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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阿逢)


  再抬首时,口气已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同朝为官……总是有缘。”
  
  谢阆嘴角泛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就当是为了酬父辈同朝之情,这些东西应府也得收下。”
  
  他声音放缓,眼里含了熠熠繁星和粼粼水波,如凤沽河在青阳时节遇暖解冰,化出绵绵长长的生机来。
  我怔愣须臾。
  
  可转眼,心口明明灭灭的星光又被生生摁死。
  
  “还是不必了罢,我皮糙肉厚,用不上这么名贵的药材,也怕外面的闲言碎语。”
  我与他对视,狠下心道:“如果是侯爷是还怕我受伤一事坏了府上的名声,我可立即去乾元道上雇二十个传话小厮,务必挨家挨户将这事澄清、不教侯爷为难。”
  
  “受伤本就是我自己不小心,侯爷没必要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揽罪,更没必要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送药。”我嘴角上翘,笑意未及眼底,“小吉福薄而应院首清廉,实在受用不起侯府的东西。”
  
  谢阆性子向来高傲,我一向都明白。我不愿细想他送药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我得将话说得再狠些、再难听些。
  碰了壁,总该离我远点了吧。
  
  我知道话不要说绝、路才能走得长远的道理。可我与谢阆的路,早就该绝了。
  
  谁知谢阆并没有发火。与我设想的相反,他就静静站在那里,分毫动怒的迹象也没有。
  我有些诧异,谁知道打了三年的仗回来,竟然还能将人的脾气磨圆了么。
  
  半晌,他问:“你为何与我这样生分?”
  我不知道他是真不解还是想逗我玩。
  
  我笑了出来。
  “侯爷,咱们就没熟过。”
  
  即便曾经熟,也是我单方面的熟。
  
  *
  
  我同谢阆做了两个月的邻居之后,秋围开始了。
  这样一年一度的天家盛事,隔壁靖远侯一家自然都受了邀请。
  
  不说也能想到,我老子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杀条鱼都哆哆嗦嗦的文人,自然不在受邀之列。可当时我已经因灵翠峰塌方一事中立了功,加上我年纪小,官家看我还算顺眼,便将我顺手捎去了秋围猎场。
  
  秋围当日,碧空万里。
  秋风起白云飞,草木黄落雁南归。
  
  我不会骑马张弓,更做不来猎狐宰兔,就抱着零嘴坐在皇帐门口,一边掷着卦钱练习算卦起课,一边等着谢阆满载归来。
  是,我当时对他就是特别有信心,知道他一定能在秋围中大放异彩。
  
  谢阆当年十九,精于骑射、武艺过人,名声早就在京中传扬开来。虽然我不懂拳脚,但是就凭我每日挂在墙头偷看他练武的经验,我大概也能分辨出那些秋围上摩拳擦掌的王侯公子,没几位是有真本事的。
  
  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狩猎的队伍终于回返。
  我当时不仅是个小姑娘,还是个看多了烟粉话本子的小姑娘,满脑子充满了少女情怀和极不实际的异想天开。
  
  譬如觉得男子狩猎归来的第一眼,一定要见到喜欢的姑娘。再譬如男子狩猎归来的第一件猎物,一定要送给喜欢的姑娘。
  我是不是他喜欢的姑娘先两说,但是他的第一件猎物我势在必得。
  
  我高高站在皇帐外的战旗下,远眺着广袤平原上乘兴而归的狩猎队伍。
  谢阆纵马于前。
  
  当时他就喜欢穿白衣。猎猎西风、落霞余晖之下,他乘风而至、逆光而来,如天降的神祇,携了万千光辉倾洒,一滴不落地入了我的眼。
  
  后来我仔细琢磨,我真正喜欢上谢阆,大概就是自那一刻始。我十四岁的人生中,满满都是诗书经文、钟鼓仪礼,过得浑浑噩噩、懒懒散散。
  而谢阆,如烈日骄阳,势不可挡地撞破了我对少女情怀的所有憧憬与遐思。没有人比他更耀眼了。
  
  我还记得我心跳得那样快。我提起裙摆朝他奔跑而去,就像扑火的飞蛾。
  我喘着气停在他的马前,脸颊热的发烫。
  
  我笑得灿烂。我抬起头看他,嗓子眼裹了一层化不开的蜜。
  我说,谢阆,你能不能把第一只猎物送给我。
  
  现在想想,也是脸皮挺厚的。
  
  谢阆当时应该也是这样觉得。
  他坐在马上,两手牵动着马绳,低下头俯视我。
  我的心跳如擂鼓,重重地撞击着胸口,而他冷冰冰的眼神,教我的心逐渐缓了下来。
  
  他毫无波澜地看了我一会,说:“我与你不熟,为什么要给你?”
  他话说得傲慢又无情,语气比腊月冻上了的月沽河还要寒凉无波。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实我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倒也不至于多么受打击。
  只是他身后那些王侯公子小姐们的嘲笑声,教我始料不及。
  
  “小侯爷,小神棍让你送她猎物呢,瞧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然你给她一只野兔子耍耍?”
  “是应家的姑娘?怎的脸皮这样厚,上来就要人东西,是觉得自己在官家面前得了眼,还挺把自己当回事?”
  “也不知道院首大人怎么教出这样不懂礼数、不知廉耻的女儿。”
  
  其实那些难听的话,倒也不是刻意针对。当时应院首年纪轻轻新封了翰林院首的官职,而我又因立功而得了官家青睐,背地里盯着我应家、看不惯我应家的人多如牛毛,讥讽不屑多了,总有那么几句让自家孩子听去,这些钟鸣鼎食惯出来的公子哥娇小姐对我便没来由地生了敌意。
  
  可是我当时不懂。
  
  话语凝成的箭一下下扎在我身上,躲闪不及。
  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再加上还是个脾气算不得好的姑娘。
  
  我当即与他们争执起来。他们都骑在马上,像谢阆一样高高俯瞰;他们把我围在马下,霞光被遮得严实,马儿们的鼻息潮热地打在我的脸上,比耳光还要灼热,身侧充满了嗡嗡声。我像是被扔下枯井的猎物,在众人围堵下强撑气势,可无助与恐惧却已经将我包围。
  他们的面孔模糊又可怖。数不清的嘲笑扑面而来,我只好用更大的声音反击。
  
  后来,还是有人不耐烦,挥了挥马鞭制止了他们。
  “别说了,有这功夫倒不如再去猎两只兔子。”
  
  那些碎嘴与我吵起来的半大小子们,听见了这话,才终于意识到欺负我这件事做的毫无意义,显然不如狩猎有意思得多。
  就这样散了。
  
  我不知道是谁为我解了围,因为从头到尾我的眼睛里只能看见谢阆。
  我看见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我看见他执起马绳毫不犹豫离开,我看见他随手将那只野兔子扔给了别人。
  
  失望不是没有,可我偏偏特别会安慰自己,也偏偏特别会理解谢阆。我那时想,是我太自来熟地问他要猎物给他吓着了,加上他向来话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插上话,才会这样。
  他是想帮我的,一定是这样。
  
  我可太傻了。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少年的冷漠就算比刀子更利,当时的我也依旧甘之如饴。在充满了崇拜与爱慕的姑娘眼里,脑海中的情景与现实发生的事情从来都不一样。
  
  你见到的纤云飞星不过转瞬即逝,可在我眼里,那就是金风玉露,胜了人间无数。
  
  *
  
  往昔幕幕在我眼前,我看着谢阆,就像他当年在猎场看着我的眼神那样平静,仿佛眼前的人一点也不重要。
  吃过一次的亏哪能再吃第二口呢。
  
  我心口没来由地扯了扯。
  可我仍若无其事地继续:“不过就是凑巧住在了一条街上,哪还能提得上熟这个字?”
  
  谢阆听了我的话,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以后会熟悉的。”
  
  我不知道谢阆是不是脑子在战场上被打坏了,不然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我刚想反驳,他却用下一句话堵住了我的嘴。
  
  “再说,你昨夜将我的陶埙打坏了。”
  我愣了愣,下意识还嘴道:“那你还用枣核打了王羡呢。”
  
  “有此事?”谢阆掀起眼帘,反问我一句。
  我顿时无话,一时只恨没个人证。
  
  见我的气焰陡然消了下去,谢阆转向了侍立一旁的管家,薄唇微启,下了最终决定:“烦请管家将这些药材收入库中,药箱中用法用量齐备,若不够用,尽可去侯府再拿。”
  够,怎么不够。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估摸着我就是蜈蚣成了精、再有三十条腿断了,这些药材也足够给我再接上。
  
  我不愿再跟谢阆掰扯。
  管家悄摸着看我一眼,见我抿着唇不说话,便只得命人将这些箱子都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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