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 (鲸屿Freya)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鲸屿Freya
- 入库:04.11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下人哪有不懂事的道理,一溜烟就散了个干净。
秦舒窈自己端起坛子,手抖了一抖,心里念了一句真沉,但倔强地晃荡着给两个人都满上了酒,把杯子往顾千山手里一递,“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顾千山想说,自己其实知道杯子在哪儿,但终究是咽了下去,只是笑了一笑,仰头将一杯满饮而下。
秦舒窈倒没想到他如此干脆,讶异地挑了挑眉,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酒香扑鼻,香浓醇厚,喝一口,只觉入口回甘,毫无苦涩辛辣之味,即使她不怎么懂酒,也辨认得出是上佳。
她放宽了心,将一杯喝得干干净净,酒入喉暖身,突然将人调动得有些兴奋。
她回手捧起酒坛,又将两杯倒满。
这时候她听见顾千山问:“长公主为何突然想到饮酒?”
因为离家万里,酒入愁肠啊。
她在心里道。
但是面子上,她却不能这样说,反而借着酒意,嘿嘿轻笑了两声:“花前月下,美酒佳人,这个道理不懂吗?”
顾千山不意被她这样调侃了一句,白皙脸庞上顿时又透出几许粉意来,略略偏过头掩饰了一下。
秦舒窈就笑得更促狭。
她望着身边的人,默默又是一杯酒下肚,忽然在想,果然还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轻松。
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波平如镜的外表下面,有时候还挺有趣的,被她逗的时候又会脸红,而且,还是她名正言顺过了聘的驸马。
她偶尔也会想,如果真的回不去原先的世界,留在这里当这个长公主,有他陪在身边,好像也还不错。
被她调笑了一句,脸红了半天,却不见她有进一步举动,顾千山忽然觉得,这仿佛不大像长公主的作风。
但是他又是看不见此刻情状的,只能问:“长公主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秦舒窈撇了撇嘴,“想给你灌酒。”
秦舒窈是有心借酒浇愁,喝得酣畅淋漓,顾千山是来者不拒,只要她递到他手中的酒,悉数一饮而尽。
二人一连推杯换盏几番,秦舒窈才觉得脸上有些微热,头脑也有了几分微醺,心说这古时候的酒力道果然轻,要不是她刚才喝快了几杯,恐怕这会儿酒意还没上来呢。
喝酒嘛,就该是这样感觉才对。
她一边倒酒,一边侧头看着顾千山,忽然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你喜欢孤吗?”
顾千山猝不及防,被一口酒呛得咳了几声,脸上终于露出少见的惊慌。
“长,长公主……”他丢下手中酒杯,无措道。
秦舒窈看着他语塞不答的模样,愣了一愣,忽然不知怎么的,心底里就升起一股委屈,甚至是愤懑来。
明明她那么想回家,为了他,连近在手边的巫蛊都可以不用了,他却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来。
她忽地扔了酒杯,欺身上前,一把抱住了顾千山。
眼前人惊得全身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长公主?”
尽管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拥抱,更亲近的也不是没有做过,却总觉得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与先前的都有所不同。
他只感到秦舒窈身上的香气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我不叫长公主。”面前的人似乎极为不满,认真地纠正他,“我叫秦舒窈……也不对……”
她打了个酒嗝,呆了一会儿,“我叫遥遥,我妈叫我遥遥。”
顾千山感觉到,这人好像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气息暖热,一阵又一阵拂在他的鬓边,像从前山中小鸟的羽毛,挠得人遍体生酥。
他僵直着身体,迟疑道:“长公主,你醉了。”
“谁醉了?”秦舒窈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拱了拱,换得顾千山顿时面红耳赤,“这里的酒才这么一点儿度数,才醉不了我呢。”
她抬起头,看见眼前人的模样,忽然呆了一呆。
顾千山的肤色很白,此刻也不知是出于羞涩,还是也有酒气熏染的缘故,脸颊透着桃花般的红,双唇泛着微微水光,让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气血上涌。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将脸凑近过去,透着几分无赖,“我们到院子里,对着月亮喝酒,好不好?”
面对这醉鬼,顾千山是绝没有办法拒绝的,只能顺从地让她拖着,一路到了院子里。
紫藤花架子底下有一套石桌椅,秦舒窈将他往椅子上一按,还不忘叮嘱道:“小心点,别摔了。”
他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现在更不清醒的是谁。
方才喝第一杯酒的时候,他就尝出来了,这是宫里的玉露白,其酒色清,而味甘,初入口时不觉酒烈,一刻钟后才觉酒意上涌,后劲足得很,不知道它厉害的人第一次喝,很容易喝醉。
他少年时候从父亲那里偷尝了几口,也醉得睡死过去,后来被家中笑了许久。如今想来,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了。
这样的御酒,等闲不得见,也就是长公主府里还能有。
此刻夜幕初降,天边一弯新月,不甚明亮,勉强算得上是对月饮酒吧,透过头顶疏密错落的紫藤花看着月光,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旁边的廊下已经点上灯火,半明半暗之间,映得眼前人的面容分外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秦舒窈看着身边正襟危坐,方寸不乱的人,忽然瘪了瘪嘴,“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啊?”
“……”
顾千山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倒也不像是非得要他回答,连酒杯也不用了,自顾自抱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两口,喝得急了,有少许酒液顺着脖子流到衣领里,她只随手一抹,也没有很在乎。
“也对,我又凶,又坏,整天想着怎么害人,对你也不好。”秦舒窈自嘲地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那你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顾千山看不见她的样子,但听在耳中,也觉得心绪有些复杂,像是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沉沉的。
他斟酌了片刻,轻声道:“长公主,不是……”
然而刚一开口,却忽然被人重重一头扎进怀里,他没有防备,只来得及轻轻惊呼一声,身子便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去。
但落地时,身后却被人双臂一护,尽管这人毫不客气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手却不能更及时地枕在他脑后,刚刚好一点也没有磕碰。
秦舒窈酒醉之下,没有分寸,倒也忘了他眼睛看不见,对她的动作是无法预期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惊慌:“对不起,你疼不疼?”
顾千山躺在她身下,品味着那千载难逢的三个字,心里道,假如是让别人听见,怕不是该疑心长公主中邪了。
他唇边带了淡淡一抹笑,甚至有几分故意,“不疼,长公主不是护着我吗。”
不知道怎么的,秦舒窈的眼睛忽然一酸,眼前有些许模糊。
刚才被吓醒的两分酒意,此刻又回来了,她竟然也没起身,索性趴在眼前人的胸口,默默待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可是顾千山,我好喜欢你啊。”
顾千山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维持着这个荒唐的姿势,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长公主,你是醉了。”
秦舒窈凭着那仅存的一丝清醒,意识到,这人看似不声不响的,但酒量比她好得多,此刻还与平日一样,冷静而自持,自己此刻的言行在他看来,大概蠢得很。
她忽然就感到一股委屈涌了上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我才没有醉!”她带着哭音喊,“我就是好喜欢你啊。”
喜欢到,连家都可以不回了。
顾千山听见她声音里骤然染上的哽咽,怔了一怔,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却不料,秦舒窈陡然哭得更厉害了。
要不是府中下人猜测长公主要与驸马花前月下,都躲得远远的,此刻必定要把下巴都惊掉了。酒醉之后的长公主,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
她毫无形象地抱着顾千山猛蹭几下,眼泪一股脑全蹭在他的衣襟上。
“我好想家啊。”她抽抽噎噎地,哭得和三五岁的小孩也没什么分别,“我爸我妈都不知道我在哪里,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想我啊?”
顾千山的脸色极轻地变了一变,像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但他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会的,哪有父母不想念儿女的。”
秦舒窈脸上挂着眼泪,抬头看了看他,“你呢?你会想家吗?”
“想,但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顾千山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秦舒窈愣了一愣,好像从醉意里清醒过来了一丁点,轻声道:“对不起。”
眼前人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秦舒窈总觉得,虽然他脸色不改,眼睛里更没有情绪,但那笑容底下却透着隐约的悲伤,还有一些她看不明白的复杂东西。
她挣扎着往上蹭了几寸,抬手去摸顾千山的脸,“哎,我错了,你不要难过。”
结果让她这么一番折腾,袖子里忽然掉出一件东西来,落在顾千山的胸前。
他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脸色蓦然白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