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这边说。”
这时,妈妈侧着身子搭上定安的手,眼前没了遮挡,余今铭可谓是一眼认出站在屋外的人儿。
“你怎么在这?”余今铭皱起眉头,一个身份顶顶矜贵的公主,怎可来这烟花巷柳之地。
定安双手环胸,盯着攀在他身上的那双手说:“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余今铭循着她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侧还站着南鸢。他下意识地推开那双手,在南鸢错愕的眼神下,拽着定安就往外走。
陈沅知被晾在一旁,左右不知如何自处,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旁人不好插手,纵使她与定安交情颇深,也极难介入其中。
“那我去马车上等你。”陈沅知踮着脚,见二人消失在拐角处,她这才松了口气,走出宜春院。
方出暖香温软的宜春楼,外边就吹来一阵如刀子似的的冷风。马车停在迎柳巷的街头,同宜春院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陈沅知倒吸了一口气,紧着步子一头扎进瑟缩的寒风中。她垂着脑袋,只顾脚下步子,没走几步,就被一行色匆匆之人撞着胳膊。
鼻尖顿时传来一股馥郁的香气。
她原想一瞧那人的面容,奈何外头风大,稍一抬头,便似有无数蚀骨的蛆虫直往脖子里钻,陈沅知蹙着眉,只拢着身顿了顿步子,随后又埋首快走。
眼瞧备着暖炉的马车就在拐角处,陈沅知揉搓着冻红的双手,绯红的小脸上一片笑意。
正当她要迈出迎柳巷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
“公子方才往外走时,可有瞧见一身着墨绿色衣裳的男子?”
陈沅知捂着才有热气的脸,堪堪抬起脑袋。当她瞧清眼前的男人时,她一双手即刻捂住了整张脸。
最近不知走了什么运,到哪都能遇着李缜。
若是别处也便算了,偏还是这酒肆花楼林立的迎柳巷。
李缜原先只是随意逮着人问了一句,没细瞧迎面走来之人,他双眼落在细长的迎柳巷,扫视一圈后没发觉可疑之人,这才正眼瞧了捂着脸的小公子。
“没瞧见。”陈沅知捂着脸左右移动步子。
奈何李缜站在迎柳巷的风口,像堵挡风的石墙一般立在她的眼前。
迫于无奈,她只得侧着身子,紧贴墙面,从他的左侧缝隙处溜走。
透过指缝,堪能瞧见他负手而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之气。
兴许是觉得这小公子行为怪异可疑,还未等她溜走,李缜就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一手抵着墙,侧目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那公子这般鬼祟所为何事?”
倒不是他疑心重,只是自邺都使臣来京后,京中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行刺之事,被行刺之人皆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然而,令人觉着奇怪的是,行刺之人好似并不想取人性命,好些官员除了受些惊吓外,至多也只是些皮肉伤。
只是到了李缜这,刺客才一改往常,痛下狠手。
今日他在府中,又有鬼祟之人出没,同他交手时,许是刺客知晓二人身手悬殊,他自知不是李缜对手后,只能落荒而逃。
事情才有了眉目,他一路穷追不舍,这才来到了迎柳巷。
迎柳巷是京中勾栏地,什么人都有。刺客一身便衣,要想隐入其中,确实要比其他地方都来得方便。
他原先只想向这位小公子打探情况的,谁知这位公子以手捂面,躲躲闪闪,着实可疑。
陈沅知自知逃不过,双手往下移,堪堪露出一双透亮的双眸。
“陈大人?”李缜不可置信地望了望迎柳巷的花楼,又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她的躲闪的眸子:“怎么?陈大人也逛这种地方?”
陈沅知连连摆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道:“我是陪朋友来的。”
迎柳巷之地,除了些妓子妈妈,极少有姑娘涉足,想来她口中的“朋友”,应也是个男子。
李缜抿了抿嘴,冷不定地讥诮了一句:“你倒是仗义。”
这绝不是甚么夸赞人的好话。
陈沅知紧攥袖口,见他仍旧拦着自己后,打算弯身从他的小臂处钻出去。
李缜一眼识破她的伎俩,轻笑了一声后,又轻而易举地将人儿提了回来:“不若陈大人带我去见见你的那位朋友?”
他倒要瞧瞧,是谁这般缺心眼,将人往这儿勾栏地带。
此话一出,莫说是陈沅知,就连李缜自己也愣了愣神。
自李缜高中状元,一路高升以来,朝中谁人不知李大人性子孤僻,极少与人结交,便是那些提着厚礼上门拜访的官员,他也一一回绝了。方才他竟说想要认识认识她的朋友。
陈沅知抵着墙面,卷翘的羽睫扑闪了几下,对于李缜一反寻常的要求,她只能佯装没听清楚:“李大人,方才说了什么?”
李缜松手碰了碰鼻子道:“没什么。这地儿不清净,陈大人早些回去吧。”
趁着他松手的空隙,陈沅知即刻后退了一步。她垂下眸子,正要作别,李缜晃动的小臂映入眼帘。
昨夜的剑影血渍又一幕幕地出现在脑海中。她几乎下意识地询问伤情,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她就蓦然记起自己的身份来。
小公主的满岁宴只宴请了四品以上的官员,她昨日是仰仗国公府女眷的身份前往的,且李缜受伤时也只有她一人在场。
进奏院官阶不足,又同国公府的嫡姑娘无甚交情,如何会知晓李缜受伤一事呢?
陈沅知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开口。
她道了声谢,没走几步,好似记起什么事似的,转身问道:“方才李大人问我有没有见着可疑之人?”
可疑不可疑她不敢判断,但是出宜春院后闻到的那抹香,她倒是觉得有些许怪异。
仔细想来,这香虽奇特,可她好似在哪闻过。
第35章 香料 但是,由她亲口承认时,李缜仍是……
“我出宜春院时, 撞着一人。碍于冷风蚀骨,并未瞧清来人的面貌。只是他身上带着一抹香,这香馥郁奇特, 我好似在哪闻过。”
李缜皱起眉头, 说到香气,他倒是记得, 那夜在宫里动手的刺客身上,也同样混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如此一来,他更是笃定,这接二连三行刺他的,就是同一批人。
“陈大人是不是懂香料?”
看李缜的反应,便可猜着她给出的点恰巧是有用的。若能佐助他查出凶手,那他受伤的事,陈沅知也可堪堪能安下心来。
“谈不上内行, 但也略知一二。”她如实回道。
李缜挑了下眉, 其实在听闻她记得那抹香的时候,他便料想眼前的人儿兴许是懂香料的。
但是,由她亲口承认时,李缜仍是微微一愣。
“那陈大人能否随我去香料铺一趟,替我辨别一下他身上的香料。”
这原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方才在宜春院,她与定安做了约定。说好要在马车上等着,若此时她同李缜走了,定安回来时瞧不见人儿,定是会着急的。
陈沅知为难地回道:“不若我一会自己过去。辨别出是什么香料后,再来府上告知李大人。”
李缜听出了她的话音,自是不会强人所难。只是一想起她的那位“朋友”, 他这心里总归是有些烦闷。
陈沅知入了马车后,即刻放下毛毡轿帘。暖炉热烘烘的,正好暖她冻得发红的双手。
待整个人都暖和下来后,她这才静心回想起昨夜行刺一事。
皇宫依旧守卫森严,层层设防,并非寻常人可自由出入之地。能在宫内趁机下手,这人多少同赴宴宾客有所牵连。
彼时清凤殿设宴,官宦女眷皆聚在前殿,是以甬道长廊处幽暗寂静,极少有人来往。挑在此处下手,纵使闹出些动静,也传不到清凤殿那处。
倘若事成,今日宫内人员杂多,加之邺都使臣也尚在席,最易栽赃嫁祸。倘若不成,权当是摸摸底,只要不留把柄,下回再动手也就知些根底。
李缜是朝中新贵,攀附讨好者有之,心怀芥蒂者也不少,不知此次是招惹了哪位权贵。
思及此,一双同样通红的手挑开轿帘,没了帘子挡风,寒意顿时扑面而来。
陈沅知拢了拢暖炉,抬眸对上定安那双浑是怒意的眸子。
她将人儿拉至身侧,开口问道:“小侯爷没解释清楚?”
定安捧上另一只暖炉,垂着眸子回道:“和亲之事他是知晓的,昨夜翻/墙也不是借机瞧我笑话。他说了好些话,总之,他是不愿我远嫁的。”
“这么说,他是有意于你的?”
定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陈沅知抚着她的手背,语气温和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她思忖了半晌,一改往日俏皮的模样,认真地说道:“沅沅,若是要在邺都王上和余今铭二者之间选,我定然是选余小侯爷的。余小侯爷离京近,又是朝中知根知底的世家,同他结姻,总好过嫁于年长的邺都王。”
听到这,陈沅知好似知晓了她所顾虑之事:“你是不是还未瞧清自己的心意?”
定安点了点头。
与小侯爷结亲不过是救燃眉之急,唯有这样,她才可借此应对使臣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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