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长舒口气,她就蹭了蹭枕着的存在,安然睡熟了。
赵潜此时才惊觉,自己掌下是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身前是她柔软依偎的娇躯,他已将她揽进了怀里。一时手足俱僵。
灯火葳蕤,殿内静谧,她呼吸清浅,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同她的温度一起透过衣衫递过来,令他喉头发紧。
东宫其实没有守岁的规矩,杜鹃看看天色,早过了太子入寝安置的时候,而凝白还在里面。
她正犹豫要不要问一声,太子就一手抱着凝白踏出了殿门。
凝白雪腮绯红,眉宇安然,显然是睡熟了。杜鹃大气不敢出,尤其太子漠然瞥过来,冷冷竖指示意她噤声。
大年初一,凝白就睡过了头,一睁眼,天光大亮。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却一顿。
等等,昨夜她不是在昭明殿练字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新年第一天就这样离奇吗??
凝白拼命回想,然而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满面凝重出门,正遇见与她住得近的一个小宫女,忙拉住她问昨晚有没有看到自己回来,小宫女茫然摇头,她心情更凝重了,朝昭明殿去。
想了一路,她心中有两个不那么离奇的猜测。昨晚要么是太子把她弄回来的,要么是太子让人把她弄回来的。
正入神,耳边杜鹃惊呼:“凝白小心!”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踩到了什么物什,脚下一滑。在意识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反应过来,翻身一跃,飘然落地。
居然是块鹅卵石,看样子,还是她自己堆的雪人化了之后掉下来的。
她抬头,杜鹃同梅忆站在一块儿,梅忆脸上明晃晃写着“自作孽”,很嫌弃她的模样。
这确实是有些丢人,她讪讪准备厚脸皮说点什么蒙混过去,梅忆就道:“大年初一,你的拜年方式倒是罕见。”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封,一递,“压岁银。”
完全傻住的凝白:???
是她没睡醒吗??
但凡是善兰,凝白都不会这样惊愕!几乎是回过神的一瞬她就明白过来,梅忆历来唯太子是从,这样反常给她压岁银,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太子授意!
哪有十七岁的大人还收压岁银的!太子该不会是因为她昨日说“花光了所有的月银”,特意不动声色拐弯抹角来补贴她吧!!
依太子的性子,真是八九不离十了,凝白脸色微微发红,很窘迫接了过来,没好意思推辞半个字。
只心中崩溃,太子他特意跟看着他长大的梅忆交代这种事,他自己都不会觉得说不出口吗??
梅忆给完压岁银就走了,凝白生怕杜鹃问,忙先发制人:“姐姐记得我昨夜怎么回房的吗?”
杜鹃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我同玉令姐姐……”
还好还好,凝白松了口气,又问:“姑姑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杜鹃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昨夜有人接近那个秃驴,只是才抓着,人就自尽了,查到天亮,只查出来个四品管事宫女,她也死了。”
凝白才想起来还有这号人,很惊讶:“秃驴还没死?”
杜鹃与她咬耳朵:“哪能让他死,他活着,就是饵,就算他根本不知道是宫中的谁指使他,于他的主子来说,都是隐患,不得不除。”
凝白再度惊讶,“他不知道是为谁做事?”
“就是个野和尚,有个富商找到他,让他冒险。再查,那富商两个月前就离京了,无影无踪。”
凝白陷入沉思,杜鹃本以为她要感慨些什么,谁知她问:“人是早子时前死的吗?”
很莫名点点头,就见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新年见血。”
杜鹃竟无言以对:……
她想说点别的,无意识转头,太子正看着她们。
她吓得一颤,顿时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凝白:???
凝白满头雾水,她回头,太子在殿门前,也没有臭脸啊?杜鹃她怕什么呢??
她走到太子面前,太子的目光从她耳朵上绕过去,而后不紧不慢又回殿内。
凝白更莫名其妙了,摸了摸耳尖,她的耳朵又怎么了??
赵潜刚在书桌前坐下,凝白就小尾巴一样跟过来,很直白问:“殿下方才看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怎么啦?”
赵潜抬眸,她离他三步远。
她的耳朵没怎么。只是方才她与杜鹃说话,竟贴得那样近,几乎是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真是“咬耳朵”了。
可她至多也只是在他耳畔说过话,说完就撤远了身子。
男子同女子总是不一样,赵潜很冷静,开口徐徐:“你没有耳洞?”
原来太子是在想这个啊,凝白点头:“没有呀。”
太子就随口问:“要不要扎一个?”
凝白也就撇撇嘴,随口答:“听起来好疼,我不要。”
太子没再问,凝白就去搬自己的小摊子过来,继续练字。
一边练一边想,她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啊?太子又在看她了。
一定是因为太子太闲了,毕竟新年伊始,总要放两天假的。
等到第三天,她一大早就去昭明殿,很殷勤要伺候太子上朝。
赵潜被高一声低一声的“殿下”扰醒,一时间脸色精彩纷呈,直到帷帐被挂起,湛湛盈盈的人顾盼神飞出现在眼前,脆生生说殿下您早朝要迟啦,他闭了闭眼,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步凝白。”太子的声音低低的,显出奇怪的沙哑,“孤有没有同你说过,正月停朝半月。”
凝白一惊,难道她又把太子的话当耳旁风忘了??
可是仔细一想,好像他确实没说吧??
凝白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殿下没有同我说啊。”
本以为太子要理亏转移话题,他却只道:“你现在知道了。回去睡吧。”
凝白哦了一声,只是想了想,体贴问道:“殿下怎么额间都是汗?是不是殿内地龙烧得太热了?我把窗给殿下开一丝吧?”
太子一顿,低低哑哑:“不必。”
可是明明他露出来的结实皮肤上泛着微微的红,显然热得不轻啊?
凝白很茫然,难道她又白体贴了?
停朝半月,也就是正月十六开朝,但凝白上元节一大早就起来了。因为当年前朝覆灭,先帝一路征战,赶到京城那天,正是上元节。
为了改朝换代时顺利些,也为了后世史书名声好听,即使可以势如破竹攻下京城,先帝也没有硬打,而是来了套温柔的,保证只要城开,无论是世族还是平民都不会丢掉一条人命。先帝也果然说到做到。翌年上元节,更是携皇后而出,与民同乐。此后就成了保留传统。
虽然要酉时才出宫,但皇帝皇子出巡,要做的准备实在太多,就连凝白,也一早被梅忆薅去耳提面命。没办法,谁让太子是一定会带她去的。
酉时,凝白跟在太子驾辇旁,仪仗长如龙蛇,京吾卫开道,御林军随行,威严不已。只是虽如此,却没有寻常贵族出行的“肃静”、“回避”,百姓就都兴高采烈挤在路边,伸长了脖子看。
绕了半个城,最后停在京城最大的高楼观月楼前。
凝白发现,除了太子,三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带的都是内侍。
她想了想三喜,三喜最近正凿花酱,信誓旦旦保证他的花酱一定绝顶美味,御膳房拍马不能及。
观月楼下,灯影连城,处处明璨,不远处,画舫连天,宛若星桥连河,更远处,火树银花漫天,更不必提兴奋潮涌的百姓,实实在在太平盛世之景。
凝白虽说行经许多地界,可也从没停下来好好看过什么盛大节日。太子他们戌时回宫,嗯……溜出来的话应该还能赶得上些尾声,可以转一转、玩一玩。
想得正入神,忽听有箭矢破风而来!
她什么也来不及顾,下意识惊叫提醒,“殿下小心!”
一阵箭雨自四面八方而来,观月楼二楼八面做空,竟无一寸可躲之处!
接连有楼上侍卫与楼下百姓哀叫出声,箭簇直射皇帝脚下,耳边此起彼伏惊呼护驾。猛然被人拽过去,一支箭险险擦过她鬓边,钉在柱子上!
抬眸,太子怒极厉声:“不知躲么!”
他不容分说护着她一路下了观月楼,百姓四散奔逃,京吾卫与御林军也被冲得散开,就在此时,一股人猛然跃出,直朝太子而来!
情势太乱,太子又手无寸□□白想也没想,拉住太子就跑!
不知道太子是如何愕然,凝白也管不得了,他必须长命百岁!她说的!
只是到了街头,另一股人似乎早有准备!
凝白咬牙,霍然回头抱住太子的腰,想让他别害怕,只是一瞬,她被太子抱住转了过去。
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闷响她耳畔。
她懵懵侧过眼,太子额角青筋绽出,他安抚道:“别怕。”
随后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捡起地上掉落的兵刃与人缠斗起来。
凝白就看到他背上长长一道刀痕,血渐渐浸湿了他的玄色礼服。
人越来越多,赵潜并非要硬拼,他看准时机,带着凝白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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