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却哭得这么伤心,难道是小姐后悔出宫了?
同样不解的还有霍开疆,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以为这小姑娘生性豁达,可没想到她竟然会一个人躲着偷偷哭。
看来是在宫里受了杨乾和戚云裳那对狗男女的非人待遇!
这么一想,他在心里把杨乾和戚家兄妹痛揍了百八十遍,长腿迈开,向萧锦瑟走去。
花园里雍容雅致,是出身百年望族的谢夫人亲自监工打造出来的。一道长长的木制走廊,上面爬满了紫藤萝,成串的花朵蓄势待发。萧锦瑟就坐在走廊外的巨石上,身边开满牡丹,饱满硕大,被夜色染得异常浓郁。
而她穿着鹅黄卷叶上襦,茜色长裙,莹莹雪肤即使在暮色中也不见黯淡,就这么被姹紫嫣红的花海衬托着,越发明艳,看得人心旌摇曳。
霍开疆喉头一紧,竟觉得这春日傍晚有些热,他握拳走到她面前,看着身量不矮却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娇弱的少女。
萧锦瑟看见一双靴子闯进视线,连忙止住哭泣,眼泪却仍旧流个不停。
霍开疆看她不敢哭的样子,有些心疼,一撩衣袍蹲下来,双臂放在膝上,抬头看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说来我听听?我帮你开解。”
他的语气温柔,萧锦瑟不知怎么想起他骂戚玉裳的样子,突然破涕为笑。
霍开疆双眼一错不错地看她,少女哭得眼睛鼻尖红红,双唇水润润的,为原本冷艳的脸增添几分稚气,看上去倒像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在故作坚强。霍开疆忍不住要逗她开心:“怎么,看见我这么高兴?”
萧锦瑟又哽咽一下,用帕子擦去脸上泪水,说:“霍将军保家卫国,不管是谁见了霍将军都会高兴的。”
“戚家人可不这么想。”霍开疆笑道。
“无论如何,霍将军有心站在萧家这一派,又有天大的功勋在身,陛下会忌惮霍将军几分,戚家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想到这些,我就安心了。”
“所以刚才萧大小姐是为了大梁江山哭的?”
萧锦瑟不好说上辈子的遭遇,只是摇摇头:“总之现在放心了,就没什么好哭的。”
霍开疆被她简单的一句话激得心潮澎湃,不由直了直身子,微微向前,与她平视,缓慢而郑重地说:“那天萧大小姐打陛下,也是为我出了一口气。这次我来帝都有些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作为谢礼,明天我一定再打一场胜仗回来!萧大小姐只要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所有的事有我和你父亲,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萧锦瑟看着他深邃双眼中的眸光,觉得安心极了,调整好呼吸,微笑点头。
“你喝了酒,不能受风,回房去吧?”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这小姑娘又想到什么伤心事哭起来。
萧锦瑟点点头,这就起身准备回房。
霍开疆怕她摔着,也快速站起来。
“小心!”萧锦瑟低呼着,下意识伸手拨开紫藤萝枝叶,免得缠住了霍开疆的头发,却不想自己还没站稳,小小踉跄了一下,裙子被牡丹叶勾住了。
霍开疆立刻蹲下,准备为她解开裙子,青鸾急忙跑了过来。
“小姐!霍将军!这种事怎么能让霍将军动手,让婢子来吧!”青鸾抢着弯腰。
霍开疆二话不说把勾在一起的绫罗和叶子分开了。
萧锦瑟也觉得不妥,竟让一个男人为自己做这种事,忙后退一步。
霍开疆看了眼头顶的紫藤萝,笑道:“没什么,这是礼尚往来。”
萧锦瑟也就不再纠结,更没往多处想。她从小接触的男子不多,嫁给杨乾又遭他厌恶,她想,自己这样的女子大概是很让男人讨厌的,霍开疆对自己好,无非是因为与父亲有交情罢了。
所以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这么想着,自认为很讨人厌的小姑娘规规矩矩行了个谢礼,正好玄鸟拿了醒酒汤来,萧锦瑟慢慢喝了,大家一起回内院去。
萧锦瑟想,既然霍开疆明天要给自己一份那么大的礼,那么自己也得礼尚往来,该好好想想怎么谢他在杨乾手中救了自己。
霍开疆把她送回房门外,没有多留,交待她早些睡,不要想太多,就回房去了。明天是他封赏的日子,他将面临在朝堂上的第一战,他不能输。
而萧锦瑟坐了会儿,解了酒劲,就洗漱一番睡下了。
第二日萧锦瑟早早醒来,快速梳妆好,打算送镇国公他们出门。
一打开房门,就见霍开疆从长廊转角处大步走来。
他穿着整套明光铠,腰佩横刀,面容整肃,周身隐隐有风云涌动。
第24章 假正经 霍开疆接过她递来的锦囊。……
萧锦瑟看着霍开疆走近,他比晨光更耀眼,一步步地照亮萧家和大梁昏暗的未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锦囊,里面装着小时候祖父为她求来的符,被定为太子妃后她觉得有些小孩子气,就再也没有带在身上。
鸿业寺的符向来很灵,她准备给父亲,然而看见霍开疆后,她有些后悔没去鸿业寺多求几个。
霍开疆来到她面前,说:“我去了。”
萧锦瑟笑道:“恭送霍将军。”
正说着,镇国公父子各自穿了朝服和铠甲过来,与霍开疆相互打了招呼。
萧锦瑟拿出锦囊,向镇国公道:“父亲,把这个带上吧?让它助父亲心想事成。”
镇国公不信鬼神,又不忍拒绝女儿的好意,撒谎说:“我已经有了。”
“那……兄长带上吧?”萧锦瑟看向萧承业。
萧承业不好意思地说:“昨日瑾娘给了我一个。”
“瑾娘动作倒是快。”萧锦瑟笑着说完,只好转向霍开疆。
霍开疆忙扭开头,装作在深思的样子。直到萧锦瑟叫了他两声,他才假装回过神来,其实心里早已急不可待。
萧锦瑟缓缓张开手掌,把锦囊递过去,五色丝线织成的锦缎,将她的手衬得白皙耀眼。
出于礼节,霍开疆推辞道:“这平安符还是萧大小姐戴着,护你平安。”
萧锦瑟不说话,把手往前伸了伸。
霍开疆再推辞。
萧锦瑟只好缩回手。
霍开疆一惊,没想到自己假意推辞她居然当真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平安符拿了过来,藏进衣袖,大义凛然道:“为了大梁安定,霍某就不客气了,多一分胜算也是好的。多谢萧大小姐。”
萧锦瑟点点头,目送三人出门。
三人来到皇宫,萧承业去左羽林军当值,镇国公和霍开疆下马步行到宣政殿。
很快百官齐聚,霍开疆虽然刚从西疆远道而来,却战功赫赫,早已是三品将军,站在队伍靠前方的位子,周围也都是品级相仿的官员。
别说在三品高官这一小块区域,就是在宣政殿,霍开疆也是最年轻的,他昂然站着,仿佛鹤立鸡群,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要不是朝堂上有规矩,怕是有不少官员会抢着上前询问他的婚姻大事。
戚显昭一踏进大殿,就见霍开疆被众星捧月般围着,他脸色一白。
昨天自己陷害他不成,今天他铁定要向自己发难!
不过不要紧,那件事顶多是后宅私事,陛下不会惩罚太重.
戚显昭自欺欺人地想着,边上有低品级的官员凑过来巴结他:“戚将军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下官替您告个假?”
话没说完,那官员就一缩脖子,回自己位子上老老实实站着,原来是霍开疆往这边看了过来,目光如刀。
戚显昭在霍开疆的威压下,远远朝他行礼,面上恭敬,心里窝火得不行,暗骂总有一天要让他霍开疆对自己卑躬屈膝!
他正想得起劲,杨乾从偏殿过来,在龙座上就位,早朝正式开始。
第一件事就是为出征琳琅国的将士封赏,秦无垢念了圣旨上的一堆客套话,最后才是给众人的赏赐——
擢升霍开疆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赏黄金万两,绢五千匹,四进豪宅一座,车马、良田、别庄若干……其余将士都各有赏赐。
霍开疆出列行礼道:“臣谢陛下赏赐。西疆已经平定,臣想在帝都谋职,请陛下恩准。”
杨乾盯着他,在心中徐徐思索开来。镇西都护府掌管西疆各州,地域辽阔,都护尉迟真的实力太过雄厚,如果放霍开疆这杀神回西疆去,等于纵虎归山,不如就如他所愿,把他留在帝都,雄鹰在笼子里关久了,迟早会忘记如何飞翔。
就点头道:“准。至于霍将军能就何职,容朕再作安排。”到时给他个闲散官职,把他养废了,万事大吉。
霍开疆回到队列。
宁国公忽然站了出来:“陛下,老臣年纪大了,没法胜任羽林卫大将军一职,请陛下允许老臣致仕。”
说着,像是怕杨乾不答应一般,宁国公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又是咳嗽又是喘气,周围老臣都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杨乾巴不得这些老臣交出权力,好把戚家的人安排进去,他欣然点头。
没想到宁国公立刻有了精神,说:“谢陛下!不过老臣有一个合适人选——怀化大将军有勇有谋,适合担任羽林卫大将军。陛下慧眼识才,应该和老臣想的是一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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