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仪不疑有他,只当弄月方才有事出去,此时刚回,便边扯着胸口的丝带,边扭头去望门口:“你快帮……”
只这一望,她吓得差点摔倒,弄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门边站着一身玄金四蟒衣袍的摄政王,正静静望着她。
她不自觉地倒退几步,双手护在胸前,一双娇柔的双眸微微瞪大,半天才颤抖着行礼:“臣女见过摄政王。”
十多日不见,顾承霄脸上寒霜之气更浓,眉宇间似有怒意聚集,整个人冰冷中带着戾气。
他并不言语,却忽然上前几步,伸手勾住沈嘉仪胸前被打了死结的丝带,问:“解不开,嗯?”
二人距离极近,话一出口,沈嘉仪就闻到一股极浓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眉。
顾承霄好像有些醉,猛地欺身上前,一手揽住她盈盈可握得细腰,一手就要帮她拉胸前的丝带。
沈嘉仪自然不依,忙用两只小手使劲去推顾承霄的胸口,可她身子娇弱,即使攥着拳头用了十成的力推,对男人来说也只是如小猫挠痒。
眼看着衣衫被越抽越散,急得她一张白嫩娇俏的小脸红透,脱口而出:“王爷自重,臣女现在已是赵丞相之妻。”
话一出口,顾承霄的动作忽的一顿,片刻怔忡后,他恶狠狠道:“你与他拜过堂了?”
“没……没有。”
“与他喝过合卺酒了?”
“未曾……”
“又或是与他春宵一度,入了洞房了?”
“自然是没有……”
顾承霄越问越露骨,沈嘉仪小脸红透,懊恼地跺了跺脚,大婚那日,她下了婚轿便入府修整,只等吉时再拜天地,后来便是锦绣苑走水爆炸,自己被摄政王带走,她与赵丞相自然什么都没做成。
可他忽然问这些是何意?
还未等她细想,顾承霄忽然扣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胸前狠狠一带,二人身体相撞,沈嘉仪只觉胸口一阵闷疼,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一双泪眸楚楚可怜地往向他。
男人低头凝视片刻,薄唇轻启:“既然如此,你算什么赵九阑之妻?”
“我……”沈嘉仪正要分辨,却发现一句反驳的话都无,她仔细想了想,自己与赵丞相的成婚礼未完,的确算不得正经夫妻。
可,她与摄政王那就更没关系了!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于是,沈嘉仪剧烈地挣扎起来:“摄政王请自重,臣女即使不算赵丞相之妻,好歹也是侯府未出阁的嫡女……”
没想到顾承更用力地扣住怀中人细软的腰肢,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他单手上移,捏住小姑娘的后颈,迫使她抬头。
小姑娘的眸中已蓄着泪,黛眉杏眼,雪肤娇唇,软软的身子因害怕微微颤抖,顾承霄一时看得眼热,故意凶巴巴道:“你抖什么?本王又不吃人。”
第6章 你跑什么?
不说还好,他一出声,沈嘉仪抖得更加厉害,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立即就落了下来。
今夜他难得有了醉意,看着怀中小姑娘一双带了羞愤的双眸,忽然就想起了一年前——
那时的沈嘉仪也非常胆小,虽竭力保持冷静,微微颤抖的肩膀、充满恐惧的眼睛无一不都在暗示——她害怕他。
他时常想,一个在侯府长大的嫡女,胆子怎么会这样小。
可她怕归怕,对顾承霄却有着一份天然的信任,即使被他身上的狠戾所慑,还是会打着哭嗝扑进他的怀中。
每每此时,顾承霄都会暂时卸下那副冷漠冰冷的模样,轻轻拍着小姑娘的细嫩的背,以示抚慰。
可是现在呢?
瞧瞧她浑身上下僵硬着抗拒的样子,连头发丝都好像在说不愿意,还真把自己当成丞相夫人了?
顾承霄薄唇抿紧,抬手重重地去拭她的泪:“就这么怕本王,嗯?从前就算哭也要钻在本王怀里哭,现在怎么不钻了?”
小姑娘本就细皮嫩肉,一张娇嫩的小脸被他粗粝的手指搓得泛了红,胡乱地去躲,哭得更厉害了:“你别……疼……呜呜……”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入眼,顾承霄喉头急促地滚了几滚,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的吻霸道、肆虐,托着沈嘉仪后颈的手轻轻一捏,迫使她张开檀口,舌头长驱直入,粗粝手掌大力地揉摁着小姑娘娇小的背,越摁越紧。
沈嘉仪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男人口中的酒味熏得她的脑袋晕晕乎乎,手无助地去扯男人的腰间的衣衫,想要将他的身体推远一些,却毫无作用。
她连哭都忘了哭,只觉得胸腔里一股酸涩,快要窒息。
“啧”的一声,顾承霄终于放开了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沉沉地看着她。
沈嘉仪双手不知何时已攀上了男人坚硬喷张的肩膀,急促地喘着气,带着香的温热气息尽数洒在男人的颈侧,顾承霄眼中欲/念翻腾,见她眸中带泪,强制忍住,哑着声道:“你不会嫁给赵九阑。”
“为什么?”怀里的小姑娘震惊地抬头,鸦羽般的眼睫沾着泪珠,亮晶晶的。
顾承霄忍不住去吻干她脸颊的泪,语气又重了几分:“因为本王不许。”
沈嘉仪脸色一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往男人胸口用力一推,自己则迅速地往后退去。
她一心只想逃离,却没有发现身后有根坚硬无比的廊柱,那廊柱上还钓着一盏壁灯,烛火摇曳,热油滚烫,高度正到她的耳侧。
“别动。”
顾承霄见她仍不管不顾地往后退,脸色一沉,疾走几步去抬袖护住她的脑袋。
壁灯倾倒,满盏热油尽数撒在了他宽大的玄色袖袍上,小姑娘只觉得耳边温度蓦地一高,身体便重重撞在了廊柱上,忍不住闷哼出声。
她双手抵着廊柱,忽然就见到了那盏倾倒的壁灯,以及顾承霄滴滴答答正滴下热油的袖袍,小脸顿时白了。
完了。
害得摄政王被泼热油……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顾承霄那只被洒了热油的手撑在廊柱上,另一手抓住沈嘉仪的肩膀,眼中又恢复了淬冰的冷:“你跑什么?”
“我……”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伤在哪里?”他说着就要去剥小姑娘的衣衫,沈嘉仪如临大敌,吓得死死攥住衣裙,索性胸前的丝带早已被打了死结,顾承霄强行解了几次都不成,趁着男人抬手揉眉的空隙,她鼓起勇气用力一推,迅速拉起裙摆迅速地跑了出去。
她的力气极小,男人身形一丝晃动也无,蹙眉看着那抹烟紫色的身影越跑越远,并不去追。
方才看她神色,想必已受惊吓,若是执意留她,恐怕小姑娘又要害怕哭泣了。
顾承霄不自觉地将指腹凑到鼻尖,那里还残留着小姑娘芬芳的体香,他忽然笑了,看来小丫头在玉梨苑过得不错,还胖了些。
“呀,主子!”弄月正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屋内的情景,忙放下茶正色道:“属下即刻去追凶手。”
屋内的男人淡淡看了眼弄月。
她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屋内的沈姑娘已不见了踪影,方才自己口中的“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她不自在地咳嗽了声,改口道:“属下即刻去寻沈姑娘。”
“吱呀”几声,苑门被冷风吹得乱晃,外头一丝月光也无,弄月思索着沈嘉仪离开时的方向,就听顾承霄淡漠的声音:“给她带件狐裘。”
——
沈嘉仪一路蒙头飞奔,跌跌撞撞已不知身处何方,见到远处有灯光,忙小心翼翼地靠近。
前面原来是王府花园,冬雪下过之后,白茫茫一片,只有几树红梅悄然绽放。
灯火最胜处有几个身影,正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沈嘉仪心中一慌,连忙将自己掩进一侧的小竹林中。
最前方的女子一身蓝色衣裙,肌肤白皙,眉目如画,发间插了几支簪,一看就不是凡品。
蓝衣女子身侧跟着个品貌皆不及她的女子,看打扮已嫁作人妇,边走便笑道:“诗诗姐姐肤若凝脂,真是让人羡慕,怪不得摄政王也对姐姐爱护有加,想必不日便可嫁入王府成为摄政王妃啦!”
“瑾儿妹妹休要胡说,我与摄政王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平白遭人闲话。”高诗诗嘴上虽推脱,眼里却早已存满了得意。
李瑾故作惊讶道:“诗诗姐姐莫要谦虚,你与摄政王的婚事,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姐姐早已是别人口中默认的摄政王妃了!”
这下,高诗诗再掩不住笑,颔首一笑:“如此多谢妹妹吉言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又将话题引到了高诗诗的肌肤上:“诗诗姐姐肤若凝脂,不知可有日常保养秘方?”
高诗诗正要回答“并无”,她身后的丫头就嘴快道:“我们家姑娘日日用生牛乳沐浴,晨间还会坚持服用珍珠粉驻颜,不是奴婢吹,放眼整个京都,除了永安侯府的沈大姑娘,没人能赛过我们姑娘雪颜嫩肤。”
这话一说完,高诗诗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她狠狠剜了一眼嘴快的婢女,故作轻松道:“我这婢女一向没大小,妹妹见笑了。”
李瑾怎么会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婢女口中的沈大姑娘就是一年前摄政王宠得没边的沈嘉仪,这没眼色的婢女硬将新欢旧爱凑在一起比较,还隐隐让高诗诗落了下风,她怎会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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