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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出逃计 (蹊九)


  他在浅浅的风中朝她笑了笑,“到了西北,去那片白杨林,猎了雁,也忍不住想,若你在身边,可要问问你当初是怎么猎的,是你猎的多,还是朕猎的多,猎到雁了又是如何烹制,碳火烤的盆大的馕饼,朕叫人送了来尝,却不像你说的味道,还有你曾说过的柿子树……可惜朕去的时候,不是冬季,柿子还未成熟。”
  阮木蘅听着他难得絮叨,蓦地心头一酸,忍了忍强笑道,“小时候在河西,我猎雁,从不是为了吃,只想看看传说中信雁传书是怎么传的,是勾在爪子上,还是绑在颈项上……”
  “木蘅,”景鸾辞微苦地一笑,打断她的故作轻松,“朕觉得脚下的山河,很美,可无人共赏也很萧索。”
  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很寂寥,弥散在他冷峭的脸上,她忽而想起那年他说“我再也失去不起了”的表情,眼中一刺,钝钝地刺进心里发疼。
  她慢慢地转过头去,满山重红,花叶纷纷,丹彤的落日挂在山头,一点点地往下坠,有白色的影子在野菊和矮从中掠过,她稍微有些惊讶,“你看,这么小的山湖竟然有白鹭!”
  “那不是鹭。”
  景鸾辞莞尔,“你或许不记得了,但有一个承诺朕欠了你好多年。”
  话音刚落,落日彻底坠入山后,夜幕笼来时,那些一点点白色影子忽而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千盏万盏,数不清的黄色光点,轰然从地面升腾起来。
  那是孔明灯。
  灯火越升越高,越过湖面,将澄净的湖面照亮,霎时水天一色都是盏盏黄灯,飘飘摇摇地掠空而上,越升越快,直至变成璀璨的繁星。
  就像那年他们在郢都鼓楼看的一样。
  她当时一心一意想着怎么从人群中逃走,可回首去看,她却仍记住来当时的一切,他那句每年带她看放灯的承诺。
  阮木蘅慨叹着仰头,她其实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这一年年过来,那掩埋起来的对他的不死心,无法湮灭的情,一点点翻腾上来,露出端倪。
  她逃避的,无法面对的是她能穿过了恨,却始终对于他无法忘怀,她始终埋藏着对他的余情。
  “木蘅。”
  景鸾辞温热的手轻轻地握住她,“我们浪费了太多年,有太多的遗憾,往后的日子,朕很想重新来过,你能到我身边来吗?”
  阮木蘅没有缩回手,望着他灼热的眼瞳,良久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动摇是么?”
  .
  圣驾回銮的日子已定,回程前有诸多筹备,孔庙祭奠,召见当地官员,督查政事等,倒是将景鸾辞缠得分身乏术。
  阮木蘅除了随着景鸾辞去孔庙入礼,其余也无杂事,每日便陪着江风玩。
  秋老虎尚在,午后的阳光炙热,将庭院里花廊上缠绕的半枯半黄的葛叶晒得越发蔫萎。
  阮木蘅倒了碗凉汤坐到花廊里,摘了几片黄叶,慢慢地教江风数数,每数一个数就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上一个数字。
  “这是两片,写上贰,这是三片,写上叁。”她手指拈出两片杏叶,树在江风圆溜溜的眼前。
  江风似懂非懂地伸出手指头比划,自己拿出肆片叶子,“这是四片,要写肆。”
  阮木蘅口中应着,听着江风童言童语咕咕叨叨,一笔一划写下来。
  江风左看看右看看,小小的眉头皱成毛毛虫,“娘亲,肆比划怎么这么多?”
  “娘亲也不知道,”阮木蘅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大概古时的老学究喜欢把事物做复杂吧。”
  “娘亲,你写的字太难看了!景叔叔不是这么写的!”江风看了一会儿又不满地道。
  阮木蘅噗嗤一笑,“因为娘亲小时候像阿风一样嫌字笔画太多了,但景叔叔喜欢。”
  她放下笔,忽而觉得心烦意乱,又摘了一些形状不一的叶子让江风临摹着玩儿。
  江风画了一阵却失去了兴趣,探头探脑地看了看远处月门里偶尔有人走过的身影,悄悄地问,“娘亲,景叔叔什么时候才能陪我玩儿?阿风想去骑小马了。”
  “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不能去打扰。”
  “那我们要一直等着吗?”江风小脸有些可怜兮兮,“我们不能去找景叔叔吗?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阮木蘅一怔,语气间莫名带出了叹息,“对啊,我们只能等着,一直等着。”
  江风眉头皱深,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又问,“娘亲,那个白白的老公公说,阿风以后要住在一个叫皇宫的大房子里,那里好玩吗?”
  阮木蘅又一顿,掏出帕子轻轻擦拭江风粘了墨啧的脸,“娘亲……也不知道。”
  她缩回手,慢慢地看着自己细白的染了墨的手指,一瞬间觉得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将握不住。
  周昙说高处不胜寒,她不能让他做孤家寡人,他说无人并肩的地方很萧索,问她能不能到他身边来。
  她答应了。
  可她觉得恐惧,他承受不住的孤寒和黑暗,她十多年的皇宫生活也从来没有适应过,她能忍耐住吗?
  她的抉择对了吗?
  对他,对江风,都是好的吗?
  阮木蘅慢慢地伸手揽住江风,摸了摸他脑袋瓜,只有此刻这小小的人的温度才是确定的。
  不管是面临怎么样的未知,她能做的只是保护好他。
  .
  客堂里忙了一两日,渐渐松懈下来一些。
  江风日日盼着,盼得外间进出的人少了,按耐不住鬼头鬼脑地来门口转悠。
  终是惹得景鸾辞无可奈何,只得遣人带江风去府衙后苑骑马。
  江风忍了几日,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一见到自己的小马驹,蹦蹦跳跳地一边跑一边欢叫着“小枣儿小枣儿”就要去骑。
  周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看着比江风高出三个头的小马兴奋的甩着四蹄也朝他奔来,吓得一条命去了半条,大嚷大叫着将他抱开。
  反倒惹得江风气哼哼地嫌弃道,“公公你也太胆小了,小枣儿不咬人也不踢人的!”
  见周昙一脸汗,当真怕的样子又小手拍拍他安慰道,“若你还怕,就躲来阿风身后,好吗?”
  周昙哭笑不得,啰哩啰嗦地哄着他先换上骑马装,穿好了小马靴,一个四方脸壮壮实实地马夫才稳稳地将小马牵了来近前。
  江风真是想得紧,也不管随侍的侍卫紧张,一把拽着小马的脖子,亲了亲,摸了摸,兴奋地由人抱上去。
  一套上马蹬子,便扯着缰绳欢腾得不得了,小短腿夹着马肚子一个劲儿地叫着“驾驾”。
  周昙慌里慌张地跟随着跑,虽然是由马夫牵着走,但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只好气喘吁吁地在后面指指点点地吆喝。
  “你们几个,都仔细着点儿,摔着小少爷了,小心自己的脑袋!”
  “阿风少爷,您慢点儿慢点儿!”
  江风却哪里听得了他的话,只管大呼小叫地嚷嚷,“驾驾,快点儿,再快点!”
  哒哒地沿着场子遛了几圈,江风的劲儿却还没过,周昙却当真一点儿都跑不动了,只好弯着腰在边上看着。
  天气浓蓝,日光炎热,那小马儿热了两圈场,越见欢脱,和着江风的吵嚷,嘶吼两声,忽而兴奋地撒起前蹄,猛地一甩马头,竟然将马夫的绳子甩了出去。
  便在当下,周昙只听到一阵尖叫,直起腰时,只见那小马像疯了一样驼着江风甩开跟随的人跑了出去。
  还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阵尖叫,侍卫太监狂奔着追到一处。
  周昙踉跄奔往前,眼睛一错,那小马从背上甩出一抹影子的同时,竟然直直往远处的院墙撞去,尖利的嘶吼一声口吐白沫血流一地。
  .
  内宅里。
  阮木蘅听下人说江风又去了书房,怕他搅得景鸾辞无法安心做事,便端了茶过来找。
  进门时,景鸾辞正好与州使商议完关于赋税之事,提笔在桌前皱眉凝思。
  抬眼见她进来,温和地一笑,“怎么舍得过来看看了?”
  “不是为了你。”阮木蘅笑着四处找了找,“我还以为小家伙又缠上你了,没在这儿么?”
  才问完,外头跌跌撞撞,冲冲闯闯跑来一个人,刚入门几乎是嚎啕大哭,面无人色颤抖不已地喊道,“皇上……阿风少爷…”
  景鸾辞脸色一下子苍白,“怎么了?”
  周昙砰地磕下去,血溅于地,“阿风少爷,在,在教习场落马……”
  碰地又一声脆响,阮木蘅手中的茶杯摔裂在地,嘴唇不住颤了颤,“他落马了,那怎么了?”
  “娘娘……”周昙膝行跪前。
  阮木蘅一撑发软的身体,拔腿要跑出去,才一动却趔趄着瘫倒在地。
  景鸾辞一把揽住她,震惊至极的脸上,眼中狰狞,“看好安嫔娘娘。”
  阮木蘅紧紧箍着他,挣扎着却比他更快地奔向门口。
  周昙号哭着拉住她,“娘娘,娘娘……别去,没……没救了!”
  阮木蘅一瞬间脸色青灰,身体晃了晃,猛地大叫,“什么叫没救了?怎么没救了!刚刚还好好的!你撒谎!”
  “你撒谎!”她几乎是掐开景鸾辞的手,疯了一样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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