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宫女出逃计 (蹊九)


  阮木蘅只觉得腹部伤口被夹得生痛,倒吸一口气想尖叫都来不及,被晃得眼冒金星,只好如死鱼一般使劲儿踢打着脚,那人却反用双手将她箍得越紧,抱木头一般借着下山的冲力,没头没脸地往下跑。
  一直跑到山脚雨雾里山路边的一驾马车处,才停下来,同样猛地将她往车辕上一扔,粗声粗气地道,“我有马车,你和我们一起坐。”
  同样不等她说什么,将落后跑来全身是泥的八九岁的小男孩抱起,往她身边一放,便扯了缰绳要赶马。
  阮木蘅脑子完全冻木了,身形却比脑子快,纵身一动就要跳下去,那男子一把将拽住扯回来,骆驼眼睁开了,大声道,“你跟我们坐!”
  阮木蘅只当是碰到人贩子或者什么奇怪的强盗了,抱紧包袱,不再敢动,眼神恐惧地看着他。
  僵持了半晌,已进了马车的男孩,探出头来,点了点她肩头,稚嫩的声音道,“清哥不会好好说话,我们不是坏人,他想帮你。”
  阮木蘅不知道这怪异的状况怎么回事,这奇怪的俩人又要干什么,那男孩又一指自己,“我叫小觞儿,他叫清哥。”
  再次诚恳地望向她,“我们不是坏人。”
  阮木蘅冻得扑簌簌的睫毛上下翻看向他们,叫清哥的人高马大,皮肤微黑,脸瘦狭,若不看那无精打采的骆驼眼,长的颇周正英武,加上那眼睛,就一股憨厚的老实气。
  马车里的小觞儿已经脱下了蓑衣斗笠,挂在马车后头,穿着细细瘦瘦的粗布衣裳,眼睛很大而灵活,见她不断地看着他们,从布袋里掏出一颗山芋,塞到她手里。
  “吃吧,还热乎着呢。”他热情地说。
  阮木蘅惊疑不定,却终是一点点剥开,小口吃了起来。
  清哥见她仍坐在车辕上,又粗声粗气地说,“你去里面。”
  阮木蘅莫名其妙听了他话,他又扭过头,道,“你去哪里?”
  她看了看山峦间越来越小的雨,雨中弯弯曲曲的山路,“徽州。”又补了一句,“不走官道,能走山路吗?”
  回答她的是吁马的声音,随即马车摇摇晃晃不紧不慢地朝着缭绕雨雾和山云的弯道而去。


第39章 遇故知 害怕得要死
  车马磷磷, 风鸣夜喧。
  习惯了深宫中夜里规矩的冷寂后,稍微一些响动,便能将她惊醒。
  阮木蘅从漆黑的车厢中睁开眼, 旁边小觞儿睡得酣甜, 深匀的呼吸中,偶尔砸吧几声嘴巴, 好似梦到了什么吃的,被他压着的袖口处印满了涎水。
  她拨开车窗,崎岖不平的山路走完了,马车慢慢驶入平原,灰黑色的土地上,偶有几滩在夜中发亮的湖泊, 在马车蜿蜒而过时, 河滩上猛地惊起几只寒鸦, 尖利的叫声骤然响起时, 总惹得她一阵心悸。
  从丹岐围场逃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天了。
  原本从丹岐走官道马车疾驰到徽州, 大概只需要十多天多天,但为了绕过塞道上盘查的人,他们一直往深山山路里绕行, 绕出九曲回肠的弯后, 终于只剩一两天的路程便到徽州地界。
  徽州是阮木蘅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投奔的地方,那里有唯一一个不算故人的故人——阮府旧人杜酒娘。
  杜酒娘是徽州人,夫家死后, 她带着儿子来郢都谋生活,因手艺不错,被阮府管家雇来给阮灼做酿酒师傅。
  阮府被抄家前,母亲曾暗地里放了一批家奴, 其中一个就是杜酒娘。
  因着救命的恩情,阮木蘅进宫后不久,杜酒娘曾经托人进来,希望能带她出去,但苦于身份低微找不到门路,便给她留了徽州故乡的地址,留话说她二十五岁离宫时可以来此地投奔她。
  十多年过去,阮木蘅出宫规划着往徽州跑时,并不确定这个地址是否还存在,杜酒娘是否还记得她,但她别无选择,她不能回西河故郡,景鸾辞若要找她,一定会去西河。
  而漂泊无依出了宫来,她总需要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能支撑她步履不停地往前赶的地方,即使这个方向的终点是未知的,即使到达了后她可能还是漂泊无依。
  撩开车幔,杜清醁宽阔的背影沉默得仿若一尊焊在车辕上的石象,一动不动,兢兢业业地盯着前方,好似赶马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事一样。
  听后面有动静,慢慢地回过头来,讷讷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阮木蘅钻出车厢,坐到车辕后的横梁上,忽然微微笑了笑。
  她运气不坏,不仅歧途碰到贵人,且他乡遇到故知,故知还是她要投奔之人的儿子。
  “你一点儿都没变呢!”
  阮木蘅望着那一心一意的表情,又笑了笑。
  记得小时候,在阮府时,他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府里的小孩子到处乱跑时,他总是一心一意认认真真地跟在杜酒娘身边帮厨,谁来叫他都请不动,总是木讷而认真一句“我娘说不能贪玩”。
  有一次阮木蘅在偏院里踢毽子,见他在厨房里偷偷地看,便招呼他来,他怎么都不肯,她便揶揄他“一天你娘说你娘说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憨厚的面上一红,吭哧半天,仍旧讷讷地一句“但我娘说不能贪玩”。
  既然不在一起玩,这个沉默固执又没有存在感的小孩便很快被她遗忘了,连他是什么时候回了乡下都不知道。
  直到现在奇幻的重逢,直到他奇幻地将她掳上了马车。
  杜清醁在车马灯下微微一扭头,也如她观察他一般观察了她一会儿,说,“小姐也没有变。”
  阮木蘅扯了扯嘴角,她变了太多了,在看不到的地方。
  又问他,“徽州离丹琪这么远,采药草怎么要跑到这儿?”
  杜清渌忽而沉默,也不算忽然,他本身就话少,只是她无端觉得气氛变了,她无心的一句话好似戳到了什么一样。
  他挥手默默地打马,在她以为他不会说时,慢吞吞地道,“我们不是来采药,是来祭奠一个故人。”
  “有亲人曾住在丹琪山?”丹琪山除了猎人外,几乎不会有人居住,她不禁有些纳闷。
  杜清渌静默了一下,“不是亲人,一个郎中。”
  这话是没头没脑的,可她看得出来他不想谈,便转移话题,微微笑了笑道,“没想到清哥竟已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孩子都这般大!”
  杜清渌一愣,扭脸看她道,“我没有成家。”
  阮木蘅一瞬间舌头冻住,好似每一句话都刺在了别人的隐晦之处,她于是闷闷地闭嘴。
  眼睛望着远处又被惊飞地一团鸟,以及黑洞洞的山林,摸了摸发凉的手臂道,
  “你走夜路害怕吗?”
  他摇了摇头,“不害怕。”
  “在山上采酒草时,要经常睡在山林里?”
  他点了点头。
  “那你不怕有妖怪山鬼吗?”
  杜清醁认真地拧了拧眉,有些奇怪地望向旁边的人,半晌艰难地思考道,“小姐害怕了么?”
  阮木蘅彻底笑了,“我说过叫我阮阮就可以了。”
  然后点点头,“害怕得要死。”
  兴许是夜能给予人敞开心扉的勇气,她接着说,“逃到林子里时,觉得到处是鬼,到处是野兽,觉得自己随时要死了,怕得发抖。”
  杜清醁终于笑了一下,若是常人在这个地方,她有勇气说出她的故事时,应该问她为什么会在山林里,为什么独自奔行,他却只放开扯着缰绳的手,忽然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有鬼。”
  就像她说要去徽州时,二话不说就出发一样,无条件地对她充满了信任,这是深宫里的人和她不具备的品质和心态。
  她再次笑了笑,才收放一丝的心又拘起来,“我知道没有鬼,所以我进去睡觉了。”
  ...
  慎刑司的监牢,也分高低贵贱。
  太监宫女犯了案押在暗无天日的苦室里,十八般极刑依次排在室内的架子上,自有无心无肝的监司,一样一样施用在带着镣铐的犯人身上。
  几天后,人不是残了,就是一卷铺盖横横地拉出宫门去,扔到乱葬岗里,一夜间被野狗食尽,活蹦乱跳的人,从此就消失了,连块骨头都不剩。
  这乃贱牢。
  有贱牢,自然是有贵牢的,宫内名为诏室,和影都大牢里的关押皇亲国戚的诏狱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牢内一应生活用具齐全,若高阶的妃嫔犯事,情节不严重,待候审的,还可以带个宫女随身伺候。
  若审案完毕,从轻处理,这诏室,就是御嫔反思己过的地方,自省过日子了,出去了该罚奉罚奉,该降级降级。
  虽有面子上的损失,但仍旧全须全尾。
  周昙坐到诏室里的椅子上,看着呆滞枯索,跪在地上的裴雪袂。
  心想着也就是看在裴轻云的面子上,否则这人岂能在诏室里。
  咳嗽一声声调和缓地又问一遍,“……你与阮木蘅合谋近半年,她怎么可能一点儿信息都不告诉你?即便没明说,总有或多或少泄露出的吧?”
  这已经是他来审问的至少第二十遍了,问的他都厌倦了,逼来逼去,左右都只得得了一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话。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要真知道阮木蘅要逃跑,还敢帮忙吗?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