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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一叶君不羞)


  “差不多要闲到后日,之后就是准备大年初一朝臣们大朝拜的晚宴,但那些事务也都不繁杂。”
  祁遇在心中理清近日要做的差事,猜到她有事需要人帮忙,开口道:“娘子若有需要用人的,尽管差遣就是。”
  周书禾往门窗处各都查视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示意他靠近,压低声音:“我想让你帮我打探一下香嫔和刘婕妤。”
  祁遇看她一眼,缓缓点头。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旁的倒也罢了,可同在一所宫殿内,周书禾定是要把宜和宫这二位高位妃嫔打探清楚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同在一宫,周书禾很难信任揽芳阁里的这些寺人宫女,毕竟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在她还不是宜和宫的宫妃前,就已经是宜和宫的宫人了。
  换句话说,或许他们自己就是刘婕妤的人,让刘婕妤的人查刘婕妤,未免可笑了些。
  她本来是想从陈潇潇入手,向同在宜和宫的陈清茗打探这些,可陈清茗毕竟也是宜和宫的宫妃,她的人、乃至她自己都不一定可信。
  谁都不可信。周书禾想。便是正经的好人,在灾难苦痛来临后都有可能变作另一番模样,更何况人心隔肚皮,她哪里能知道旁人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呢?
  只祁遇不同。
  倘若有朝一日他背叛了她,那也只是她周书禾以怨报德,薄情寡恩的报应罢了。
  离开揽芳阁后,祁遇没回监栏院,先是去了御前,见皇帝正在午睡,随意嘱咐值守的随堂两句,应下皇帝要给几位得宠妃嫔赏赐的活儿,这宫那殿都走了一趟,最后才去了柔嫔的延禧宫。
  在记名那日知道周书禾入宫为妃之前,祁遇很少关注后宫,除了寻找家人,他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御前和宫外。
  就像植物需要适应天上的太阳和脚下扎根的土壤一样,他得去了解承平帝为人的性情喜好,为帝的敏感傲慢,和以师父万平及其干爹万敏等人为首的,阉党的行事准则。
  他去模仿,去跟着做,去学去用,很快就学会了为人鹰犬和奴颜婢膝,可那被辜负的十年寒窗竟像是淬了毒,每日都在煎熬着他。
  祁遇不允许自己沉浸其中,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认命,他只是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这让他很快就自己领悟到——人挨了那一刀,虽再也行不了圣贤书里的大道,却有了走歪门邪路的本钱。
  如此方能在这片天地中留下自己的痕迹,更乃至于移天换地,成为这片金碧辉煌的大宁朝身后,新的影子。
  ****
  香嫔和刘婕妤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两面,而若要查清这两人,又是一件和另一个人不可分割的事。
  延禧宫的柔嫔娘娘,西域公主丽娜尔哈。
  祁遇先前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后宫妃嫔身上,查了白氏之后也只想着如何让周书禾不为此事所累,如今提到宜和宫的香嫔,各种蛛丝马迹串联到一起,他才觉出异样。
  皇帝曾被白氏用香薰谋害过,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帮他医治的柔嫔都被敬而远之,又怎会如此宠爱一位以“身怀异香”而为人所知的妃嫔,乃至于给她赐下的封号便是一个“香”字。
  皇帝不喜旁人知晓他的喜恶,放眼整个后宫,听说过白氏那段秘辛的人应当不多,于是宫妃中也有不少人整日熏香抹粉,但这些人都无甚宠爱,唯独香嫔是个例外。
  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例外之中必有疑窦。
  宫中诸人,唯柔嫔最懂香,皇帝虽不懂,却知柔嫔懂得。那么纵使他想岔了,香嫔身上的奇香并非柔嫔故意为之,皇帝也定会以此事问询她,也就是说,无论其中有何渊源,此事都定为柔嫔所知晓。
  柔嫔丽娜尔哈信仰西域圣教,晋为嫔位后,皇帝恩准她在延禧宫主殿东厢房立起寺堂,供奉她的天父。
  祁遇在殿外行了拜礼,好半天才有宫女从屋内走出来,请他起身入殿。
  “请柔嫔娘娘安。”
  殿内女子没有说话,一直背对着他跪着,面前是一尊怒目石像,嶙峋怪石只经雕琢而不被打磨,正是西域塞氏族最为推崇的“天意狰狞”。
  西域圣教认为,为了呵退魔鬼,天神会长出一副非常丑陋的面孔,因此越是不经打磨的神像,越具有神性的力量,人若是常年供奉,便可吓走心中的魔性,生出一颗“净心”。
  在祁遇看来,这和佛教密宗中的忿怒身金刚很像,只是密宗神佛直接把人的心肝肠肺当作三魔披在身上,有着更残忍粗暴的意味——魔当除、恶当斩,不留情面。*
  而圣教的神明虽样貌丑陋,却没有血腥煞气,其中暗含着塞氏族以天为“父”,乞求怜恕的心态。
  柔嫔如此虔诚,又是在乞求天父恕她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一些百度的愤怒身金刚像资料,加上自己瞎编了一丢丢。
  另外西域塞氏圣教什么的纯属胡编,就浅浅参考了西方天使长得丑魔鬼长得美的理论,千万不要深究,会暴露我没文化的事实。


第15章 天父
  祁遇站在一旁,静静等待柔嫔在神前拜完九礼,礼毕后起身招他过去。
  “祁掌事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么?”柔嫔净了手,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盏品了起来。
  离家十余年,如今除了对天父敬爱愈盛,她和大宁女子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是陛下派奴婢来的,”祁遇恭敬道,“陛下问您刘婕妤那边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握着茶盏的手猛然一抖,柔嫔的护甲磕在瓷器上,发出清脆的“铛”声,有茶水洒了出去,身旁宫女要为她擦拭,她躲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柔嫔才放下茶盏。
  “你们都下去吧,叫阿依木来,让她给祁掌事上一盏好茶。”
  阿依木是柔嫔从家乡带来的贴身婢女,没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她的。
  很快,一位异族长相的女子递来一张托盘,祁遇看了一眼,没有多做犹豫,双手接过上面的茶盏。
  茶汤滚烫,他又未被赐桌椅,只能站着把它握在手里,手心很快就被烫出了水泡。
  柔嫔缓了缓神,慢慢反应过来,冷声道:“陛下不可能派你来说此事,为何要说谎。”
  祁遇顺从地跪下:“奴婢该死。”
  “你假传圣意欺君罔上自然该死,但你既然来了我延禧宫,就不会让你死。”柔嫔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冷笑。
  “今日占卜,天父说有一缕风会带着种子,给这片死地带来新的生机,但本宫实在没想到,竟是你这样的狂妄之徒。”
  祁遇没说话,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杯茶,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娘娘息怒。”
  柔嫔看着他:“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又哪来的胆子竟敢愚弄本宫,就不怕本宫把你今日所为事告知陛下,将你乱棍打死么?”
  “奴婢想知道已故白王妃的香,您的香,和香嫔娘娘的香。至于奴婢的胆子从何而来……”祁遇抬起头,穿过她望向殿内神魔。
  “娘娘仁善,不忍宫中再多冤孽,因而开了门引风入室,奴婢亦不愿自己的种子在这片荒芜的土壤中枯萎,便大着胆子,赌一赌娘娘对天父的虔诚。”
  “娘娘待天父之心至‘净’。”
  殿内烟雾缭绕,神像前供着新鲜的瓜果,柔嫔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神色有几分恍惚。
  天父啊,原来在这中原的宫廷里,也有明了你我的人,他是否就是你所说的“风”。
  西域草原上高大的神殿和压得低沉沉的天空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或许是因为她早就意识到自己是被故乡抛弃的孤魂,所以这么多年来,故乡也渐渐在她记忆中隐去。
  但她还记得司命抚摸着她的额头,说,大公主,您是挂在神殿顶上最洁净的冰凌,可天父还没来得及选您做圣女,王就将您献给了中原的皇帝。
  她问,天父不能保护我么。
  司命摇头,尘世中人在降生之前就被浑浊的羊水浸透,人世皆苦,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神,也只能在众悲中保护人心最后一抹净意,但您以“净心”待天父,灵魂便能升入天国。
  当时大公主以为司命的意思是,她虽然受离别之苦远嫁,再无法在神殿里侍奉神明,但是没关系,纯净和善良比什么都珍贵,天父不会责怪她。
  现在的柔嫔却明白了,司命其实是在告诉她,即使有一天她手染鲜血被冤魂缠绕,但因为她知道神明慈悲,恶人也配得上忏悔,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这才不至堕落成魔。
  “祁掌事请起吧,”柔嫔目含慈悲,“阿依木,快给祁掌事赐坐,瞧瞧这跪着说话成什么样子。”
  ****
  祁遇走后,周书禾点好宫中诸人送来的贺礼,去刘婕妤那儿谢了恩,同陈清茗说了会儿话,回来用了午膳,又小睡一刻,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筋骨,准备做份桂圆红枣银耳汤给皇帝送过去表表心意。
  谁知人刚进小厨房,银耳都还没泡发,揽芳阁的寺人吴轩就进来通传,说祁掌事前来复命。
  周书禾有些惊讶,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他这么快就查到了?难道这是个什么人尽皆知的事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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