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彦撑额,面露难受,像是醉酒,又不全是。
谢锳望着孟筱,随后走到她面前,孟筱咬着嘴唇,愈发无所适从。
“表妹这句话说的怪有意思,我来此处寻我夫郎,那么你呢?”
上下打量的目光含了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孟筱觉得透不过气,她紧张不安的低下头,脑中盘算说辞。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自毁名声才对,这次我不同你计较,若再有下次,想必你也从四娘嘴里听过我的做派。
你不让我好过,我自有的是法子与你刁难。”
寒露进门,与她一道儿搀起云彦,外面黑漆漆的不见光影,谢锳听见身后隐隐压抑的哭声,心中烦闷至极。
云彦饮酒向来有数,何曾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
白露从前门回来,还纳闷没接到姑爷,进屋瞥见不由吃了一惊。
“我半步没离,姑爷是爬/墙进来的?”
谢锳起身去妆奁那找出几个瓶子,吩咐她们两人看好云彦,复又提了盏灯匆匆出去。
云臻睡得正沉,被几声啪啪的叩门声吵醒,翠碧来报,道十一娘来了。
她猛地爬起身来,使了个眼色给翠碧。
翠碧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偏院那儿熄了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云臻笑,拢了拢衣裳得意走下床。
谢锳坐在玫瑰椅上,抬眼看见她慵懒的靠着门框,拨弄新染的指甲。
“三更半夜,跑我院里发什么疯?”
“发疯?”谢锳冷笑,气的想上前抽她一巴掌,若她不是云彦的阿姊,她早就拉着报官去了。
云臻不仅是蠢,还很恶毒。
“这几个口脂瓶子你不会不认得吧?”她往捏起一瓶小朱龙,睨向露出惊愕神色的云臻,“我身子不爽利,偏府医告假,你便以为没人知道你下了毒,想要害我?”
“你胡说!”云臻一甩帕子,走到对面跟着坐下,“你自己的东西旁人都没经手,想赖到我头上,门都没有!”
“此事不难,从哪拿的口脂便从哪查起,库房里的每个物件都有记档,来龙去脉写的清清楚楚,府上的口脂都有定量,出处也很好盘查,你若是觉得我冤枉了你,明早大可与舅姑明说。”
云臻知道谢锳的厉害,这事做的不干净,自然也就留有尾巴,不过都没关系,左右都是为了今夜六郎与孟筱的好事。
看这情形,约莫是已经睡在一块儿了,不然谢锳也不会气急败坏过来发难。
云臻往后靠在椅背,不再反驳,就那么闲适的坐着。
“随你说吧,我不同你计较。”
谢锳气笑,她很是疑惑当年吕骞怎么会迎娶云臻做妻子,除了伯爵府的嫡女,还有什么值得他去费心,婚后又怎么能忍受的了她这般愚蠢歹毒?
“彦郎若是知道你给他下药,你猜他会怎么着?”
云臻手一顿,拧眉望向她。
翠碧从外头回来,悄悄摆了摆手,云臻便知今夜事情没成,登时觉得丧气。
“四娘,你安分守己,我绝不为难你,可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拨我们夫妻关系,那么我敢向你保证,即便你是舅姑亲生,也断然不会让你留在云家一日!”
她起身便走,云臻倏地咆哮起来。
“你凭什么!”
谢锳冷冷看着她,淡声道:“凭我掌中馈,理财权。”
云臻气的眼珠瞪圆,说话立时口无遮拦:“是你先对不住六郎,是你同别人拉扯不要脸,别以为做了丑事没人知道,十一娘,你跟谁在一起睡过,你自己清清楚楚,别逼我说出来!”
房中霎时静的骇人。
云臻说完便有些后悔,可看着谢锳怔愣的表情,又觉得很是痛快。
积攒多日的抑郁倾泻而出,总算有了纾解的对象。
“谁跟你编排我的?”
“你们谢家有多少丑事,遮都遮不过来,只可惜被打死的那两个丫鬟,听说还不到十五岁。”
这一瞬,谢锳有种冰天雪地被人扔进河里的错觉。
冷,浑身发麻。
谢宏阔有多无耻,她永远想象不到。
他冒着毁她名节的风险,不惜让云臻知晓她与当今的过往,还能为了什么,逼她妥协,最终与云彦和离。
才好与当今重温旧梦。
谢锳抱住双臂,极力想要平复情绪,她曾无数次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捡来的,为什么阿耶阿娘要这样待她,连最平静的生活都不肯给予。
她克制着发抖,一字一句朝云臻反问:“你说我跟谁?”
云臻乜了眼:“那人的名号谁敢提,我可很是佩服你,连那样尊贵的人物都能攀上。”
谢锳眼神更凉:“四娘,你只管去衙门告,最好连那个人一道儿告了!否则,别让我再听见这混说的鬼话!”
云臻恼的直跺脚,给她千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往外透露。
暗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抚着胸口为方才听到的消息震惊。
云彦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
睁眼看见妻子坐在妆奁前一动不动,便笑了下,起身从后将人抱住。
谢锳回过神来,只觉额上温热,接着腰上一紧,被云彦抱着走到塌前。
放到枕上,云彦倾身而下,笑盈盈的勾了勾她鼻梁,温声道:“娘子,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第18章 ◎剪不断,理还乱◎
厅堂内
孟筱双眼通红,面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低头不敢去看曹氏。
曹姨母也不知发生何事,只昨夜见她哭着回屋,问什么都不肯答,哭到嗓子哑了模样花了便开始收拾行囊,要回家去住,她便知道女儿受了委屈。
在蜀地时,曹姨母亦知道孟筱对六郎的心意,若不然她也不会挑三拣四看哪家郎君都不顺眼,方进京,她便全都明白,孟筱看六郎的眼神,显然与旁人不同,她是爱慕六郎且深深藏在心里的。
此番嫡妹邀她同住,是怕她们母女二人在京中孤单寂寞,她应下搬来,若说没有私心,那是撒谎。
虽不道明,可她仍希望嫡妹能成全孟筱对六郎的情谊。
曹氏纳闷的握住孟筱的手,拉进怀里侧头问道:“筱娘是住的不习惯,还是哪个下人苛待你了?”
云臻冷笑着嗤了声,摸起盏茶添了一勺盐。
孟筱直摇头,眼泪却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她这般隐忍倒让曹氏更加着急,只以为必定是谁欺负了孟筱,遂瞪向云臻。
云臻撇嘴,不悦:“阿娘看我作甚,又不是我招惹表妹的。”
谢锳与云彦到来时,厅内都在安抚孟筱。
曹氏也叹气:“锳娘,快劝劝你表妹,清早便要回家去,你姨父还在外县忙活,不一定何时着家,她们母女二人又没照应的,委实叫我担心。”
谢锳扫了眼孟筱。
娇俏的女孩鼻尖都红红的,加之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衣裳,瞧着便清凌凌的可怜,可道理不是这么论的,不是谁哭谁就得受人宠爱。
谢锳抬手放在案面,静静地望向曹氏,温声道:“表妹与姨母想来是有自己的考量,才会今日启程,阿娘不必多虑。”
云臻恰到好处嗤了声,堂中每个人都听见。
云彦蹙眉,谢锳扭过头去,淡声笑道:“阿姊有话说?”
云臻攥着帕子,不愿落她下风,遂仗义执言:“筱娘缘何走你一清二楚,何必假惺惺的装好人?”
在座无不噤声。
云彦不解,却知道替妻子开口:“阿姊又说胡话。”
云臻和离在娘家,早就看惯了云彦对谢锳宠溺的嘴脸,故而心中愈发不忿,啐道:“你这十几年的书全读狗肚子里去了!”
“啪”的一声响动,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堂中每个人都看过去。
谢锳正襟危坐,收起面上笑意,冲着云臻冷冷看过去。
她这么严肃,倒让云臻一下哽住,手心全是汗,却又强撑着不肯低头。
“既然阿姊开口,这件事便必须有个了断,不管是表妹还是阿姊,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曹氏与曹姨母面面相觑,嘶了声疑惑的看着她。
孟筱脸唰的红了,抖了抖唇,想走。
谢锳哪肯,使了个眼色,白露和寒露立时挡住门口,将人拦下后逼回座位上。
“把人带上来!”
云臻瞟了一眼便坐不住了,口脂店的掌柜被摁在地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发出支吾的叫声,他抬眼就望见云臻,两个眼珠瞪得滚圆,膝行往前爬,又被人强行摁着肩膀压下。
“锳娘,你这是何意?”
“阿娘,咱们府上胭脂水粉向来都在李记采购,这回换了铺子,便是这位掌柜经营的,前两日我病着,不曾想是被人下了毒。”
话音刚落,曹氏下意识看了眼云臻,心里暗暗升起不好的念想,她的女儿,她太清楚了,逞强又霸道,做事从不多加考虑。
“阿娘,姨母,咱们都不是外人,便不藏着掖着。
我已亲自审问过,供词在此,上面有他亲笔画押,日后送去衙门也有对证。”如是说着,白露将封好的证词拿给曹氏看。
曹氏打眼一瞧,立时瞥到云臻的名字,后背唰的一凉,忙合上,喝了口茶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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