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天生该做'?
这厮怕是又在拿这层身份束着她。
桑汀心里那点不舒服滚雪球似的又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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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小雨,空气湿润,透着丝丝的冷,连带着信封案牍也是湿冷冻手的。
敖登一行人已经到了西南,传回来的消息多是顺畅的。
而皇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却不太妙,折子一沓一沓送,将至年关,夷狄六部的首领都要依历回朝叩拜,朝堂中事务渐渐多了起来。
东启帝贴身的腰带竟比往日还多出了一截,被主人无情丢到了地上。
大雄提着汤蛊进来时,连忙给捡了起来,只见案桌前男人着一身宽松衣袍,神色懒散,翻动卷轴的手指微微屈着,显得漫不经心,眉心蹙起的小“川”字却隐隐泛着烦躁。
大雄知道,皇上跟娘娘闹脾气了,闹得不轻,一连几日,药汤都是他硬着头皮来送的,偏偏这位爷也不喝,身形都消瘦了一圈。
倒是娘娘看不出什么异样,面如玉、笑似蜜。
这晃眼一瞧啊,像是东启帝自个儿活活受罪,白日守着书房里这成堆的案牍公务,夜里对着玉一样的姑娘却收敛脾性克制再三。
好在再有一两日敖大人回来,届时也快回皇宫了,回了皇宫到年底,帝后大婚也快了。
皇宫固若金汤,两位主子再闹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可在外头便不同。
假若是娘娘生了旁的心思……
大雄摇摇头,不敢多想这些,将汤蛊放下后就轻声退了出去,手里攥着那腰带,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一时有些昏头。
直到屋子里传来'乒乓'一声。
他才猛地回神。
得,那位爷又发脾气将东西摔了。
大雄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朝守在门口的侍卫招手,将腰带交到他手上,压低声音嘱咐几句。
那侍卫连连点头,拿着东西往后院去,然而到时,才得宫人告知,娘娘去大百汇看皮影戏去了。
本是芝麻大点的事,偏偏好巧不巧,随后就传到了稽晟耳里。
这可了不得了。
当日下午,大雄和去传话的侍卫都齐齐跪在了书房前,埋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稽晟居高临下地站着,周身寒凉,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比盛怒大吼时要骇人几分:“你们胆子大了,如今也敢背着朕拿主意了。”
两人吓得一身冷汗,忙求饶:“属下糊涂,罪该万死!还望皇上恕罪!”
委实是没法子了啊,大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这么造作身子,本想着旁敲侧击去找娘娘通个气,但凡是娘娘娇娇软软的撒个娇,东启帝这头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也得造□□去摘。
哪曾想,娘娘没见着,反倒捅娄子捅到皇上跟前了。
玩完了。
二人忐忑不已,下一瞬却见东启帝见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似的,直接把那腰带从窗子丢了出去,没发怒,只冷冷斥了句:“下次若再自作聪明,仔细你们的脑袋,通通滚出去。”
“皇上……”大雄一脸愕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稽晟回身睨过去,眼神凛冽:“嗯?”
两人一个激灵,急忙起身退出去:“是是是!”
嗯,夷狄王的脾气变好了。
桑汀是酉时回来的,冬日黑天早,她来到书房时天灰蒙蒙的,倒还瞧得清路,也瞧得见窗子边下,皱巴巴的一团东西。
她捡起来,其上暗金色云纹十分眼熟,再抬眸看了看开了一角的窗棂,随即又默默放了回去。
桑汀轻轻扣响门:“笃笃。”
里头没声音。
桑汀皱眉,动作急急地推门进去,见到男人好好坐在软榻上才松了口气,顿了顿,许是匀下那股子潜意识的慌忙,她声音轻而软:“皇上。”
闻声,稽晟几乎是瞬间抬眸,暗淡眸子触及姑娘一张娇俏芙蓉面时,光亮骤然滑过,又被完好掩饰下。
“回来了。”稽晟语气平平,合上了卷轴,又很快拿起了高高堆起的折子打开,风轻云淡中透着忙碌。
那模样好似在说:瞧吧,东启帝忙着呢,没有功夫惦记旁的。
桑汀的声音更轻柔了:“我过来同你说一声,今日是父亲寿辰,大哥简单准备了晚膳,我……”
她顿了一下,话到嘴边,在东启帝放下折子准备起身时,倏的转为说:“我过去为父亲祝寿,你按时用了晚膳别忘了喝药,也,早些歇息。”
言外之意,便是你自己,她话里没有半分要与他一起的意思。
稽晟起身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坐下,脸色冰冷,应一声:“嗯。”
“那我过去了。”桑汀转身,没走两步就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稽晟:“咳咳…”
桑汀对一侧的宫人说:“去找老院首过来,给皇上瞧瞧。”
交代完,那咳嗽声还没有止住。
桑汀只得去倒了一杯茶过来,杯盏放在书架前的小几上,小几下边却是一摊摔得稀碎的瓷片儿,还有药渍,她踩到时发出清脆一声响。
姑娘愣了愣,长睫垂下,清晰看到地上惨状,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茫然变成后知后觉。
那头,咳嗽声也猛地停了。
稽晟忽然起身,脸色变得铁青。
那是他中午怒极才摔的药汤,还没叫人进来扫走。
被人窥探到心底阴私的难堪和窘迫一齐袭来,堂堂东启帝颜面尽失。
那时候,书房好似凝滞了一瞬。
桑汀很快倒好了热茶水给稽晟端来,眉眼温柔,像是什么也没看到,只软声叮嘱说:“累了便歇会吧,身子最要紧,天寒,可别只穿这两件薄衣衫。”
稽晟:“嗯。”
他仰头喝完了那杯茶,热气灼灼,直烫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冷硬面庞仍是一派平和。
“时候不早了。”桑汀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院首很快过来,我,我就先过去了,你……”
“去吧。”稽晟说,握住杯盏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
在桑汀转身走到门口时,一声“咔嚓”不合时宜地响起。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桑汀有些无奈地转身,看着稽晟,嗓音软绵绵的没什么脾气:“皇上,你怎么啦?”
稽晟抿唇不语,松开手任由碎成两半的杯盏掉到地上,他掌心赫然一道红痕,有被刀. 枪磨得厚厚的老茧隔着皮肉,不疼也不出血。
眼下,桑汀一时也不放心走了,她走过去关切问:“你哪里不舒服了?”
东启帝难得坦诚地指了指胸口。
桑汀皱眉问:“疼还是怎的?”
正说着话,老院首提着药箱来了,桑汀忙对老院首说:“您可算来了,快给皇上号脉瞧瞧。”
老院首连连应好,桑汀也默默退到了门口。
稽晟眸光一顿,不知怎的就甩开了老院首的手,几步去到桑汀身边,紧紧遏住她手腕。
当着外人的面,桑汀犯了难,心里七弯八绕的打结,踮脚附在男人耳边,小声问:“皇上,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去啊?”
稽晟脸色僵着,默了半响,终是老实点头。
如此,桑汀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咳嗽心口痛,她温和笑着,看破不说破,“院首大人,我们待会再看看吧。”
“哎,好好。”老院首一头雾水,然而余光瞥见东启帝暗含威胁的眼神顿时闭紧嘴。
……
折腾这一出,两人才一同去前院,路上,桑汀忍不住解释:“我以为你不喜欢。”
她慢慢学着去适应稽晟是东启帝这个事实,学着不去奢求那么多,无形中将少女情. 爱中所有的骐骥一起压在了心底。
稽晟没说什么,握紧她手心的大掌一片暖意。
前院,桑决等了有一会子,终于瞧见闺女身影,不由得露出笑脸,谁料高高大大的东启帝冷着脸也一并映入视线,那笑意就有些淡下。
桑恒提着酒壶转身,见状愣了好半响没反应过来,低低念叨:“皇上怎么也来了……”
倒不是不欢迎,只是没想到。
桑决看了眼闺女,欲言又止。
桑汀局促地叫了声“爹。”
话音还未落下,身侧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爹。”
第68章 . 撒娇 我就是仗着你的宠爱和纵容
一声“爹”从东启帝那矜贵的嘴里叫出来, 满屋霎时寂静。
桑决身子踉跄了下,堪堪扶住桌角才站稳,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愕, 他望过去, 看见年轻俊美的男人俯身揉了揉闺女的脸颊,他的闺女被半揽在那宽厚的怀里。
东启帝面上淡然, 若无其事得好似理所当然。
然而高高在上的男人与老头儿的交集还是在几日前,关于裴鹃的处置上。
那时稽晟去到桑决面前,冷着脸:任何事,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唯独阿汀,若你再插手, 别怪朕手下无情, 姓裴的朕已经处置, 现在, 你去找阿汀解释, 必须保证滴水不漏。
如今回忆起来,一字一句无不是威胁与命令,今夜这一声“爹”才格外叫人惊悚。
此时“哐当”一声, 桑恒手里的酒杯掉到桌面上, 打破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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