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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佛子连个麦 (宴河)


  姜昭猜想此人兴许是顾以观派来迎接她的道士。
  倒是好灵通的消息。
  姜昭扬眉上前,正要来个下马威,却见此人递上了一面素帕。姜昭不明所以,也不肯接过,只是挑剔地道:“你们道士迎客,莫非是以此为礼?”
  这道士解释:“今日算到有贵人来此,故而相迎。只是贫道走近一看,见贵人神有哀色,才送上素帕。”
  且不说其他,此人察言观色倒是一流。姜昭冷笑道:“听闻此处有位道长名唤顾以观,能掐会算,莫不是他算到孤今日会来?”
  这道士见姜昭不接素帕,便重新收回袖中,面不改色地行了个道礼,“贫道正是顾以观。”
  姜昭讶异,听闻顾以观以至而立之年,应当生得长须长眉的老道士形象才是,怎会如此年轻?
  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质疑,顾以观一面请姜昭入观中,一面解释道:“贫道闲暇之余以炼丹为趣,宫中贵人多喜养颜驻容,故而贫道也会研制驻颜丹之流,若是殿下有意,贫道也可差人送去殿下府中。”
  “生老病死,容色凋零,乃人生常态。你们修道之人,反天理而行事......”姜昭斜了斜眼尾,以余光视之,“不怕遭天谴吗?”


第66章 十全大补丹
  不得不说, 这位殿下的言辞当真如传言里的一般刁钻,毕竟哪有人才见面便会问对方怕不怕遭天谴的。
  顾以观见她面不改色地入了道观,染了丹枫色泽的眼尾, 如火一般灼人,显露出千分万分的不好相与。他心生厌烦,却因这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 又不得不摆上了姿态严阵以待。
  洛阳宫城内的道观自然不逊色于寻常宫殿, 且不论此处的穹顶、壁画和那三清像是何等的工细重彩,单是姜昭踏入此处所见的排场,便已是非同寻常。
  白袍金玉冠的道童自殿门两侧侍立, 三清像下各设一名掌香童子和秉烛童子, 皆生得雪玉灵秀。他们瞧见姜昭等人,纷纷有规有矩地行了个道礼。
  绕过主观,顾以观引着姜昭入了待客之堂。姜昭抚着裙衫坐下,再抬首便见顾以观已是唤童子上了茶具。
  “容颜永驻,长生不老, 皆是世人所求,吾等所行之事,也不过是应万万人的心念, 此等造福民生之举又谈何天谴?”
  清泉煮茶, 长绅曳地, 这面容年轻的老道身后是浮云碧空,为之开辟出神光合离般的清华灵韵。他的这番话, 正是对姜昭的回应。
  姜昭看了他半响,自觉得好笑。这种道士啊,心中倒是自有一套想法。
  炼丹若能造福民生,天下还要什么君王朝官呢?
  她笑得意味莫测, “顾道长,能否造福民生暂且不谈,不如你先算算孤今日为何而来?”
  顾以观目光不离茶壶,似乎在等着开盖的时辰。他听见姜昭的问话,缓缓地道:“殿下心不在道,无论为何而来,都无甚益处。”
  似乎不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喜好讲究心诚则灵。但姜昭来此本就不是求神问道,更遑论心在不在道了。命这等珍贵的东西,拿捏在自己手中岂不是更好?
  不过......姜昭垂着睫羽闲闲地想,我心中住了个佛子,定然是不在道呀。
  今日来此不过是见见此人是何模样,顺便敲打一番,这会儿听见他有拒绝的意思,她便佯装有怒,语气不善道:“都说顾道长占星卦术出神入化,原来只是沽名钓誉而已。”
  “不敢。”顾以观见姜昭面色不善,心知今日若是不如她所愿,恐怕是难得清静。便又道,“来寻贫道的人无非问卦求丹这两事,贫道见殿下不爱丹药之物,想必是来问卦的吧。”
  姜昭这才敛去了怒容,微微颔首。
  谈话间,茶水生沸,顾以观的指腹划过瓷面,终于掀开了壶盖。白雾般的弥烟团团倾出,恰如天边连绵不绝的雪色云堆。隔着这曾恍若薄纱的烟层,这位艳冠京华的女郎,当真如皓质明珠般芳泽无加。知她是心念不诚,本也不打算细探她命理如何,可这一时如雾中观花的一眼,竟被顾以观看出了贵不可言的面相。
  龙子凤种本就命中带贵,但一个公主竟贵过当今圣人,倒也是件奇事。
  如此,反叫顾以观生出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他将沏好的茶倒入釉色瓷杯中,缓缓推到这位公主面前,笑问:“殿下是想知姻缘还是知运势?”
  姜昭托着腮,笑说:“孤想算算孤所厌恶之人,何时暴毙?”
  淮城长公主与中书令王符颇为不和的事情,算是朝廷上下皆知晓的事情,故而此时她提及所厌恶之人,顾以观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了王符。
  这位殿下的喜恶倒还真是不加掩饰的。顾以观沉吟片刻,道:“具体何时能暴毙,贫道学艺不精恐是算不出来,但殿下所厌恶的人非长盛之命,殿下宽心即可。”
  姜昭闻言,心说此人倒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他究竟是否听出了孤所指的人是王符?倘若是听出了还说这般话,说明他与王符也未必关系牢靠;可若是听不出,便就是蠢了。
  还是说......此人就只是为了哄她,好脱身?
  姜昭心中冷哼一声,又问他姻缘。顾以观盯着她的面相看了半响,皱着眉要她八字。宫闱中肮脏手段多,前朝便有巫蛊之祸大乱朝纲,生辰八字岂能随意给人。姜昭对顾以观疑心甚重,不肯给他,只说:“顾道长卦术一流,何必要看八字?”
  顾以观不好强求,叹道:“殿下姻缘并非俗世之人,若无八字,贫道恐怕算不出什么。”
  就这般,二人初次相见便你来我往地各自试探,说来也怪,这老道对朝廷之事却不见上心,姜昭又以金玉财帛相诱,他也不见动容。时时刻刻一副不慕名利、世外高人的做派,这.....也着实难叫姜昭相信。
  毕竟,若真的不图什么,怎不见他往深山老林里修道去?
  案几上的一壶茶煮了又煮,添了又添,终于被品得没滋没味后,淮城长公主提出了要回府,顾以观忙起身相送。
  姜昭正觉得此行一无所获时,却撞见了一干太监抬着盖上白布的担架从一处偏殿里出来。长风掀起白布一角,死尸青白空洞的面容恰入了姜昭的眼。
  “慢着!”姜昭扬声喝道,几步上前掀开白布。
  果真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她转头看向顾以观,沉着声慢慢问道:“这死人你当作何解释?”
  顾以观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道:“殿下,试药的死囚罢了,何需污了你的眼?”
  他让太监重新将白布覆上,眼中并未生起半分波澜。
  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事,必然是得了君王的许可,姜昭身为皇族贵胄,本也不是什么怜惜人命的人,但总归是受了止妄许久的教诲,这会儿心里也是有几分复杂。太监们抬着担架从她身侧走过,姜昭抿着唇看了会儿,忽然指着那所偏殿道:“孤可否进去瞧瞧?”
  顾以观微微抬眸,道:“那处是贫道的炼丹房,恐不便殿下进去观赏。”
  可在他回应前姜昭就已经径自走了过去,而后听了他明显拒绝的话,也没有要停下步子的意思。顾以观拦不住便跟在她身后,同时也意识到这位公主的询问从来只是意思性的询问。
  守殿的白袍道童推开殿门,满堂草药或甘或辛或涩,皆融作一团扑面而来。算不得难闻,却也说不上好闻,只是重得很,让姜昭忍不住抬起宽袖掩住了口鼻。相较于姜昭的不适,顾以观倒是对此习以为常地走入。姜昭甚至可以清晰地察觉到,这位半日下来都不曾显山露水的老道,在此时却呈现出一种颇为热烈的神采。
  殿中立着一尊青铜鎏金丹炉,有十尺高,炉盖顶部有一大圆孔,四周为排列整齐的十六个半月圆孔,盖边饰有云纹餍纹,中有二龙戏珠。腹部麒麟张口为火门,炉脚为三兽足。丹炉两侧各立着一名手执蒲扇的道童,炉内火舌窜动跳跃,似乎随时就将一跃而出。除了这些道童以外,殿中还有若干身着布衣的男子妇人,他们或是扫洒或是清点药材,各司其职。
  姜昭眼风掠过,最后将目光停在这些男子妇人的面容之上,皆憔悴苍白、麻木空洞,一看便知,这些人并非宫中的杂役。
  顾以观解释道:“这些人是药侍,多是狱中死囚。”
  姜昭:“死囚你也敢用,也不怕遇着穷凶极恶之徒?”
  “殿下,牢中死囚也并非全是恶徒,贫道往牢里走了一趟.....”顾以观笑道,“瞧见的死囚可多是因为得罪贵人而下狱的啊。”
  他在姜昭耳畔道:“天下之大,唯有宫廷朝堂才算挥金如土,视人为草芥。”
  姜昭此时此刻才算明白这老道的心中所图,他喜好炼丹,要大量珍贵药材,更要以人试药,而天下能有此等权力者,非得君王重臣不可。
  适时,丹炉初开,满堂药香。顾以观眸生光彩,走近丹炉喜声道:“今日的十全大补丹,成色颇好。”
  道童灭了炉内的火,取出那所谓的十全大补丹放入丹盒呈上前。顾以观小心翼翼地接过,嗅了又嗅,看了又看,再度肯定道:“当真是上品。”
  他嘱咐道童将此保存好,择日再送入圣人的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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