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为裴太傅向萧家动怒一事道了歉,接着开门见山说道:“戚显昭包藏祸心,父亲不想看见他再留在朝堂,不知镇国公是否愿意与父亲联手,扳倒戚家?”
镇国公点头道:“戚显昭那等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过今日的事是府宅私事,陛下信任戚显昭,怎会因这等事处置戚家?”
霍开疆开口了:“萧叔,这件事当然不能扳倒他,不过能让他乱了阵脚,明天我上朝述职封赏,才是扳倒他的最好时机。”
说着,霍开疆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镇国公和裴钊赞不绝口,叹一句“后生可畏”,就分别派人去联络各大家族。
这天下是各家族用性命拼出来的,没人愿意眼睁睁看着它被戚显昭那狗贼蛀空,是时候联合起来了。
* *
萧锦瑟迷迷糊糊醒来,嘴里还有药丸的清甜。日头西沉,她开门出去,想知道父亲在听说温氏的事后是什么反应。
一出门就遇上了霍开疆,她忙上前问他:“父亲答应除掉戚显昭了?”
霍开疆笑着低头看她,认真地点头:“萧叔答应了。”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他又笑得那样和煦,萧锦瑟只觉得天空都亮了。
“谢谢!霍将军,这次多谢您!”萧锦瑟快步上前,仰头说。
她一笑,仿佛满园的牡丹开放,霍开疆甚至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她是要扑到自己怀里来时,少女却灵巧地转身,跑进了房间。他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
萧锦瑟踏进房中,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转身来到门口,对他说:“霍将军帮了萧家很多,我一定找合您心意的礼物好好感谢霍将军!”
霍开疆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忙放下僵住的手,说:“大小姐不用见外。戚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在做我的本分而已。”
“可霍将军做的一切,都值得我好好感谢!”萧锦瑟发自肺腑地说。
霍开疆看着这个小姑娘,微微歪头,说:“朝堂上的事,大小姐不用这么操心。”
萧锦瑟一脸认真地反驳:“我不能操心这些么?难道女子只能享乐玩耍?”
霍开疆被她认真的神情逗笑,说:“我没有看不起姑娘家的意思!萧大小姐心怀天下,我很佩服!”
萧锦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霍将军才是真英雄,让人敬仰!”
“我怎么担得起萧大小姐的敬仰!”
“霍将军值得全天下敬仰感激!”
两人一来一往,没完没了地相互吹捧起来。
眼看天黑下来,谢夫人亲自来叫两人吃晚饭,两人停止相互恭维,跟在谢夫人身后说起了悄悄话。
“明日我要上朝受封,萧叔和裴太傅都会帮我对付戚显昭!”霍开疆低声说。
萧锦瑟也低声回他:“听说霍将军战无败绩!祝霍将军旗开得胜!”
“有萧叔和太傅帮忙,输不了!”
“到时候我再厚谢霍将军!”
“大小姐又客气了!一直以来是萧叔帮我更多!”
谢夫人听两人嘁嘁喳喳说个不停,笑着转身道:“悄悄地说什么呢?还不能让人听见?”
萧锦瑟粲然一笑,弃了霍开疆,搂住谢夫人的胳膊快步往前走。
“哎,姑娘家,走路慢一些!”谢夫人无奈地说着,不得不加快脚步。
霍开疆腿长,悠闲地跟在两人身后,不禁想,如果被萧锦瑟挽着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萧锦瑟来到堂屋,镇国公和萧承业在廊下站着。
萧承业上前道:“锦瑟,霍将军把真相都告诉我了。谢谢你,你出宫受委屈了。”
“什么真相?”萧锦瑟有些糊涂。
“你在宫里得知戚显昭要害我,可陛下不信你,你忍无可忍才打了他……这才害得你出宫。”
萧锦瑟有些尴尬,这是她当初找霍开疆帮忙时的说辞。自己是死后重生,对萧家日后的劫难一清二楚,这样的事换做谁都不会相信,霍开疆也一样。所以她对霍开疆说是自己提前偷听到了戚显昭的计划,霍开疆想也不想就同意帮忙。
“我一点也不委屈,能出宫我求之不得呢!”萧锦瑟笑道,“不过我怕你们不信我,所以没有提前把戚显昭的阴谋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
“锦瑟,以后你说什么,父亲都信你。”镇国公说得认真,脸上带着愧疚,女儿回来那天他还以为她说的是气话,现在看来,杨乾确实让人失望,居然放任戚显昭害儿子。
萧锦瑟欣慰地点头,父亲这是彻底想通了。
谢夫人笑道:“快进屋吧!饭菜都凉了!”
大家热热闹闹进屋里去,各自坐好,用起了晚饭。
从上一世成为太子妃到如今,一晃两世,萧锦瑟从没有这么惬意地用过饭,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落在霍开疆心中,点点火花烧成一片燎原之火,他不想扑灭。
饭用到一半,萧烛喜滋滋来禀报说,裴家找到了藏在戚家宅院的温氏,发现温氏怀的是戚显昭的孩子,裴家人把戚显昭大骂一通,现在整个帝都都知道戚显昭要害霍开疆,戚显昭正急得火烧眉毛呢。
谢夫人笑道:“呵!要害承业和开疆的人,烧点眉毛算什么,烧死他才好!”
萧锦瑟和萧承业同时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夫人。
谢夫人被儿女看见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尴尬一阵,柔声道:“吃饭,吃饭。”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出口的。
萧锦瑟笑了:“小时候我淘气,我还以为我是捡来的,原来是随了母亲啊?”
谢夫人没有答话,让侍女去端了盘点心送到萧锦瑟面前。
萧锦瑟见是自己馋了许久的梅子酥,一时间把玩笑忘到了九霄云外,一门心思吃了起来。
霍开疆看着她嘴馋的样子,全程笑脸吃完了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脸早被沸腾鱼辣红了。
用完饭,萧锦瑟用口型提醒萧承业别忘了提他和徐瑾的事,见他点头,她才放心地回房去。
因为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她在饭桌上喝了几口酒,走路昏昏沉沉的,由青鸾和玄鸟扶着。
霍开疆也告退,远远跟在她身后,怕她不小心摔着。
这边萧承业说了自己和徐瑾的事。
镇国公觉得这门亲事不错,谢夫人却迟疑着说:“可、徐大小姐的性子是不是太……你们看锦瑟从小被她带得那么、那么活泼……”
萧承业一本正经地问:“母亲,锦瑟这么活泼不好么?”
谢夫人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不好……”
“那瑾娘活泼,为什么就不好?”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谢夫人说着,忍不住笑了,扭头看同席的镇国公说,“那就尽快找个媒人上宁国公家提亲吧!”
镇国公也笑了:“一个比一个急!都是属猴的?”
第23章 朦胧 霍开疆帮她解开勾住的裙子。
暮色中,萧锦瑟有些昏沉,走到了房门口,见屋子里昏暗,她怕今天的这些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又要面对家族没落、任戚家宰割的事实,就在房门外止住脚步。
青鸾说:“小姐怎么了?不舒服的话早早歇下吧?”
“不,去花园走走。”萧锦瑟说着,软绵绵地往内院北面的花园走去。
霍开疆怕她磕着碰着,远远跟上。
贾文在一边低声说:“将军,这是个好机会!”
“多嘴。”霍开疆沉声说,走了几步,忍不住放下面子问他,“那我该怎么做?”
贾文一愣,为难地说:“属下也、也没经验。不过将军天生奇才、天赋异禀、天资聪慧、天生神力,到了萧大小姐面前,还不是手到擒来?”
霍开疆瞥他一眼:“嘴上功夫不错。”
贾文嘿嘿一笑:“愿为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帮不上忙,吃饭去!”
贾文很为主上的终身大事操心,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哪肯离开,可他正要开口,就被贾武拉走了。
霍开疆耳边清净了,来到花园时,看见萧锦瑟缓缓在一块巨石上坐了。
萧锦瑟看着熟悉的花园,忍不住热泪盈眶,也不知是为上一世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还是为这一世终于有所改变。
自从重生归来后她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敢松懈,更不敢过多地回想过去。而今天,她终于帮萧家打了一场胜仗,萧家能否摆脱被推倒的命运还不好说,可至少自己让事情有了些转变。
想到这里,委屈、仇恨、快意纷至沓来,眼泪终于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她不由呜咽出声。
两个侍女吓了一跳,忙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回房歇着?”
“没事,喝了酒头晕,我、透透气……你们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小姐这是要大哭一场,不想被她们看见,她们只好退得远远的。青鸾让玄鸟去取醒酒汤来,自己看着小姐,怕她出什么意外。
不过她百思不得其解,小姐性格坚韧,这半年多来虽然受了陛下冷落,可从没有难过成这样,依然尽着皇后的本分,不失时机地规劝陛下亲君子、远小人,即使被陛下冷言冷语呵斥,也很少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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