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后,凝白木然,不如还是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吧。
杜鹃给她上完药,又拿布条给她细致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这才跟她说:“殿下昏迷不醒,你受着伤,就别去昭明殿伺候,好好休养几日……”
凝白只听到了第一句。
昭明殿中,赵衡正道:“皇兄的意思,我稍后就去转告父皇……”
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赵潜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抬起头,果然是步凝白。
凝白不知道太子怎么会昏迷不醒,他的毒明明已经解的七七八八,难道是他的伤让他又烧了起来?
她匆匆而来,推开门,太子与六皇子齐齐向她看来。
凝白一瞬愣住:???
不是说太子昏迷不醒吗??怎么她一来就醒了??所以其实压根没昏迷吧???
赵衡要说的都说完了,还要去带话,就起身来,同赵潜道:“皇兄好好养伤,我这就去见父皇。”
说完就走,还把门带上了。
凝白已经意识到“太子昏迷不醒”极有可能是用来诓人的,但也已经晚了,她被诓了个正着。
她若无其事望天望地:“我不是故意打扰殿下的,我这就走!”
“站住。”
脚步硬生生顿住,而后不情不愿转回来,看看这里瞧瞧那里,就是不看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赵潜看着她,忽然叹息:“孤以为你是听说孤昏迷不醒才焦急过来,心中甚是动容。”
他语调悠悠,口吻失落。凝白一下涨红了脸。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他分明是笑她一听说他昏迷就乱了心神闯进来、而后意识到被诓了后还想跑!
他说了一句,果然还不够,“原来不是啊。孤真是伤心。”
凝白立刻煞有其事猛点头:“确实不是!殿下伤心就伤心着吧!我总不能昧着良心哄殿下!”
她现在不就是昧着良心在嘴硬?赵潜忍俊不禁,心下却是一片柔软。
便同她温声好好说:“孤没什么大碍,只是做戏给外人看。”
凝白还嘴硬:“殿下做戏便做戏,同我有什么好说的?”
然后,她就看到太子挑唇一笑,慢条斯理道:“孤已经昏迷不醒,你匆匆而来,自然要伤心得泪洒昭明殿。”
凝白差点脱口而出:你昏迷不醒,我为什么要泪洒昭明殿???
但就在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杜鹃的两次谎话。现如今半个东宫的人肯定都见过太子送她回房的场景、整个东宫肯定都传遍她是如何的得太子宠爱。
只是别人是一回事,太子又是另一回事。
太子并不是轻浮的秉性。他送她回房,却又授意杜鹃说谎,那就是克制心意,暂且还没想让她知道的意思。
但现在,他一边不让她知道,却又一边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做这种毫不遮掩的神态来逗她。
凝白又想到他弥留之际牵她的手扣住,似有许多话,但最终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恍然明白。太子是打算同她坦明心意,但又还没到他觉得可以坦明的时候。
又因打算同她坦明心意,所以现在,他没什么顾忌克制,似是而非地逗她。
作者有话说:
简称:调情
别称:打情骂俏
第42章
如果太子打算同她坦明心意, 那就意味着她可以开始琢磨后手了。
她噎了噎,白皙脸上浮起难为情,垂目轻声说:“殿下知道就好。”
赵潜始料未及, 心头怦然。
一时竟也染些难为情。
他面色如常, 毫无破绽,想不动声色挑起别的话头, 她的声音更低了:“我一醒来,就听说殿下昏迷不醒……”
所以慌了心神, 连忙赶来。若他真的昏迷不醒, 她就要真的泪洒昭明殿了。
这下难为情没了,只剩抑不住的愉悦。
他也低低道:“不是很擅长张口就来么?怎么别人的假话就辨不出来?”
她更难为情了,雪腮涌起红晕, 羞态毕现, 跺了跺脚咬唇说:“若非事关殿下, 我、我怎么可能会——”
赵潜被这羞态染得心头热切, 只想做点什么。但他还很清醒, 没被冲昏头脑。
只是忍得住不做什么, 却忍不住不说什么。
他含笑道:“孤知道步凝白只是心系于孤。”
凝白从前觉得太子是一副风流不羁的俊美样貌, 寻常太冷,只要他放松些微,那蛊人的恣意就会不经意从眼角眉梢流泻出来。
但现在太子在她对面笑着调情,她恍然惊觉,太子其实是只勾一个人的俊美, 那个人现在就是她。
简直无法言说这种专一的风流蛊人, 凝白别过脸, 转移话题:“那我现在就泪洒昭明殿吧。”
雪白耳垂通红, 颈侧绯色淡淡。脸皮怎么就这样薄。
赵潜压下遐思, 噙着笑失落道:“这样急着走?”
凝白觉得她有点受不了了,太子明明严恪稳重,怎么一拿定主意要撩人,丝毫不害臊??
“可孤还想同你说两句话。”甚至故作弱姿态恳求!!
但凡自己不是来骗他的,就要被他收放自如的表面弱势实则强势撩得晕头转向只能任他牵着走!
凝白定了定神,不就是撩么,谁不会啊,将计就计更胜一筹!
她当真了似的,红着脸为难。而后有一搭没一搭搅着衣袖,道:“殿下要说什么?”
即使脸皮薄羞得急着走,可是听到他的失落恳求,还是心软留了下来,愿意同他“说两句话”。
赵潜按下心头喟叹,便温声问:“你说你是雪地里被你师父捡到,那可有具体生辰?”
太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凝白如实道:“师父捡到我时是十一月,那时我差不多是八个月,所以当是三月份生辰,具体哪一日,便不知道了。”
三月份,春意盎然,韶光锦暖,是好时候。
见太子似心下有章程,凝白灵光一闪,太子该不会想为她庆生吧!
说来真是极有可能,而且自己除夕送他礼物,他很动容,说不得早就盘算找由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了!
凝白便也问:“那殿下是什么时候生辰?”
她问得十分寻常,似只是好奇,赵潜答:“二月十六。”
那岂不是下个月的这时候?
凝白点点头,就抿唇道:“殿下如果没有要事处理的话,不如还是卧床休养吧?”
“万一伤口崩裂,该有多疼。”小小声。
将计就计之后,反客为主效果会更拔群。
太子显然不敌于她、招架不住,定定望着她,低声叹:“哪里有多疼。”
这显然是又心软哄人了,凝白就如实驳他:“怎么不疼?我被针扎一下都觉得疼呢!”所以一想到他的伤,都已经能感同身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了!
再接再励、乘胜追击!
如凝白所料,太子神情复杂,大概包含了三分叹三分暖还有四分“心上人心疼我”的夷愉,凝白此时终于有了点占于上风的心情舒畅,然后就听太子说:“自己划自己的时候,倒不觉得疼了。”
猝不及防的凝白:???
太子怎么还记着这茬啊!!
她连针扎都觉得疼,却还是一针一针为他做了个锦囊,为他义无反顾划破小臂。
那道长长狰狞绽开的血肉不住在赵潜眼前浮现,他很平静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凝白头又大了,药才抹上去,布才缠上去,能看什么啊?!他不讲理啊!
凝白就把袖子捋起来,把包扎好的手臂露给他看。
他一顿,显然也是意识到他刚刚有多无理取闹。
凝白很想照来时他笑话她的样子笑话回去,问他就这么心疼呀。但是以太子现在无所顾忌的状态来看,他可能会坦然自若跟她点头承认他就是心疼。
凝白才不会自找麻烦。她望着他,眼波清明温柔,软声说:“我知道殿下是心疼我,只是已经上了药啦!真的不疼!”
似是不想他再纠结于此,她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得通红,泛着水光,又用力瞪眼睛,很滑稽的举动,只是由她做来,又是另一种瑰逸的灵动风采。
她瞪得满眼含泪,然后蹙起眉尖,对赵潜笑嘻嘻道:“殿下,我要去泪洒昭明殿啦!”
说完,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嘤嘤嘤的哭声响起又远去。
偌大昭明殿空荡荡只剩赵潜,他看了看身前紫檀木长案,思索片刻,让人叫蔺齐进宫。
蔺齐好好儿在家里过上元节,正陪妹妹点花灯,就听说观月楼遭袭、太子下落不明。他登时乱了阵脚。
实在是因为太子十五岁第一次遭遇刺杀昏迷不醒后,皇帝从太医院迁怒到御林军,他这个贴身护卫首当其冲,当众被罚百杖,差点直接去见阎王。后来太子的伤都好了,他还只能在床上趴着。
惨痛经历,记忆犹新,即使这次皇家出行他没有跟去、根本不干他的事,但保不准皇帝会是怎样的泼天怒火、迁怒到何种程度。毕竟太子第一次遭遇刺杀时,他正好告假在家看刚出生的妹妹。
他抱着刀提心吊胆了一整夜,没等来皇帝的迁怒,等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太子重伤、昏迷不醒。二是太子让他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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