “真是老咯,明明记在心里,转眼就忘到脑后,还有件要紧的事。”
  这哪里是健忘,分明就是欲擒故纵,只是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把戏。
  萧曼忍不住腹诽,又怀着股说不出的紧张,看吴仲涟苍老的手从身上摸出两指宽的一张字条。
  “老夫来之前,在鸿轩房里找到一张字条,也不知对案情有没有用处,索性带来了。”
  说着,顺势向旁一递。
  萧用霖接过来捋开瞧了瞧,淡蹙的眉陡然拧成疙瘩,抬头先看了看吴仲涟,然后转向秦恪一眼,拈着那纸条递到他面前。
  萧曼这时候已经大概明白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凑上前,随 * 着众人好奇地目光一同盯过去,见纸条上面只写着短短六个字——初更之约莫误。
  几乎同时,就有人惊道:“咦!这……这不是秦兄的笔迹么?”


第8章 他和他的一切都很完美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像点燃了炮捻子,在人群中轰然炸开了。
  “哎,真有八九分像!”
  “什么像,分明就是!”
  “这,莫非……”
  ……
  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同一处,一张张面孔也变得精彩纷呈。
  既然字是秦恪的笔迹,那不用多说,纸条定然是他写的,吴鸿轩当晚应约之后就离奇身死,十之八九就是他下得毒手。
  萧曼却一边看得蹙起眉来。
  这道理表面上显而易见,但稍稍一想,就会觉得对于这么一件离奇诡异的案子,如此顺理成章的线索,实在有点太过简单直接了。
  然而若是欲加之罪,栽赃嫁祸,那即便凶手另有其人,他也别想撇清干系,这些年所经的案子中,她见得着实不少。
  而现在这群书院的士子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那些讶异中透着幸灾乐祸,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的眼神让萧曼浑身不舒服。
  转过头,却发现被指名道姓扯上嫌疑的秦恪出奇的平静,目光甚至没在那张纸条上停留多久,抬眸时只略显诧异地轻蹙着眉,脸上一点别人喜闻乐见的惊惶失措都没有。
  “阁老、萧寺卿明鉴,这上面所用的字体的确和晚生极为相似,但字条绝非晚生所写。”
  话音未落,那个叫的士子已经越众而出,呵笑着走上前:“秦兄这手书法灵动飘逸,势若游龙,当真是独树一帜,连我在内,在场各位年兄哪个不叹服得五体投地?可要说谁能模仿其中神韵,还临摹得这般惟妙惟肖,那可真是世间奇才了。”
  这一挑头,当即就有不少人随声附和起来。
  秦恪依旧泰然自若,等吵闹声小了,才冲张珪抱拳:“张兄谬赞,实在叫人惭愧,只是把‘世间奇才’这几个字看得太平常了些。”
  “哦?秦兄有何指教?”张珪回了个拱手,眼里满是挑衅的戏谑。
  秦恪抱拳的手没放下,顺势举到左边肩头上,郑重其事地作着揖。
  “当年我朝文宗昭皇帝自创飞白体书法,朝野宫中誉为神物,无人可以仿效。但从御制劝学篇颁行之后,飞白体立时就在民间蔚然成风,时至今日,早不知出了多少名家名帖,小弟这几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字又有什么难仿的?”
  他说着,有意无意望向旁边的吴仲涟和萧用霖,像在示意这两位就是当今以飞白体书法著称的名家。
  这一眼望过去的同时,周围士子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厅堂内一片鸦雀无声,显然谁也没料到他会这样为自己辩白,可又无从反驳。
  吴仲涟和萧用霖的反应截然不同,一个不动声色,微微颔首;另一个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什 * 么也没看见,又略显吃力地坐回到椅子上,静静地等着看对方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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