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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一叶君不羞)


  刘婕妤心头酸楚,抱紧她的后背柔声道:“姐姐给你揉揉好不好,揉揉采薇就不会难受了。”
  香嫔点头,在她怀里蹭了蹭,乖乖让她揉。
  旁人不信她们主仆情深,总觉得内里有刘婕妤的算计,是,她确实不当自己同采薇是主仆之情,曾经她们是手帕之交的姐妹,后来她是背叛采薇的罪人。
  她还记得入宫那天,自己最后一次劝采薇,不如就留在外头嫁人生子,宫廷深深那么多是非,何必陪她一起。
  可那姑娘却说,与其去赌那不认得的男子是否仁善,还不如一辈子跟着小姐,毕竟她这一生的运气,都花在了同她的相识相知上。
  事到如今再想起采薇当日所言,未免觉得可笑。
  那些男子或许不够仁善,可她刘如瑾亦非良人,否则又怎么会屈从于帝王权威,把从小一起长大的最最要好的姐妹,推入火炕之中呢?
  这是她的恶。
  ****
  离开揽芳阁之前,祁遇和周书禾演了一出银钱贿赂的小戏。
  很多事情堵不如疏,后宫里人多眼杂,人做了什么事儿都会留下痕迹,与其藏着掖着撇清一切关系,倒不如伪做成利益相关的同党,露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辫子。
  等终于回到住所时,同屋的寺人袁显已经帮他取好烫伤膏,放到了桌上。
  祁遇道了谢,打开药膏给自己涂了厚厚一层。
  袁显此人十分热心,唯一的问题就是许久没有升职,在钻营上颇有些疯魔,时时想认小他十来岁的祁遇做干爹。
  祁遇表示婉拒。
  可拒绝浇不灭袁显的热情,以及八卦。
  “祁掌事,您这么有本事一人,又年轻俊美,宫里多的是小宫女想做您的对食,怎不去应应?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娘娘娘子们伤了手,还得自己抹药。”
  祁遇摇摇头,温声道:“我没那个想法。”
  “也是,”袁显嘟囔,“对食也没什么意思,宫女都是要出宫的,左右咱们只有自己个儿和主子。”
  祁遇笑了笑,没回应,抹好药后双手平摊,规规矩矩躺在塌上准备睡觉了。
  虽然都是伺候人的奴婢,但在这个宫里,寺人和宫女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有些寺人容喜欢自怜,觉得自己生来是男子,却做不得真正的男人,一辈子为奴为婢实在可怜,不像宫女,熬到二十五岁还能放出去自由嫁娶。
  但祁遇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他们这些人,即便是挨了那一刀,却依旧有路可以走,有权可以争,可是女子没有。
  从最卑贱的小寺人爬到如今的掌事少监,若不是感念袁显照顾,愿意教他些往上爬的手段,祁遇早就可以有自己独居的小屋了。而那些秉笔以上的太监,更是能出宫建府,金银玉器乃至娇妻美妾,一应用度不比做官的大人们差。
  而女子呢?莫说那些宫女小婢,出宫后谁知遇到的是良人还是歹人,就连天下最最尊贵的这些宫妃贵女,看着有一身气派,实际却还是处处受制,命运掌握在父亲或者丈夫的手中。
  有时候祁遇会觉得,阉人之所以被人鄙夷耻笑,并非因为他们不男不女,或者说这句话讲对了一半,因为他们的低贱只在于“不是男人”,和是不是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观点虽然没有什么人说过,但古往今来,其实人们一直都在做。
  就比如在那些混得好的太监里,有人会把子孙根赎回来,供在按上日夜祈祷,希望自己来世再不受阉割之苦,能做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但好像从没听谁说过,希望自己来世不受阉割之苦,能做个完完整整的女人的。
  本质上来说,身为“半个男人”的阉人,其实依旧有着比女子更多的权力,而比起女子,阉人更容易遭受鄙夷的原因,恰恰也正是因为他们以“非男”之身,享受着几乎同等于男子的权柄。
  祁遇从未同他人谈及这些,但他也知道,持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太监喜欢凌虐女子了,他们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地位,从而获得身为男子,高人一等的酣畅。
  这些是他过去作为读书人不曾有过的思考,那时他把人们分为君、臣、民,他的目标是为臣,想的是上忠君下爱民,性别于他而言,只是当周书禾靠近时,令人有些无措,却又忍不住欢喜的温度。
  而如今,他每每想到这些后宫中人,无论是助纣为虐的刘婕妤、还是今日拿滚水伤他的柔嫔、又或者他自己,以至于这宫中、这世道,每日都有人在行的恶事……他并非不觉得厌憎,却也感到悲怜。
  宫里的恶不全是后宫诸人的恶,而是皇帝的恶,宫外的恶也不全是为官者鱼肉乡里、为民者不受教化的恶,而是世道的恶。
  归根结底,是天、与天子的恶。
  作者有话说:
  叛逆小遇在线甩锅,都是世界的错。
  今天七夕,祝大家七夕快乐,有没有对象都要快乐!


第19章 太极
  前朝的衙门都封了印,司礼监各位秉笔也闲下来,本该是由他们回到御前管笔墨了,可皇帝这些时日得祁遇伺候,用着顺手,还打算继续用下去。
  皇帝今日颇有些闲情雅致,说要画一幅冬日梅花图,祁遇正给他磨着墨。
  天子随心勾勒着粗细曲直,纸上渐渐现出一枝苍劲铁骨的老梅,皇帝左看右看,一时满怀豪情,颇有些得意,把祁遇叫上前来让他评价。
  “你来说说,朕这梅枝如何。”
  祁遇心知皇帝想听人奉承,但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比旁的奴婢更得帝心,除了会察言观色伺候得当,还有曾经是举人的身份,这使他的奉承不同于他人,能让在前朝经常被文官拐着弯儿怼、却为了一个贤名不好发作的皇帝,感到类似于报复的爽快。
  因此他也没有做奴婢的恭谦姿态,依言走上前去,细细端详了片刻,不住地摇头叹息。
  皇帝嘴角虽还擒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淡淡道:“有话直说,最见不得这吞吞吐吐的样子。”
  祁遇深吸一口气,向皇帝行了一揖。
  “奴婢只是可惜,倘若陛下不是生于皇家,不得不终日为国家大事夙兴夜寐,耽误了作画的时间,相必这世间能多出许多可堪流传千古的名画。”
  皇帝眉头一挑,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摇头感慨:“你这人啊,说话实在没个顾忌,居然敢怨皇帝勤于朝政、劝其浸淫画技,这可是大奸之举,小心朕治你的罪!”
  祁遇故作惊慌,忙屈身跪下:“奴婢放肆。”
  “罢了,起来吧。”皇帝笑道,“这宫里人人都只捡好听的话,宫外又人人都爱对朕指手画脚,像你这种既能直言不讳,又不以违抗帝心为荣的人,也是难得了。”
  祁遇顺势起身,恭声道:“陛下仁善。”
  皇帝对他的知趣颇为满意,随意关心了一下这位“忠仆”:“你这手是怎么了?”
  祁遇垂眸,主动伸出缠着纱布的双手。
  “回陛下的话,奴婢昨日去揽芳阁给周宝林送赏,宝林娘子见陛下赏赐甚多,欢喜之下不慎打翻茶壶,那壶是陶制的,没有瓷器坚固,摔到地上便碎了,奴婢这才不小心伤到了手。”
  皇帝想着那仓促一幕,被逗得笑出声来:“这姑娘还真是冒失得紧,没伤着她自己吧。”
  祁遇摇头笑道:“陛下放心,周娘子未受伤,只是奴婢前日去了好多娘娘娘子们那儿送赏,左看右看,发觉周娘子的揽芳阁实在简陋了些,桌椅屏风都有些陈旧,屋里更是连个白瓷的茶壶都没有。毕竟这先前是为淑女备的殿,可如今陛下心向宝林,给周娘子提了位分,如此却是奴婢们疏忽了。”
  皇帝听他一说,确觉自己待那位新晋的宝林不够周全,又想到周书禾那年轻的身子,和她望向自己时满心的欢欣信任,不禁有些意动。
  他看了祁遇一眼,道:“既受了伤,明日起便叫姚淮安来伺候吧,正好朕也和万敏说了晋你为秉笔太监的事儿。得了闲就好生备着,该裁衣裁衣,该建府建府,别一幅寒酸的样子,朕看着也烦,除夕宴上等你穿着秉笔的官服给朕布菜,记着了么。”
  祁遇闻言大喜,连忙跪下,朗声道:“奴婢遵旨,谢主隆恩。”
  *
  当日晚上,皇帝又翻了周书禾的牌子。
  本来在新入宫的这批宫妃里,除开两仪殿里的那些个采女,也就沈淑女一人尚未承宠了。结果昨日皇帝去了宜和宫陈宝林那儿,还送了好些赏,今日又点了宜和宫的周宝林,又是送赏又是差人翻新宫殿的,那样大的阵仗,气得那钟粹宫的沈淑女转头就去主位庄妃那儿哭了个痛快。
  “宜和宫是有什么妖术不成,怎么就迷得陛下祖宗规矩都不要了,秀女出身的新宫嫔还未见完一轮呢,便又招了那周书禾。”
  庄妃斜睨了她一眼:“陛下的规矩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
  沈淑女忙起身,做势要打自己:“嫔妾这个嘴真是,该打该打。”
  “是啊,不尊陛下信口雌黄,身为淑女直呼高两级的宝林姓名,着实不该,”庄妃靠在榻上,话锋一转,“不过好在你还能知错,本宫也不愿做那恶人,既是你自己觉得该打,便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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