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意不在西北,而在京都。”顾承霄声音很冷,眸中之色冰如寒潭,“想要在京都行此事,就一定要引本王离开。”
“可他们到底想在京都做什么?京都内乱已平,太后娘娘乃徐老将军幼女,徐小将军也镇守在京都,朝中臣子大半已归入王爷麾下,京都固若金汤。即使王爷暂时前往西北,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李鼎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说道,“臣前几日在京都外城,也寻到了安国余孽的踪迹,那两人身手都不凡,一人被臣的手下擒住,当即服毒身亡,另一人却逃了。”
“可有下落?”顾承霄抬眸看了眼李鼎。
“未曾。”李鼎的汗也落了下来:“但臣可以确定,此人还在京都。”
“命画师画出那人容貌,全城搜捕。”顾承霄揉了揉眉心,露出疲倦之色。
“王……王爷。”李鼎支支吾吾起来。
顾承霄皱起了眉,一时间狠戾骤显:“怎么了?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这几年的兵部尚书怕是白做了!”
李鼎被主座的威严所慑,吓得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实在是京都最近发生了桩怪事。也是三日前,为我们所用的画师,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如今可用的画师竟然一人都没有,没有画像,那些驻扎城中的守卫光凭口中描述,根本找不到人。”
摄政王谨慎,除非彻底查明身份,否则不会用人。如今家世清白的画师全部殒命,此时立即找出新的可堪信任的画师,难上加难。
这也是他至今未抓住那余孽,让其逍遥法外的原因。
顾承霄沉吟片刻,又问暗卫统领暗冥:“赵九阑这几日有何动作?”
“并无。”暗冥统领的暗卫营作为摄政王的眼线,遍布整个大晋乃至周边小国,他恭敬抱拳,禀报道,“自从王爷有意与高府结亲,赵丞相似对高尚书有了忌惮,两人极少联系。倒是高尚书最近频频暗中联系赵丞相,许是想见一面,但一直未得回音。”
“这是看女儿摄政王妃之位不稳,想要两手准备了。”顾承霄冷冷一笑,朝一直未开口的吏部侍郎成谷问道:“我们的人在吏部安插得如何了?”
“回王爷,自从高尚书故意放水,臣已将吏部半数人换成了咱们的人,还有一部分乃高尚书自己的眼线,剩下的人虽归顺赵丞相,却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好!”顾承霄眸中有赞赏之色,“成大人在吏部也有些年头,是时候该升一升了。”
成谷虽只位至侍郎,为人却极其成熟老到,他好像早已料到摄政王会做如此打算,跪地行礼道:“不管臣位居何处,都惟王爷马首是瞻。”
这是在提前表忠心了,算是个聪明人。
顾承霄神色稍缓:“高明霸占着吏部尚书之位已久,是时候该让贤了。本王给你五天时间,勿动赵九阑的人,只将高明布在吏部的眼线查明,一一拔除。届时,本王便让你坐上吏部尚书之位。”
“谢王爷信任!”成谷深深地叩拜在地,“臣定不辱使命!”
至于为何留着赵九阑的眼线,一切摄政王自有打算,他不该问,也无须问。
正在此时,书房外忽然传来叩门声,钟义应声而入:“主子,弄月求见。”
“让她进来。”顾承霄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眼前忽然浮现昨晚,沈嘉仪打乱壁灯后惊慌恐惧的眼。
弄月无视书房内的众人,朝主位恭敬行了一礼,便匆匆行至顾承霄身侧,低声附耳了几句。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见一向面不改色,高深莫测的摄政王迅速皱了眉,面上浮出了从未有过的神色。
第9章 我怕苦……
顾承霄是催动内功到的玉梨苑,他迅速推开紧闭的屋门,便见沈嘉仪一张小脸苍白,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就像一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碎了。
他上前几步,忍不住将那抹娇躯揽在怀中。
弄月功夫不及顾承霄,晚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到了屋内,见到主子抱起榻上女子,便开口描绘昨夜的情形:“属下昨夜伺候沈姑娘睡下后便离开了,后半夜忽然狂风大作,下起了雷雨,属下放心不下,便去主院瞧瞧,就看见屋内窗户大开,火烛全灭,姑娘浑身湿透晕倒在地。”
“可请过府医?”顾承霄试了试怀中人的额温,触手滚烫。
“瞧过了。”弄月垂下头,“易大夫说沈姑娘是惊吓过度,又加上淋了好一会儿雨,寒气入体,这才晕倒了。易大夫开了方子,正亲手熬制,约莫快好了。”
“惊吓过度?昨夜可有可疑之人进入?”顾承霄皱了眉,忽然想起赵九阑中途离席一事。
“并未发现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弄月努力回想,“奴婢昨夜在后花园内寻到了姑娘,当时姑娘孤身一人,神色看着便有些不对。后来姑娘面露疲惫,便早早卧榻歇息,属下也迅速离开。”
顾承霄沉默了半晌,忽道:“日后她的屋子里,不要留壁灯,换成夜明珠。”
弄月惊诧地抬眼看了主子一眼,愣愣地应声说“是”。
她强行摁下心中的震惊,夜明珠极为珍贵,整个大晋也找不到几颗,主子五年前平定南疆之祸时,在南疆逃亡的商户处花重金买下了十颗,保存至今。
现下竟要将珍贵的夜明珠当作烛灯,放在沈姑娘房中么?
看来沈姑娘在主子心中,怕不仅仅是前未婚妻这般简单。
弄月正想着,易大夫便亲自带着汤药进了屋内,见到摄政王在场,忙诚惶诚恐地行礼:“臣见过王爷!”
顾承霄这才放开沈嘉仪,示意弄月扶住她,起身问道:“她的身子可有问题?”
“沈姑娘身子娇弱,又加上受惊过度淋了场雨,这才催发了伤寒之症。”易大夫斟酌着用词,“好在发现及时,辅以汤药不过几日便能好。只是臣发现,沈姑娘身子太过虚弱,想必从幼年便有缺衣少食之忧。”
顾承霄眉眼一动,淡淡道:“用最好的药,给她调理身子。”
易大夫领命,留下汤药便悄声离去。
顾承霄端着汤药递给弄月,那双一贯冰冷的眸子,在见到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时,难得有了点温度。
他视线一扫,忽然被案上的一幅画吸引了注意,那画上是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是饱经风霜的农家妇人,不过寥寥几笔,那画中之人无论是神情、容貌都被描画得栩栩如生,似活了一般。
“这画出自谁手?”
弄月正在喂沈嘉仪喝药,见主子瞧着那画出神,忙道:“是沈姑娘。姑娘画技绝佳,曾言可凭寥寥数语,便可画出与真人无二的画像来,属下不信,便描绘了个曾经遇见过的农妇,没想到姑娘真的画了出来,简直一模一样!”
言语之间,满是钦佩赞叹之色。
顾承霄不知在想什么,又细细看了眼那幅农妇画像,才又抬步回到床榻前。
沈嘉仪似有所觉,难受得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双眸,就这么撞入了一双浓如深潭的眼。
她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把剩下的药喝了。”男人声音阴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沈嘉仪这才发觉嘴里苦味浓郁,她垂眸瞧了眼黑漆漆的汤药,忍不住皱了眉,自己从小怕苦,喝一碗药,便会苦得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她偷偷瞄了一眼顾承霄,见男人紧紧盯着她,大有她不喝就不移视线的意思,只好闭一眼,瓷勺也不用,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顾承霄皱了眉:“喝这么急做什么?”
沈嘉仪垂了头不做声,弄月早已起身离开,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顾承霄看着小姑娘大半个身体埋在锦被中,细弱的肩膀在如瀑的乌发中若隐若现,单薄异常,装作不经意道:“动不动就生病晕倒,个子也那么点,是永安侯从小苛待你了么?”
沈嘉仪似被戳中了心事,不知为何心中浮上浓重的酸涩,可她不想被摄政王察觉,兀自垂着头,身子下沉想要将自己整个遮住,因半张脸埋在被中,声音也闷闷的:“没有,爹爹……对我很好。”
顾承霄一见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她在说谎,却也不拆穿,将话题引到那幅画上:“案上的画是出自你手吗?”
沈嘉仪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画,便是前几日与弄月打赌所作的农妇图,慢慢点了头。
顾承霄坐在榻边,捏住她的肩,将她提出来一些:“你想埋了自己吗?等伤寒好一些,可愿替本王作一幅画?”
他见被中女子蒙蒙的,喝了药之后脸色浮上了一些潮红,乖巧点头的模样,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退婚前那会儿。
那时小姑娘也得过一回伤寒,烧得嘴唇都褪了皮,难受得狠了,便趴在他的肩头细细地哭,却又怕他恼,只敢将下巴轻轻地放在他肩膀上,蔫蔫地喊难受。
不过一年过去,却似过了沧海桑田,小姑娘如今就躺在自己面前,却再也不会主动扑倒自己怀中,难受了也再不肯将通红的眼对着他。
顾承霄心中浮上一股异样,忽然道:“过来。”
沈嘉仪闻言更懵了,只觉得今日的摄政王真是奇怪得很,她戒备地抓着身上的锦被,埋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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