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听闻过,九皇子在未曾娶妃之前房中人便已不少,如今正妃侧妃惧有,后院人多时免不了争风吃醋互相陷害。”
“如若是我贪图富贵,图的是九皇子日后呢?”
凌清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萧傲苦笑一声。
“小姐实在无非如此这般贬低自己,小姐并非贪图富贵之人。”
“萧傲!你让我莫要贬低自己,那你为何要时时刻刻贬低自己?身为镇北王府嫡子且是未来唯一继承人,弱冠之龄便在边关保家卫国,大大小小的战役无一败绩。许多功绩在身,你又为何要一直贬低自己?!!”
萧傲无奈苦笑,要如何同凌清说他并非是在贬低自己,而是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小姐,言尽于此,请……请小姐莫要冲动,有关终身大事上先深思熟虑,我,我先走了。”
萧傲略微有些狼狈的走了出去,凌清看着萧傲仿佛身后有狗撵他似的模样,险些要被气笑了,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用了一口。
罢了。
-
镇北王妃听看守后门的下人说萧傲回来了,叹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萧傲的院子里头。
回到镇北王府后,凌清所说的字字句句依旧在他脑中环绕,萧傲坐在软塌上,倒出了一杯茶饮了半杯,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怎的?去何处了?”
“并未,孩儿刚睡醒。”
“那莫非刚从后门出去,又从后门偷偷跑回来的,是只耗子不成?”
萧傲听镇北王妃这般说,便知晓他出门这件事儿镇北王妃是知晓的,索性垂头不再开口,镇北王妃在软塌的另一边坐下,屏退下人后询问:
“去找凌小姐了?”
“母亲?”
萧傲失控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镇北王妃,镇北王妃见萧傲打算隐瞒,又道:
“你无需瞒着我,我自己的儿我还能不晓得你想做什么呢?傲儿,你不该像是之前那般任性了,退婚这件事儿我还未曾与丞相府的人提,便是想让你自己好生想想,可是真的想退了这门婚事?”
萧傲应当是点头的,但脑中忽而浮现了凌清的面容。
第25章 他想见凌清
从当初桃花树下的惊鸿一瞥,到后面慈安寺的小亭子内的落荒而逃,再到后来不相熟下的出手相助,得知凌清未来会成为自己妻的欣喜,郊外十里亭送别时的依依不舍,边关那些年的刻骨相思,归来时的遗憾落寞,那日凌清突然闯入房内的句句质问。
再到……刚才见面时凌清的冷漠疏离。
当真想退了这门婚事吗?萧傲在心中问自己,想吗?想看那个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子穿上嫁衣成为旁人的妻妾吗?甘心吗?!
萧傲无奈一笑,回京前坚定的信念,早就随着同凌清的一次次见面而逐渐变得溃不成军。
“娘,都到了如今这一地步,不退婚……还能如何?”
镇北王妃看萧傲这幅蠢样,忍无可忍将萧傲刚饮了半杯的茶端起,干脆利落的泼在他的脸上,随后重重的将茶盏放下,轻声询问:
“如今,可清醒了?”
茶是冷的,萧傲抬眸,脸上的伤疤毫无保留的露在镇北王妃的视线下,镇北王妃尚未来得急开口,心就先软了软。
想到这蠢儿子做的这些事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强自逼迫自己硬下心肠来。
“你且去旁处问问,哪家的儿郎如今这年岁,还像是你这般蠢笨如猪?!”
曾经萧傲因不喜读书而被先生夫子赶出来时,镇北王妃那时只是柔声安抚萧傲,是人皆有长短处,完美者终在少数,只不过恰巧读书是他的短处罢了,无需为此介怀。
从萧傲记事起,第一次镇北王妃这般明明白白的训斥他‘蠢笨如猪’。
“我且问你,不愿瞧见人家姑娘成婚,却又不肯娶了人家姑娘,当年丞相府唯一嫡小姐及笄,多少人家上门求亲。边关这么些年送去的物件,银两有多少?儿啊,做人应当有良心,你耽搁了人家姑娘最好的年纪,这就是你愧对了她!”
“母亲,所言极是……”
镇北王妃本是来劝萧傲,听到他这话险些没气的直接背过气去,怒声道:
“你给我住嘴!口口声声说自己耽搁了人家姑娘,言行举止皆说明你心怀愧意,可你弥补的方式是直接将她往绝路上推。若是真的心中有愧,倒不如将人娶回来待她好一辈子,莫要纳妾弄一堆的糟心事儿出来,这,才是弥补最佳的法子,你可懂?”
“我……”
镇北王妃看萧傲还想贬低自己,心中听着也觉得不舒坦,不管如何,当初萧傲都是被迫接过担子的,她与镇北王都觉得是他们对不起萧傲。
“莫要再同我说你身上缺陷配不上人家,知晓自己配不上就等婚后待人家好些,你自个儿捉摸去。”
说完,镇北王妃走了出去,任由心腹嬷嬷扶着自己,走到外头时瞧见了几个正当妙龄的丫鬟嬉闹,皱眉对一边的嬷嬷吩咐道:
“日后,府中丫鬟十二岁后便送走,伺候的人寻些嬷嬷来。”
一边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位置,简直要被她那蠢儿子气的头疼,如若真的想不明白……
真的想不明白她也得亲自去丞相府一趟,将这事情同丞相夫人说清楚。
萧傲不自觉从怀中掏出帕子来轻轻地擦了擦脸上刚镇北王妃泼的水渍,拿出来后意识到这是曾经凌清赠与他的旧物,不自觉攥紧,随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起身躺到床上,放空自己皱着眉头看着床帘,如若他娘刚说的一席话,连萧傲自己都并未曾意识到,他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耽搁凌清,但随身携带的却都是和凌清有关的物件,若是被旁人瞧见……不管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虽是躺在床上,但萧傲却毫无睡意,思来想去半晌也没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出来。
又过了几日,皇上在宫中举办了一个宴会,萧傲归来那段时间里皇上的身子不爽利没来得急,近日在太医的照料下身子好了起来,并未曾大办,请了几个亲近的臣子举办了一小宴。
宴席上皇上贪杯,在宴会结束时醉醺醺的不知今夕何夕,也不让贴身太监伺候搀扶,而是扶着萧傲的手臂往自己的寝宫走。
皇上对萧傲甚是宠爱,比之皇子甚至更多了几分真心。
萧傲扶着皇上去了寝宫,在宫内们熬醒酒汤时,萧傲看着皇上坐在龙榻上眼圈微泛红,凑近了能听到皇上的念叨。
“薇儿,朕……好想你啊……”
萧傲心中一惊,忽而想到幼时他曾听母亲说过的话,当今圣上曾经在尚未登基时有一及其宠爱的丫鬟,后头死在难产血崩一尸两命。
皇宫后院中,有多少意外,真的就是意外呢。
萧傲从小到大见过皇上不少回,幼时甚至在皇宫中住上了一些时日,对皇上有对君主的敬重,也有对长辈的亲近。
曾经所见过的那么多面,皇上无一不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但此时,这个高高在上将所有一切都握在掌心的帝王,大权在握、江山在手,却孤身一人躺在龙榻上轻声呜咽,眼圈泛红老态尽显。
皇上住的寝宫,自是不错的,金碧辉煌,各处无一瑕疵,此时瞧着却莫名觉得冷清。
萧傲在皇上贴身太监进来伺候后,起身朝着外面走,他已成年再在宫中过夜就很不像话了,贴身太监在将醒酒汤交给了他徒弟来伺候皇上用下,自己则是起身送萧傲出宫。
出宫时,萧傲垂眸盯着地面上的青石板,半晌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宫墙,很高。
天色渐暗,萧傲出宫之前,送他出来的太监低声道:
“小王爷,今儿是薇儿姑娘的忌日,皇上心里头不痛快,失态了。”
萧傲听懂了太监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后道:
“公公放心,我知晓的。”
镇北王府的马车依旧在宫门口候着,马车旁边福顺在候着,上车后萧傲随手撩开车帘,蓦然脑海中又浮现了皇上在龙榻上哭泣恍若孩童的模样。
心中突然前所未有的涌动起了一股冲动——
他想见凌清,就现在。
第26章 成婚,如今可该唤我一声……
皇伯伯尊贵如一国之君, 却也曾有留不住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在年老醉酒后倚在塌上失声痛哭。
他只不过是一寻常凡夫俗子,一面觉得自己配不上凌清,一面却又不甘心任她嫁与旁人, 两面情绪互相撕扯, 脑中母亲规劝的话一遍遍的浮现。
各种思绪纷迭而至, 一时间让萧傲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他到底想作何……
在这乱糟糟的思绪中间,却有一想法格外清晰:他想见凌清,就现在。
吩咐福顺将马车赶到丞相府后的小巷子内, 虽说丞相府有护院,但是到底比不上萧傲的武艺高强,萧傲轻而易举的就□□进了院墙内。
早先他也曾经来过几次丞相府, 轻车熟路的去了凌清的扶摇院。
按理来说,现在正是去用膳的时候, 但扶摇院内萧傲却瞧见了冬枝守在外头, 萧傲对冬枝也有所了解,知晓凌清对冬枝信任异常,不管去何处都会带上冬枝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