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 (齐齐七莫七)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齐齐七莫七
- 入库:04.11
“临走了仍旧不曾想到我。”皇帝仰头凝望漫天大雪, 声似呢喃,并非与在场之人言语,“母后, 朕也是你养大的孩子。”
那被唤作一声母后的,已经阖眼倚靠在椅子上长眠,方才还伸着的手臂也垂落下来。
在雪花纷飞飘落之际,奔赴了黎钰时讲与她的另一个世界。
梁历八十三年冬, 梁京的第一场大雪,太后薨逝。白色为奠,这场雪足足下了一个整天未有停歇。
盖过脚踝的雪,下到了它的两层厚。
国丧的第二日,清晨,陆朝昭穿着一身素色厚冬装赶来宫里看黎钰时。雪停后刮起了阵阵北风。
进来时, 没裹严实的地方, 尤其是鼻子, 被冻得发红,
“我听闻太后离世之时,姐姐你就在旁边。相处了这么久,又是骨肉至亲, 多少都会有感情。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她是笑着走的。”黎钰时摩挲着手中的布料,“尽管还是产生了幻觉。与其总是受可怖但别人又看不到的幻觉折磨,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解脱吧。”
但其实, 幼年得太后懿旨,能够自由出入宫闱,陪伴在太后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姐姐黎钰时。
嫁入宫中的黎钰时,自成婚那日后才与太后时常见面。
很多在宫里发生的大事小事, 凡姐姐所经历的,应黎猷川的强硬要求,都要讲给妹妹。
太后教授姐姐习阅书本、刺绣女红,姐姐回到丞相府,也要毫无保留地教给妹妹。而妹妹,不仅要学这些,还要将姐姐模仿到十分像。
身为太子妃的黎钰时,此刻担心和忧虑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她知道了以后,肯定会伤心很久。不提这个,宫外近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出来高兴高兴。”
陆朝昭吸了吸鼻子,“我心里难受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你这个心情转换得倒是挺快。”眨眼想了想,“新鲜事没有,苦难事有一桩。要听吗?”
将刺绣的布料放在一边,“要听。”不听她问个什么。
斟酌了下,“因着昨日夜里也在下雪,城里面冻死了好多人。横尸街头的都有。”
“冻死…”微微一笑,回想一下,黎钰时该是要庆幸自己能撑过来,没有冻死在那些寒冷的夜晚,“后来呢?”
陆朝昭苦着脸摇头,“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也只是听说,不曾亲眼得见。”
“你还想看看不成。”黎钰时打趣。
皱了皱鼻子,陆朝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才不,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黎钰时是心情转换得快,这个是话题转换得飞快,“好些日子没来,宫里头就发生了不少事,知了的事是…怎么说?”
外面风大,锦霞殿内门窗紧闭。
“要么被关到死,要么做太子侧妃。殿下的意愿是其一,关键还是他老子定夺,”黎钰时支颌,重新拿起手边的布料揉搓,“没有消息,不好说。”
陆朝昭气不过,问她,“那你呢,你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官家的妇人都在背后议论你…”
大致如下:
“咱们那个太子妃啊,长得好看貌比天仙又能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的男人玩儿腻了,这就叫没本事。”
“就是、就是。”
“这脑子笨的呦,白瞎了那么一张脸。争宠这种事还不容易。还是太子妃就失了男人心,以后不知道会混成什么样呢。”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宫里人说……”
话音戛然而止,陆朝昭单是回过头去想一想就火冒三丈,她不想说给黎钰时听让她徒增烦恼,脸颊鼓成了白面包子。
仅那么一次,算是被她给听到,还不知道背后说了多难听的、多离谱的。
“我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回去就被闻骁说教了。不管不管,管她是谁家的。你都成了她们的谈资了,再不教训教训那些长舌妇,我忍不了。”
“看到我是将军夫人,尚书的女儿,比她们尊贵比她们有地位,她们谁都不敢对我还手。要不是这些个身份阻了我,让我有所顾忌,我还能打得更狠。”
“她们嘴上还不服,什么自己说的实话。我说:皇室尊严岂容尔等践踏。就这一句话,没人敢回嘴。好样的,欺软怕硬、见风使舵学得可真是通透。”
安抚“炸毛”的陆朝昭,黎钰时摸着她的脸蛋,温声道,“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去找人割下她们的舌头,让她们闭嘴。”
“咦…割舌头,”陆朝昭以为黎钰时在开玩笑,“你一说起割舌头我就想起今年夏天的事。割吧,统统都给她们割掉。”
“来,告诉小钰姐姐,惹你生气的这些人都有谁。”
“你来真的啊。”陆朝昭很难不支持。
此等重任,落在了杀人分尸专业户,割舌头手法娴熟的余添景身上。宫外自有人接应,客户只有一人。他若愿意,还能转头去奉仙楼里吃喝几顿再回来。
也省得黎钰时每次收到瞿清池的密函,他都要嚷嚷着问那个傻小子如何如何。(因为黎钰时为了控制回复的密函纸张的大小,每次都不说。)
余添景也不傻,是木,又木又呆。
他如今有个安稳踏实的日子过活实属不易。割舌头就不必了,一样的手法,怕只怕会招致了祸端。只要不是在裘登身上做过的事,黎钰时吩咐他现场发挥即可。
隔天,宫外有了一件新鲜事,有个官家的妇人醒来后发现,自额头到头顶的及腰青丝铺满枕面被褥,前面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根长头发长在自己的头上。
而宫里,余添景回来向阿措复命,转而一派安逸地拎着恭桶在院子里经过。晨起时,阿措边准备热水、衣裳边转述给黎钰时听。
“寒冬腊月,也不知道这样冷不冷。”洗漱过,开始套穿衣裳,黎钰时如是说道,可能是在问自己,也可能是在问秃顶。
要问天气,那自然是冷,冷得人哆嗦牙颤。阿措为黎钰时套上最外面那件素色的小袄,
“小姐再多穿些吧。外面厚厚的一层雪,铲走是铲不完,都踩实了。晌午暖那么一小会儿化开,冷的时候又结成冰冻上了。好多人在湖边的坡上摔跤。”
黎钰时支着耳朵听,侧头照镜子的时候随口一提,“别有人在丞相身上找灵感,趁着结冰路滑,背后推上一把,把人摔个腿断胳膊折。”
一语成谶。
太后过世葬入皇陵。
皇帝下旨,国丧延期至这一个季度,也就是等这个冬天过了才算结束。今年的年节、上元节各种节日都不可以特别热闹的庆祝。
若无要事,宫妃们须得日日请安,便由慈安宫转到了平康宫。肖云乐即将生产,皇后不容情,请安是宫里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例外。
祥乐宫和平康宫只有几条街的路程,肖云乐也不是会让人挑毛病的人,日日都会过去请安,小坐一会儿。
隔着一条宫道长街,黎钰时看到肖云乐宫里的人走在前,平素不能让人看出她们之间有来往,只能装作不熟。
待她拐入另一条街之后,再见到,却是那样的场面。
平康宫里,巧嫔环抱着皇帝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黎钰时没有觉得恶心;听着她控诉一个还在痛苦当中产子的女人的时候,黎钰时没有觉得恶心。
当接生的人抱着孩子出来告诉皇帝孩子生出来就是个死婴的时候,黎钰时当时觉得心一梗,所有人分神之际,她慢慢走出去才发觉原来是恶心。
她捂着胸口,吐到最后眼睛里溢满了泪花,她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伤心所致,只是呕吐的一种反应。不知何时背后那个安抚她的力道变成了与阿措完全不同的一种。
把泪憋了回去,黎钰时直起身,不出她所料,“殿下。”
“嗯。”檀越犹豫着将手收回。
“没什么原因,殿下也不要问了。”
“我知道,你是对里面的人寒了心。当初父皇对乐贵妃是何等的宠爱。身边有了另一个人,竟能冷漠至此。但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抿嘴笑得下巴轻颤,稍稍恢复的一点理智也被压了下去,尚且不算毫无顾虑,黎钰时突然抬起两只胳膊搭在檀越肩上,把他向怀里拥得紧紧的,
“真的所有事都一定要有原因吗?就不能是不为什么,没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真的所有事都一定是有苦衷的?什么苦衷能让他居然相信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能把另一个四肢健全的女人推倒在地摔断了腿!什么苦衷能让他等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是厌烦之情和没有任何的期待!苦衷…”
笑话。
“我,”手心握了又松,檀越没了话。
为周全大局才是苦衷,若单单只为了自己,不能算做苦衷。
“殿下,如果你一定要说点什么,你可以告诉臣妾你能理解父皇的做法,他所做的在你眼里其实并没有错。但是不要告诉臣妾他有苦衷,不要为他开脱。臣妾作为一个女子,心里有一个结,怎么都解不开。”
第45章 祸起 蹲点等候,见着肖云乐的仪仗走过……
蹲点等候, 见着肖云乐的仪仗走过来再拐过去,巧嫔忙带着人追了上去,“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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