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姝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心底生出十分的欢喜,亲了一口他的耳垂,引得道君身上稍微有些不自在。
“道长,你怎么这样好,什么都依着我?”她打了许久的腹稿都没有用上,皇帝居然一口应承,“我本来还打算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呢!”
胡僧如是,道士也是一样,她都有些飘飘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学过什么媚术,只要在情郎耳边吹一口气,便是有求必应。
君王掌天下生死,一个征服四海万国的男子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些什么事情易如反掌。他尚且年轻气盛,又食丹药未久,割舍不算太难,就如同发落那个僧人,不过是随口一件事,居然也能让她高兴万分,实在是出乎他意料。
“只要不是什么坏事,我何时会推拒阿姝的心意?”他刚刚被女子引到了那绵软之处,碍着脸面不好抚摸细赏,被她一亲,反倒激出了许多渴望,正打算趁着她欢喜时讨些利息,温嘉姝却离了他怀中,唤了敏德进来。
“总管,圣上素日用什么丹药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还得劳烦你领着我取出来。”这种事情须得趁热打铁,温嘉姝当着道长的面笑眯眯对敏德伸出了手掌,“一会儿我要带出宫去!”
敏德听到皇后有吩咐,立马到了近前,但等听清了皇后的意思,又觉心肝俱颤,瞥了一眼皇帝的面色,圣上微微颔首,显然是默许了的,便引着皇后到圣上床榻之侧,自己取一把钥匙,开了床后小柜,里面有一个雕花红漆的木盒,份量一点不轻。
失去温香软玉的圣上闲步过来,叫敏德把盒子放在床榻上,亲自开了药箱,“阿姝瞧一瞧,这是丹房上供给朕的全部金丹,可还叫你满意?”
是不是全部也只有皇帝自己知道,温嘉姝见他真的舍得把这些价值千金的丹药拿来博自己一笑,心下已然知足,美滋滋地抚摸里面方格内的瓷瓶,盒内琳琅满目,瓶子上贴了许多鹅黄色的纸笺,注明药用。
“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温嘉姝欣然瞧着郎君,美人眉目含情,圣上脸上一热,便吩咐敏德下去,自己坐到了床榻上,陪她欣赏她的战利品。
“道长,你让丹房炼这些药出来,一定花了不少钱。”温嘉姝也知道皇室养着许多道观,其中开销必然庞大,若不能从皇帝这里杜绝丹药,以后挖空了心思想进宫侍奉道君的方士定然更多。
“亏你也知道!”圣上坐在自己的御床上,即使从前再困倦,也从未觉得这地方有如此大的诱惑力,他责备她这假惺惺的痛惜,“现在这些丹药全给了你,阿姝该拿什么来抵债?”
“道长是给我的,又不是卖我的,我抵什么债?”温嘉姝把盒子重新关好,拥到了自己的身侧,“连你都是我的,我还有什么债要还?”
皇帝也料到了她会这般无赖,只是在这方寸之内,她再怎么无赖,自己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她便翻不出自己的掌心。
“阿姝不是说只要我高兴,就肯把内丹献给我?”圣上抚过她的脸庞,温嘉姝瞧他仍是温柔,也不疑有他,十分乖巧地应和着。
“现在我的长生不老药没了,阿姝是不是该把妖精内丹赔给我了。”
他骤然靠近了许多,温嘉姝无处可退,只能倒在了床头的引枕上。
圣上轻轻咬了一下女郎颈项,那瓷白的肌肤像是天底下最好的羊脂玉,衬得红唇夺目,诱人深入。
“阿姝的内丹是在这个地方藏着吗?”他心里生出了许多此刻不该有的邪念,有时想着不如就顺从她的心意,看看这个姑娘敢做到哪一步,又有些顾忌她一旦中途退却停手,反而教人更难受。
温嘉姝本来就要比道君的脸皮厚上许多,被人半压在身上也有心思想东想西,她被皇帝惯得骄纵,见郎君要配合她演捉妖的道长,自己望着床顶竟又冒出许多坏主意。
“寝殿里取内丹多煞风景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论大胆,道长这点轻到不能再轻的恐吓哪里镇得住千年的妖精。她从皇帝外衫的领口处向下探索,仰头一笑,与妲己褒姒别无二致,“圣上不觉得此情此景,更适合做金殿囚娇的戏码么?”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好端端的, 我把你关起来做什么。”
圣上捉住她的手,对强迫女子之事不以为然,“道家讲求男女阴阳和合, 这事儿也须得阿姝心甘情愿才好。”
把人锁在一间宫殿里折磨得没了人样儿, 还不许她和外面的人有一丁点接触,那同犯人有什么两样?
“你这人怎么又没趣儿了, 要是道长喜欢一个美人, 而那个女子却不喜欢道长, 那你要怎么办?”温嘉姝眨眨眼,“道长就不想用些什么法子获得她吗?”
美人就如充入君王府库的金银珍宝,纵然难求, 于他而言却是唾手可得,“我若是生出这种念头, 这女子家族的人一定会把那姑娘先一步送上来,何须我为此事费心?”
温嘉姝虽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不免有些沮丧泄气,“那要是我哪日不喜欢道长了, 看来道长也不会来找我了。”
“这倒是未必,如果阿姝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我也会同司空说一说,把你接入宫里照拂的。”圣上拿了一缕她垂下的发丝去呵姑娘的痒处,“像你这样的姑娘,就是摆在身边养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如果她之前这样说, 那他当然不会如此大度, 但如今走到这一步,这些话也不过就是床笫说笑,不能当真。
温嘉姝躲开他作恶的手, 闷闷道:“道长,你现在好像也变得很贤惠,愿意养不相干的女子在宫里吃白饭。”
阿耶说他之前举荐过萧琛,结果内侍监当夜就把那份奏折给烧了,现在她说这些,皇帝居然连一点醋都不吃了。
或许自己最近待他太好了些,一点都不知道要担心着急了。
“这怎么能叫不相干呢,若你不喜欢我,我即便是难过,也强求不得。”
圣上怜爱地啄了啄她的唇,“可要是你也不喜欢别人,那我就会想着把阿姝放在一个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水滴石穿,总有一日你会回心转意,哪怕神女无意,我能偶尔去瞧你一眼,这也很好。”
她的心忽然一动,自己做过的那场梦里,她做贵妃时圣上也会在休沐日过来陪她用一顿膳,虽然寡言少语,也不曾叫她成为真正的嫔妃,但后宫六局二十四司没有一个敢轻视她的。
而梦里的她,除了一个成了空壳的国公府,已经失去了她昔日引以为傲的一切,除了皇帝念及她父亲的君臣情谊,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叫他来千秋殿了。
“道长,你还说不喜欢,这不就是把我关起来了吗?”温嘉姝心里想着旧事,但那终究只是一场古怪的梦境,远没有眼前人真切可感,“你不要以为巧言令色,我就不知道你的盘算,我若住在宫里,哪还有第二个男人可以喜欢,难不成叫我去喜欢内侍监吗!”
宫中粉黛岂止万数,内中并无三尺之童,亏他也说得出口!
她义正言辞道:“陛下,你也太心口不一了。”
圣上微怔:“这才到哪里?我又不曾给你带上枷锁镣铐,不许你穿衣梳妆……”
温嘉姝疑惑地“嗯”了一声,“你还要把我绑起来不成?”
“没有的事,我不舍得。”
皇帝虽然否认,他的窘迫肉眼可见,肯定是这样想过的,温嘉姝的脸上渐渐晕染出两抹绯红,也呆住了,“你是背着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会生出这些念头来?”
君王囚禁美人这段情节她曾是见过的,但也忘记了在哪本书里瞧过的了。
她最怕吃苦了,顶多也就是让郎君用丝带缚住她的手装装样子,娇滴滴地哭上几声,要是来真的可不成。
“就是那本阿姝最喜欢的前朝秘史,我拿回来以后翻了翻,也觉得……大有裨益。”圣上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对她有所隐瞒,而且这事说出来以后,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来,两人都是私下看过的,要说不知羞耻,那也是一样的不害臊。
“再说了,我久在宫闱,什么没见过。”他到底是见识过上皇后宫之盛的,有些事即使皇帝不去深究其间过程,耳濡目染,也是无师自通。
“上皇即位之初曾宠幸一个性情刚烈的臣妻,那时节父子情好,我不领兵时也常出入后宫的。”新朝建立之初,又没有一个有手段的开国皇后压制宫人,上皇最宠爱的几个宫妃自己都乱的不像样子,依附在东宫和圣上两派之间,太极殿里的艳事秘闻,也就随着近期的朝中机密一起飘入各位嫡出皇子的耳中。
后宫之中的艳闻,有些比那戏本里的前朝还要荒谬,但末帝亡国之耻远比他的才华更加容易被人铭记,而上皇开创帝业,这样的光辉足够掩盖住好色的污点。
皇帝作势要拿姑娘的披帛来捆她手腕,温嘉姝攥着那一层薄薄的轻纱,死也不松手,“别呀别呀,你说就是了,何必同我来演一遍?”
“阿姝还当自己手段如何了得,要是放在我阿耶当政之时,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圣上知道她没那个胆子一试,便低语恐吓她道:“这般牙尖嘴利,成日惹朕生气,似皇后这般细嫩的皮肉,恐怕第二日就要青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