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出一个腹黑丞相 (wanderkind)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wanderkind
- 入库:04.11
“我忘了。”怀璧垂着眼皮,随口撂下一句。
两三个月前的事怎么会忘?
苏晏没有再追问,鼻尖袖着那有些刺鼻的药香,觉得格外沁人心脾。
怀璧两三个月前的确到过睢阳,药亦是那时候买的。但她那一次目的地其实并非睢阳,甚至不打睢阳经过。返程时却鬼使神差的,见时候还早,绕去了睢阳一趟。
去苏府门口的面摊吃了碗面,去仁心堂买了些药,待了不到一日,就走了。
那时候苏晏已不在睢阳城,听闻是接了圣旨,进京了。
也不知怎的,此刻苏晏问起时,她第一反应,却是撒了个小谎。
不过去睢阳催粮是军务,军务都会备录在册。她若说两月前去睢阳催了趟粮,大概反而会穿帮吧。
这般自我宽慰着,怀璧心中那一点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很快消散。
然而她忘了,薛守原籍青州,一个青州人怎么会反而向她推荐起睢阳城的药铺。
她的话直似风雪天的破茅草屋一样,四处漏风。
苏晏却并不在意,目光落在她的下颌上,因为牙关紧紧咬着,她的下颌收的很紧,微微昂首,自上而下勾出一道鹅颈瓷瓶般雅致温润的弧度。
还是那般倔强。
苏晏一笑,道:“仁心堂的伤药的确是睢阳城中最好的……我家从前有个小姑娘,做事总毛手毛脚的,动不动就把自己磕伤。这药,我备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算了夹子上的位置是回天乏术了,还是早点更新吧,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 ̄感谢在2020-11-16 20:43:21 ̄2020-11-18 11:4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姿绰约的宝强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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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怀璧怔了一怔,半边身子一僵,另半边,却是因与他紧密贴着,贴出了温度,似有热流滚过。
那是心口的位置。
如一湾沸汤注入坚冰中,霎将那坚冰浇出一个洞。
怀璧抬眸,与苏晏对视,嘴唇轻轻动了动,正要说出什么,巷子尽头却传来隆隆的马车声,伴着瓦当刺破长夜的一声大叫“少爷”,两人俱从与世隔绝的窄小天地中抽身回来。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瓦当赶忙勒停马车,一路急奔过来。
苏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真会挑时候来!
瓦当跑到近前,就着月色看清苏晏襟前的一片血色,又是“嗷”的一声惊叫,颤抖着手扶着他另一边胳膊。
苏晏被瓦当和怀璧一人架住一边,都腾不出手来按太阳穴,只能任由它们突突直跳。
见瓦当来了,怀璧下意识要松开苏晏的手。这一回,却是他一翻手掌使了劲,将她的手死死扣住:“让我靠一会,我不重,还能再轻些……”
苏晏的确不重,虽说一个八尺男儿,再怎么瘦也轻不到哪去。但方才怀璧扶着他一路过来,确确感觉不到他有多少重量倚在自己身上。
怀璧习武之人,如何不明白他做了什么。轻轻哦了一声,垂下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他指节修长,掌心却十分宽阔。怀璧能感觉到他掌中细密的纹路,算命的说,掌纹细的人思虑重。
身子骨弱怕也是有这层缘故。
怎么又想到这乱七八糟的上了。
怀璧轻阖了阖眼,整整心绪。
转眼已到了马车边,苏晏与怀璧钻进马车,瓦当问:“少爷,咱们回会馆,还是去刑部?”
“回会馆。”
此地离会馆的确近些。两人俱是半身鲜血,自然是越快回去安顿就医越好。
怀璧肩头羽箭尚未拔出,不能靠在车壁上,只能笔直坐着,饶是武将,这么一来一回的颠簸,也已一身疲惫。
两手搁在大腿上,紧攥成拳,不让自己因为疲惫倒下去。
苏晏看了她一眼,忽然拍拍自己的腿:“靠一下吧。”
怀璧眼皮都没抬,就冷冷回了一句:“不用。”
“你靠着,我给你讲讲关于那幅图的故事。”苏晏笑道。
“就这么讲。”
苏晏却老神在在地阖上眼,不再言语。
怀璧望了望他那老僧入定的样子,明白这祖宗拿起乔来天王老子也撬不开他嘴,垂下眼睑,迟疑片刻,依言倒在了他的腿上。
瓦当因为急着将两人送回去,车赶得有点急,时有颠簸。
然而怀璧靠在苏晏的腿上,却感觉不到多少这颠簸。待她靠好,他将解下的大氅往她身上一盖,方道:“昨夜你在彩云间见着的,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关于当年虞远那案子的一些内情,对吗?”
怀璧“嗯”了一声。
苏晏能在短时间内追到公主府来找她,他所知道的东西,绝不比她少。
若说初见到他马车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此刻,她已十分平静。
苏晏说出什么,她都不会惊讶。
苏晏默了默,道:“当年虞远案的起因,是一幅失窃的火梨花枪图,后来那图被大盛藏在漠北的探子偷回,这案子最终盖棺定论,便是昭阳公主确认了那幅图便是天枢阁失窃的火梨花枪图。”
“昭阳公主?为什么由她来确认?”
“你还记得《将军列传》中提到过吧,天枢阁左右师并立,二十多年前,天枢阁左师收了两位极为特殊的得意弟子,便是镇北侯虞远和如今的昭阳公主。左师曾对外人言,此生所收弟子之中,就属二人天赋最高。”
“两位?”怀璧眉心一蹙,脑中不觉跳出一些事。
“嗯,两位。怎么了?”
“没什么,你接着说。”
苏晏点头,继续道:“端和九年,镇北侯大捷还朝述职,也是这样的冬天,因边关战事吃紧,只在京中待了十日,年初八就预备返回幽州。然就在初七那天晚上,虞远与左师孟鹤喝了场酒,孟赫酒量很浅,一醉到大天明,虞远千杯不醉。”
“而恰在当天晚上,右师令若尘为人谋杀,图库中的火梨花枪图被盗。”
“《将军列传》中说,只有左右麒麟符相合,才能打开天枢阁图库。”怀璧听到这里,脑中飞快转过一些思绪,忍不住插嘴道。
“没错。”苏晏道:“左师酒醉时,只有虞远一个人在身边。虞远武功高强,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把左麒麟符偷走,几乎不可能。”
“但是左师酒醉的工夫,却足够虞远一来一回杀人取符。”怀璧垂眸道。
“嗯。”
“所以大家就凭这样断定是虞远偷符?”怀璧皱眉,顿了顿,又问:“是谁第一个发现火梨花枪图遗失的?”
“是左师。”苏晏沉声道:“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那火梨花枪图失窃。是月余之后,我大盛潜伏在漠北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漠北军中开始大量锻造火梨花枪。火梨花枪是火器和冷兵器霸王枪的结合。漠北人连□□都造不出来,何以忽然能造出火梨花枪?”
“左师惊疑之下,这才打开图库,愕然发现火梨花枪图已然失窃。”
“这左师也糊涂的很,隔了那么久,才发现那图失窃了。”
“不错。”苏晏点头道:“当时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但左师凿凿声称自己不久前看时那图还是在的。而不久前……指的是右师死后的这段时日……”
“可大家定然认为是他老糊涂了,对吗?因为醉酒而让人随便摸走那般重要的麒麟符之人,是不可信的。”怀璧轻哂一声,略略沉吟,问:“在这段时间除了左师,还有谁进过图库?右师被杀,大理寺定然要查案子,大理寺的陈阁老恐怕进去过,对吗?”
“对。”苏晏眼底露出点欣赏,道:“亦不是没人怀疑过这点。但很快,大理寺呈上虞远通敌的信件,便没有人再纠结大理寺是否进入过天枢阁图库一事了……那信中虞远措辞谄媚,昭昭写着要献图给漠北的蒙图鲁王子……”
“信件可以伪造。”怀璧道。
“但那些信并非伪造。只因……”苏晏缓缓道:“昭阳公主出面证实了那些信确实出自虞远之手。昭阳公主与虞远一同长大,情同兄妹,举朝之中无人比她更了解虞远……”
“又是昭阳公主?”怀璧皱起眉头,脱口问:“她既与虞远青梅竹马,为何要陷害他?”
苏晏伤中仍不忘好整以暇地一笑,挑了挑眉,“你怎么就断定她是陷害?”如顽童见了裂缝的匣子,忍不住伸杵子将那缝戳地更大些。
他知道她为什么来的京城。但到目下为止,她从未主动提过虞远。都是他抛一个话头,甚至大胆说一些见解,她嗯嗯啊啊地接着。
她待人一身防备,恨不得周身罩上一层铁板,有时候甚至不惜恶形恶状、亮出爪牙将人逼退。总以为自己藏得是天衣无缝,殊不知随意的言行间早已是漏洞百出,似一间四面串风的茅草屋。
让人不免因她那欲盖弥彰的认真劲生出几分逗弄的兴趣。
怀璧愣了愣,有一会才吞吞吐吐回:“不、不是你说的么?你说虞远是被冤枉的。”
苏晏也不拆穿她,轻轻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