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步怎么办?若我再露面,怕是会被拆穿。”
“荆禾玲珑聪慧,不论我们怎么做她都会有所察觉,今天不过是暂时稳住她。虞家在连星阁盯了我这么久,差不多该动手了。这几天我先找个由头把她送走,赏花会之前定让她回都城去。以后沈朵朵这人也不必再出现了。”
“可是公子,沈朵朵说没就没,荆禾姑娘能罢休吗?”
“不罢休……大不了也是挨她一顿打,到时候赏花会已经结束,她想如何我都受着。”
小白一脸真诚地建议:“公子,其实我倒是觉得,要不,不如,如果你可以考虑直接去找荆禾姑娘跪地求饶,让她别打你呢?”
“……”
“兴许荆禾姑娘一时心软,马上就原谅你了,岂不是省了麻烦?不都说女人容易心软么。”
“谁说的?”沈堕回头,“你是不是又趁着执行任务上街去听话本了?”
“没有,没有!”小白摇了摇头,否认毫无说服力。
沈堕拧着眉头:“你还小,跟你说了那里面都是糊弄人的,什么男男女女,不健康。”
小白茫然:“我只听里面的人会拉手,如何吟诗喝酒,弹琴作画,没什么不健康的。公子你听的是正经话本吗?”
“……改天我找人去给你说门亲事吧,好让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
我离开连星阁之前从沈堕酒窖顺了几坛酒,给他留条:记云朵公子账上。
抱着酒坛回家,一进门脑袋更晕乎了,可能是因为我刚才轻功跑太快,风大,给吹得难受。
放下酒坛,后脑勺一阵痛,让栗子瞧见还以为我受了什么伤。
他扶着我回屋去,我的确是发烧了,倒是没有非常烫,但症状很严重,昏昏沉沉,呼吸都是灼热的气。喝了栗子熬的药之后,困意袭来。
临睡着,我拉住栗子的衣袖,有气无力地叫他:“栗子,栗子……”
栗子就坐在我床边,还没走呢:“有事说事,别跟留遗言似的。”
听听,我这种金刚不坏之躯都病倒了,还对我如此态度!果然就不应该对栗子这混蛋心慈手软。
于是我说:“沈堕让我辞掉你,为了我的幸福着想,望你赶紧滚蛋。”
栗子:?
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坠入了半梦半醒之界,还真就跟留遗言似的,没了下文。
隐隐约约,我听见栗子在旁边大骂我:“江荆禾你见色忘友!你吃里扒外!你神志不清!你发癫!你竟然赶我走!我不!你们要是在一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我死也不走!”
我真想爬起来给他一巴掌,谁要跟你一家三口。
……
这一病,竟让我躺了好几天才清醒。
发烧时好时坏,睡得痛苦又不得安宁。好不容易感觉身体轻松了些,睁开眼睛,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空气清新怡人,窗外正在淅淅沥沥下着雨。
窗边书桌上,有个高大的男人,正侧对着我站在那不知道写什么东西……不,看他的架势,好像在画画。
我醒来后气息有所变化,他自然敏感察觉,转头看向我:“你可算醒了。”
我眨眨眼睛。
醒是醒了,可是……沈堕怎么在这里?如果我没烧傻了,这是如意酒馆,是我的闺房没错。我是静荷啊!
一着急,我撑着床半坐起来,气若游丝,不必伪装也很虚弱:“公子你,你来我房里,不太好吧……”
说着,还默默地往上拉了拉被子。
他没戴面具,大大方方地端起桌边的碗朝我走来,在床边坐下,也不避嫌:“喝药吧。”
“喝,什么药?”
“你中毒了,不是普通风寒,应该是那天雨夜……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没照顾好你。”
我就说吧!我一个练武之人,体质那么好,怎么可能淋个雨就随便倒下,原来是中毒了。不过他就这么把那天晚上的事给说开了,我还怎么往下演?
愣愣地接过碗,温度正好。
本就发干的嘴唇碰到浓稠的药,难以言说的味道扑面而至,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我倒不至于那么娇气,喝个药还是很痛快的,仰头直接灌下,苦涩入侵,就像要把我整个人都给浸成苦味。
沈堕及时拿走药碗,又拿来一个小巧的木盘,上面摆着几块小点心,看模样好像很甜,我嘴里已经没出息地流口水了,也是因为躺着一直没好好进食,肚子饿得很。
我正要动手拿来尝尝,他却突然躲了一下:“你都几天没洗手了。”
然后主动拿起一块,亲自喂到我嘴边。
我对静荷的最后坚持还在挣扎:“公子,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宜过分……过分亲近……”
他一听这话,不再勉强,收回手,把那块香甜糕点送进自己口中。给我馋得,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他吃得可真香,让我直泛委屈,我都这么饿这么可怜了,他还故意吃给我看!真不是个东西!
他又拿起来一块,举在空中,为我展示那糕点四四方方,端端正正,可爱玲珑的诱人模样。
“想吃吗?”他问我。
我吞了口唾沫,在思考把沈堕打残然后抢走糕点的宏伟计划。说起来,我以前可从没想过随便伤害别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沈堕就想揍他。
或许是我的眼神暴露了内心的野性,沈堕把那块点心又送进了自己口中。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着急吃,只是轻轻咬着,眸色沉沉望着我,好似挑衅,又好似别的什么。
我看不明白,也没来得及再多探寻,因为他突然俯身凑近,猝不及防地吻了过来。
柔软的唇瓣相触碰,点心的甜味也随之临近。现在正是大白天,不是黑夜,未曾醉酒,没有伪装,我和他都清醒得很呢!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任何细微的动作,哪怕是再轻柔的蹭,都让我心尖发颤。而他始终睁着眼睛,深沉又肆意地望着我,慢慢地,他牙关一松,用舌尖把那块点心推进了我嘴里。
香甜的味道涌入,把苦涩嚣张覆盖。
作者有话说:
男男女女不健康那句话就是玩个梗,武林外传佟掌柜说过:“什么情什么爱男男女女的不健康。”hh
第18章 他勾引我(上)
窗外雨声变得模糊。
亲都亲了,沈堕却不知怎的又君子了起来,退开了几分,一脸正直模样。只是仍离我很近,只需我稍一抬头,还是能碰到他的唇。
他舔掉自己嘴边的点心渣,似是意犹未尽:“这药还真是挺苦的。”
我“轰”的一下就红了脸,应该是红了,总之是很烫的,却不是发烧的感觉。
这一次的亲吻跟沈朵朵那次的不同,眼前这人可是沈堕啊,是我暗恋六年的心上人,就算他们长得再相似,沈堕在我心里的地位也非比寻常。
不过……
在他亲吻我的时候,我似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即便戴着面具,他唯一会露出来的,是眼睛。
即便易容伪装,那唯一无法改变的,也是眼睛。
寻常人的眼睛是深棕色,而沈堕的眼睛……是黑灰色。二者平时都偏黑,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在亮光之下刻意辨别,或者近距离细细地看,才能发现问题所在。
他是魔教大长老,武功那么高不说,人又狠又坏,经常还戴着面具行事。谁能随意近他的身,谁又敢不怕死地直视他?更别说谁会去观察他的眼睛了。
恐怕我算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我自认武功还算出众,我的夜视能力自然是可以看到颜色的。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去他无名楼遇到的那个沐浴中的沈朵朵,眼睛也是黑灰色。
我以为我一时眼花看错了,再加上后来发生了太多,便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我看着眼前的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就像在逐一筛查他眸色在我记忆中留下的印象。
我已经可以断定,沈堕就是原本的沈朵朵,而前几天那个破绽百出的假朵朵,眼睛很正常。
可是……我不明白他弄出来个假朵朵骗我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预料到我会揍他了吧?
求生欲有这么可怕吗。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回过神,轻咬下唇,戏说来就来:“公子,你轻薄我,可是要负责任的。”
声音委屈得发抖,把沈堕都给听愣了。
“要我如何负责?”
“小女子自幼没有家人,提亲算八字那些繁琐事就不必了,你赶紧安排安排,我们尽快成亲!”
他眼神意味不明:“你当真愿意跟我成亲?”
这语气问的跟真的一样。我一愣,眨了眨眼睛:“其实也不太愿意……”
“?”
我抓紧手里的被子,可怜兮兮:“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要是跟了你,以后不会被欺负吧?”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以后千万别欺负我就行了。”
“公子何出此言,我这般柔弱女子,怎会欺负你呢。”边说着话,我边试探自己虚弱的身体能否使用武功,对自己的情况有了大概了解后,我缓缓向他伸出纤细如枝的手——躺了这几天,我好像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