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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云臻自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连曹氏她都不泄露,便是再傻,也不会讲给孟筱听。
  她吃了颗剥好的松子,挑眉慢慢说道:“你别管,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想不想做六郎娘子?”
  孟筱低下头,继而轻轻点了点。
  云臻心下一松,满意地在她手背拍了拍,安抚道:“日后我说什么,你便照做,定能得偿所愿。”
  灯火重重,在屏风上投落诡异的影子。
  房中仍有潮气,熏得人脸庞发红,脚步也跟着虚浮起来。
  云彦从书案前起身,见妻子横卧在榻上,薄衾斜斜搭在身上,雪白的里衣隐约露出嫩净的肌肤,她半睡半醒,眉眼沉沉。
  微张的小嘴呵气如兰。
  云彦弯腰,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将一动作,谢锳倏地睁开眼,伸手环过他的颈,紧紧抱住。
  这夜的谢锳,分外柔软,也分外迎合。
  即便数度不适,却还是咬紧了牙,细汗湿透她的发,她的衣衫,十指与云彦的十指交握在一块儿,直到小几上的灯火兀的吹灭。
  两人才将歇下。
  云彦合着眼,听见旁侧妻子翻身的动作。
  他伸手,抚触她的湿发,一点点捋到边角,见她面庞通红,眼眸似水,禁不住又凑上前去,像是永远都看不够。
  拇指摁在唇角,触到那尖锐的伤口,他笑:“娘子吃甚咬的嘴,跟孩子似的。”
  谢锳脸一红,脑中不由想起那夜周瑄沉下来的身影,她合上眼,信口道:“油锤儿蜜淋。”
  “娘子倒让我背了锅,傍晚见着阿娘,她还让我克制些,原是娘子贪吃,我也要尝尝那油锤儿蜜淋的味儿。”
  说罢,在谢锳恍神间,低头衔了那香软。
  烛火被扑打的一颤,透过薄薄的帘帷,两人的身影淡淡映出。
  谢锳仰起头来,食指划过他的眉,哑涩的嗓音轻低:“彦郎,我们离开京城,去江南,或者北地,开一间书院,你教习读书,我操持中馈。
  你喜欢孩子,我们便要两个孩子,你一定会是最好的父亲。”
  她眼神中充满渴望与憧憬,像是规划好日后,只等着云彦点头。
  云彦觉出妻子的不对劲,双手捧起她的脸,温声问道:“阿锳,你怕什么?”
  谢锳低眉,云彦揽住她后背。
  “事情都过去了了。”
  “陛下对世家的压制不会毫无节制,虽然他允了岳丈大人的辞呈,可也升任四郎为大理寺少卿。
  听闻他还会同王家姑娘联姻,陛下要扶持寒门庶族,也要平衡世家豪族,为了朝局稳定,他应该不会再行杀伐。”
  谢锳无法与他摊开解释。
  她觉得周瑄撒开一张巨大的网子,而她就像网中的鸟雀,不管怎么挣扎,最后都要被收拢关进笼中。
  明知前路如何,却又无计可施,令人消沉而又沮丧。
  最担心的事终究来了。
  陛下驳了谢楚的辞呈,命其即刻至大理寺任职。
  得知消息那一日,谢锳正在坊市间巡店。
  刺目的日光晒得她无法睁眼,就像是好容易爬上岸又被一把拍回水中,将看到希望,便有人生生将其掐灭。
  她很累,找了张椅子坐下。
  掌柜的端来一匣子珍珠,放在案上,见她面色惨白,又令人去煮了碗茶端来。
  谢锳撑着额,一语不发。
  权势的力量一贯如此,任凭你付诸多少努力,只消上位者一纸调令,所有事情都会沿着她设想的方向逆向而去,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谢锳回去禄苑,将那匣子珍珠送给曹氏。
  红木嵌螺钿匣子,雕工精细,螺钿繁复华美,打开盖子,便看见颗颗晶莹硕大的珍珠,曹氏嘴角登时拎了拎,她拈起一枚,惊叹:“前阵子还听徐娘子说,打从过完年便没见着一颗好的南珠,你这一下给我整匣,看成色还是合浦产的,这得不少银子吧。”
  曹氏眼明,扫一眼便能看出门道。
  谢锳回她:“阿娘喜欢就好。”
  今岁的珍珠产量稀少,成色好的尤其金贵,做儿媳这些年,她对云家每个人都妥帖周到。
  公公喜欢茶,她便挑名贵的买。小妹云恬喜欢女红,家中的绸缎布料华丽丝线不绝如缕。云彦爱好字画,她也跟着搜罗,书房里堆得那些名家大作,十有八/九是她的手笔。
  总以为跳出谢家,能不被摆布,到头来,仿佛连奔头都没了。
  谢锳又梦到他。
  四年前王皇后的丧仪上,他被人群簇拥着,萧冷的长相因为悲痛而愈发晦暗,周遭哭声不断,他却神情冷静的看着白幡。
  枯红的眼睛不知有几日没有合过,眼底乌青透黑,紧抿的唇因缺水而皴裂。
  谢锳与其他人站在角落里,然而下一瞬,手腕被人狠狠攫住,抬眼,那瞳孔幽黑阴鸷,他望着她,一字一句,打在谢锳心口。
  “十一娘,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惊雷轰隆一声,犹如劈开房顶。
  谢锳猛地坐了起来,周瑄那双眼睛仿佛还在看着她,她摇了摇头,肩上传来温热,云彦跟着起身。
  “阿锳,又做噩梦了?”
  谢锳转过头去,一把抱住云彦,声音晦涩。
  “彦郎,我们明儿就离开京城,好不好?”


第16章 ◎陛下怎可偷闯他人房间◎
  晨起下了场雨,起来便有些冷。
  谢锳披上绣牡丹团花纹披风,慢慢踱步到妆奁前,惺忪着双眼,望见旁侧几案上搁着两幅画,用纸镇压着。
  白露笑,见她打量,便将画拿来凌空展开铺在面前。
  “郎君起来后便在书案前作画,奴婢看不懂,只是这两人凶神恶煞,一个手拿战戟,一个手摸白虎,郎君却说娘子起来自会明白。”
  谢锳忍不住想笑,合眼扶额,脑中浮现出云彦作画时的神态。
  她左右摆开,指着面色威严那个解释:“这是神荼,”挪开又道:“这是郁垒。”
  寒露歪过头来问:“如此丑陋骇人,郎君送给娘子作甚?”
  “自是做门神用的,趋吉避凶,消灾免祸。拿去贴到门上,左神荼,右郁垒,仔细别撕坏了。”
  寒露笑盈盈举着边走边回头:“原是怕娘子睡不安枕,郎君这法子倒是新鲜。”
  入春后,天渐渐暖和,可夜里仍旧凉,谢锳不知是吹风还是吃的不合适,浑身软绵绵的总想吐,故而胃口也差。
  出门去绸缎布庄理账,下车时险些栽倒。
  幸白露和寒露眼疾手快,这才没出大事,只不过眼前晕乎乎的,总出虚汗,正坐在店里休憩,听见熟悉的叫声。
  “十一娘,你怎么又瘦了?”
  何琼之进门后,大马金刀坐在对面,探头看她苍白的脸,不由抱起手臂皱眉:“病了就得看大夫,可不好熬着。”
  谢锳道:“本就没大碍,歇两日就好,你怎么来了?”
  何琼之摸头:“给我阿娘选几端布料,她想做衣裳,又懒得出门,便叫我多买些带回去,你家店铺,帮忙挑挑呗。”
  如是,谢锳便帮忙挑了些端庄雍容的新料,何琼之千恩万谢,出门跨上马,又猛的弯下腰来,冲谢锳挑了挑眉。
  “我瞧你恶心呕吐,莫不是有了?”
  谢锳也总有疑虑,傍晚回去时,便寻思找大夫看看,偏巧府医告假回乡,得有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她到底不是什么要紧的病,遂也没另外看医,照旧打理忙碌,半分不得清闲。
  清思殿中,何琼之话刚说完,周瑄脸就变了。
  殿内的气氛霎时压抑下来,连熏香都被折断了腰,碎成一缕缕的残痕。
  他没想过孩子这回事,他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谢锳会给别人生孩子。
  何琼之咽了咽嗓子,道:“他们成婚也三年了,便是有孩子也不稀奇,陈家那个刚成婚一年就生了俩,徐家也是,两年一个,三年两个,十一娘还属慢的了。”
  周瑄瞥去一记薄光,何琼之不再多话,只是舔着嘴唇别开视线。
  他很了解周瑄的脾气,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想要什么都有人拱手奉上,可谢锳偏偏是他求之不得的那个,越是得不到,便越想要得到,时日久了,初心早就忘了。
  谢锳不是物件,更不会由着他来摆弄,何况谢锳的倔脾气,既当年选定云彦,哪里会半途而止,自是想跟云彦白头偕老的。
  周瑄如若再执迷下去,总归是害人害己,不如就由他来点破,省的夜长梦多,横竖再打板子,他捱着就是。
  “厚朴,你是觉得朕不敢杀你还是嫌自己命长?”
  冷冷清清一句话,不咸不淡。
  何琼之闭紧嘴,没再开口。
  “出宫带上陆奉御,明早送去给她诊脉,不管你用什么借口,总之朕要亲耳听到结果。”
  “陛下,万一是真的有孕呢?”
  周瑄挑起眼皮,眼眸幽深,若有所思的望着何琼之,少顷,笑:“会吗?”
  何琼之诧异:“会...会吧。”
  笑容倏地收敛,连声音都带上几分森寒。
  “那你最好替她祈祷,祈祷她千万别是。”
  “可陛下,倘若十一娘就是有孕,您打算如何对她?”何琼之深吸一口冷气,心惊胆战的仰视高阶上的周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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