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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出逃计 (蹊九)


  奔到后苑时,一圈圈的人围着,嘤嘤戚戚的哭声此起彼伏。
  阮木蘅几乎像失了心一样拨开人群,还未见无声无息躺在地上的小人,景鸾辞从后面抱住她,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她不由抵死挣扎,他却怎么都不放手,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木蘅,不要看,不要看。”
  直到她在他怀中晕厥过去。


第69章 归去 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
  夜色深沉, 如墨般漆黑绝望。
  一点孤灯伶仃地照在屋内床头,床上小小的人衣裳洁净,睡颜安恬, 若不是脸色死灰青白, 便一如以前的每个夜晚,只是玩累了一天睡着了。
  床边一人头发凌乱, 眼神魔怔了似的独坐,一手轻轻地哄拍着床上的小人,嘴角挂着单薄的笑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景鸾辞看着眼酸,每近她一步,好似五脏六腑都抽痛一次,好似五年前那可怕的一夜, 一瞬间什么都在离他而去。
  他僵硬地蹲下来, 好似血液都凝滞住了, 声音嘶哑地轻声道, “木蘅, 阿风走了。”
  “木蘅,你不能一直这么守着,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儿。”
  他像触碰一具泡沫人偶一样极轻地握住她。
  阮木蘅呆滞地看向他, 一点点地抽出手, “不要碰我!”
  景鸾辞猛地锐痛,拉紧她冰冷的手,霎时只觉得面前的是失了灵魂的空壳, “木蘅,不要折磨自己。”
  他更用力地握紧她,眼角密布的红血丝瞠得可怕,“那么多次, 那么多的苦,你都挺过来了,这次……这次能不能也好起来?”
  阮木蘅挣脱得更用力,甩开手臂,“不要碰我!”
  景鸾辞憔悴的脸色迅速颓败下来,微微地一颤,仍旧抱住她,“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你若没办法,朕陪你,陪你好起来。”
  “怎么没事的?”阮木蘅机械地仰起脸,忽而狠狠地盯住他,“你一点儿都不在意对不对?你对他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他怎么样你都不会心痛,所以你才说没关系,对不对?!”
  景鸾辞眼中一痛,满目怆然,“阿风,也是我的儿子……”
  “你没有资格!”她脸上现出刻骨的怒容,嘶声叫着推开他,“都是你,是你要来打扰我们!是你将阿风暴露在凶手利刃之下!是你的出现,他才会死!现在你高兴了吗?畅快了吗?”
  “……你知道我没有想……”景鸾辞哑然无声。
  “你为什么要出现?”阮木蘅眼泪夺眶而出,朦胧的目光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地只有彻骨的怨恨,“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为什么你的出现就是为了掠夺?拿走了我十多年生活,拿走了我的自由,现在连阿风都要带走?”
  “你为什么要出现?!”
  字字句句的痛问,好像一把利刃没柄地刺进胸口,来回绞动,挖肉击髓,痛不可挡。
  景鸾辞眸光仿若被折断了,失血的唇颤了颤,轻声道,“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不这样?”
  阮木蘅却更加被他的神色刺激,冰冷地道,“怎么做?还用我来说吗?!你去杀了那个人!去杀了她!”
  她冷笑着站直身体,讥讽的利目射向他,“是卫翾害死了阿风对吗?骑马时马发狂,马夫猝死,侍卫畏罪自杀,相关人物全部灭口,手段下作又死无对证!多么像后宫里肮脏的手段,多么像那个女人的手腕!像蛇一样,从驿站咬到山里还不罢休,一直跟到衙门混进来,招招神通广大又阴险,不是她,谁能有那么大本事?!谁敢在天子的眼皮底下杀人?!”
  她双眼血红,目龇欲裂,苍白的脸像是烧上了一把火,一字一句地盯着他道,“你想做什么,那就去杀了卫翾,杀了她给阿风报仇!”
  景鸾辞拳头咯咯握紧,目光涌动着潮水般的寒意,最终却一点点地沉静下来,死水一般地,却乞求似地道,“还没到时候,还没有证据,木蘅,你再等一等,杀了阿风的人,和这件事相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证据?需要什么证据?”
  阮木蘅冷笑,“景焻当初要杀我父亲时,讲证据了吗?手握大权,不是想让谁死就让谁死,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她抬起手怨毒地指向他,“你不是要什么证据!你是不想!当初后宫里一个个的孩子胎死腹中,你没有追究!宁芄兰失子时,你没有追究!现在阿风死了,不管有没有证据,有没有由头,你仍旧不准备追究是吗?因为什么?”
  “因为是卫翾扶你上皇位?因为你喜欢卫翾,喜欢到不论她怎么倒行逆施,伤天害理,你仍旧原谅她,包容她?”
  景鸾辞脸色猛然火燎般地潮红,呛口道,“朕若对她如你臆想的一般,何至于让她至今还无子嗣……”
  阮木蘅又冷笑一声,他的一个字都入不了她的耳,只是讥讽地顺势问,“那是因为要从长计议?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了卫翾,卫翾后面的势力树大根深,势必动了朝廷的根本,撼动了你景鸾辞的皇位?”
  “景鸾辞,你最在意的只是你自己,你自己的权力!”
  景鸾辞满额青筋爆出,怒气倏然张开,冷冽的目光危险地射向她,在看到她的张狂时,却如灰烬冷了下来,浮出痛楚的神色,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或许……是我错了,不该希冀于重来,不该有妄念,也就不会什么都没余下……”
  他踉跄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你累了,你需要休息……朕……我明日再来看你。”
  阮木蘅身体剧烈一颤,像突然一跳的烛火,闪了两下就黯然下来,颓败地瘫在床边,一滴滴眼泪滚烫地流下来,洇湿在寝被上,“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不死心,不该怀有期待,明明看透了……却要抱着侥幸……”
  轻轻地抚摩着江风,抱起他僵冷的身体贴上脸颊,喃喃地呓语,“阿风,是娘亲错了,是娘亲对不起你……你怎么还不起来?怎么还不起呢?”
  景鸾辞脚下晃了晃,驻步顿了一会儿,不忍回头,一步步锥心地踏出去。
  .
  几场秋风过,落了一地的黄叶,缟素的府衙内宅越加凄清。
  坠地寒凉的秋雨也随着风落了下来,连绵不尽地散进屋檐,那梁下挽着的白幔便湿坠坠的一滴滴砸下水滴。
  周昙停步,举袖拭了拭滴落在额上的寒雨,屏着一口气望向屋里一身丧服呆愣愣地枯坐着的人,不由摇头叹息。
  按皇家丧葬仪制,皇子薨逝要在宫中大殓,颁诏,举国服丧,再大葬入皇陵。
  江风虽然未记入皇家玉牒,可已与景鸾辞一同以皇子礼仪祭拜过孔庙,按理要运棺木入郢都皇宫受封入殓出殡的,可阮木蘅铁了心要带江风回河西安葬。
  而这一回河西,不仅皇子不能认祖归宗,阮木蘅还回不回宫也不一定了。
  周昙沉重地又顿了顿,轻步入内,寂寂地陪她站了一会儿,望着屋外铅云压低,风雨凄迷,低声道,“娘娘,风雨疾行,圣驾明日也该启程了。”
  阮木蘅魂魄失落在九霄云外,呆了一呆,慢慢地继续拾起江风平日常玩的玩具入箱子。
  “娘娘,皇子薨逝,应当入皇宫才对,景瑞端三个字是孔庙释礼那日就刻在牌位上的,您不可坏了天家的丧葬礼数。”
  周昙看得心酸,却仍悬着心一板一眼地道。
  阮木蘅好似才听到他说话,迷蒙地看了看他,忽而冷笑一声,“景瑞端?”
  “娘娘忘了,孔庙祭拜那日,皇上说小皇子取名为瑞端,祥瑞之始,国祚之端,虽还未入玉碟,但天子一言,是定下了的。”
  周昙越加低的声音几乎掩盖在雨声之下,却又像雨一般不停歇,“入了宫后,皇上还要追尊册封为皇太子,延绵身后荣宠,娘娘要为小皇子惜福啊!”
  阮木蘅垂下眸子,好似很荒谬一样,又冷笑了一声,扭过头,讥诮而冰冷地盯着某一处。
  周昙舌头一动,张了张嘴,仍是说,“娘娘人死不可复生,您万请节哀。”
  他等了等,见阮木蘅听而不闻,也没有退出去,枯槁的脸悲悯地看着她,继续道,“娘娘,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皇上这么疼您,回了宫,以后调养调养,还会有孩子的……”
  “她死了没有?”阮木蘅伶仃枯瘦的手按在木箱上,深陷的眼抬起。
  周昙停住,怔了怔,“此事……还待回宫详查……”
  阮木蘅眼中火焰一跳,蓦地将空洞的脸照亮,森森地盯住他,“那你去告诉景鸾辞阿风永远不会姓景,永不入皇陵,从此往后,阮木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周昙面色冷颤,劝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僵立了一会儿,默默离去。
  一夜潇潇秋雨下到天明方歇,不见光亮,满天的阴云晦暗。
  载着棺椁的马车自隅州城西门碌碌而出,铅灰的天际有大雁成群结队向南飞去。
  阮木蘅抬目远望,天空中空留一片雁影,落在她同样灰蒙蒙的眸子上。
  一缕凄苦爬上心头,她兀自笑了笑。
  挣了半生,兜兜转转竟然仍是当初的样貌,她赤条条地入宫里来,现在同样孤身一人地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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