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不曾答话,姜娆说了一会儿,觉得周遭太过安静,侧眸看着他。
站在她一旁的容渟道:“我。”
姜娆愣了一下,将自己方才无心说的那句,与他答的这句联系在一起,一下失笑,“你见过?”
她满脸笑意,显然不信。
容渟的目光安稳落在她的身上,“我见过你。”
江上行人,江里河灯,喧嚣人声里,安安稚气的童声清越传来,“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三……娘亲……”
他像只小青蛙一样蹲在河边,念着一二三四,数着河里有多少只河灯,可放河灯的人越来越多,河里的河灯也就变得越来越多,他便数不清了,唰的一下蹦起来,蹬蹬蹬从后面跑过来,着急找娘亲。
姜娆把他抱起来,安安立马就要亲姜娆脸颊,还没能碰到,就被容渟将脸推开。
安安的小肉脸在容渟手底下都变形了,他还在拼命嘟嘟着嘴,姜娆主动凑过去,让他亲到一下,安安高兴得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翘起来,拍着小手,大声说道:“安安也见过,是娘亲!”
第179章 番外3 假如童年就定亲if线,和正文无关,不喜勿订 假如童年就定亲if线,和正文无关,不喜勿
元德八年, 姜娆两岁。
姜行舟因一副江山图声名鹊起,金陵人都道,碰到了他就得夸他女儿, 哄得他开心了, 兴许能才他手里讨得点字迹。
姜行舟这几日听夸他女儿的话听得多,听到昭武帝夸起姜娆, 摸着下巴,厚颜无耻地答, “小女与臣, 很是相像, 自然处处都好。”
说完了意识到眼前人是皇帝, 忙拱了拱手, “臣冒昧了。”
昭武帝缓缓摇了摇头, 表示无碍, 同时说道:“朕的九儿子与你那女儿年岁差不多,钦天监那边算过,两人八字相合, 很是合适。”
这是……说亲?姜行舟吓得背上直出冷汗,“待臣回去, 仔细想想。”
*
皇帝要与他做亲家,姜行舟非常不高兴,反倒吓出一身冷汗。
回去之后与妻子商量这事,姜行舟自己连说几句不行。
再度被昭武帝叫到宫中作画时, 昭武帝让他将姜娆带上, 皇命难违,姜行舟只得带上了姜娆。
姜行舟生怕昭武帝把容渟也喊出来,他听宫里的人说了, 这个小皇子生得与他生母极像。
像,即漂亮。
他女儿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吗,周岁抓阄宴,桌上什么东西颜色鲜艳她就抓什么,天生喜欢漂亮的东西,虽说那小皇子只是个孩子,未必算得上他女儿眼里的漂亮,万一呢?
姜行舟防贼一样防着姜娆与容渟见面,等到与昭武帝畅谈完,终于放心。
离开宫宇时,与一太监擦肩而过。
趴在姜行舟肩上的小姑娘目光直勾勾跟了过去。
姜行舟跟着看了一眼,见太监牵着的人是容渟,立马把姜娆的脑袋掰了过来。
“别看了。”姜行舟一阵头疼。
姜娆不依,拼命把脑袋往外转,非要看容渟。
好看。
“要!”
小丫头会说的话也不多,就一个字,着急起来,抓自己爹爹头发。
姜行舟被抓得哎呦叫,忙道:“给你给你。”
姜秦氏后来听说了这事,笑着说,“不如这亲事,就给定下吧。”
姜行舟没反驳。
定亲便定亲罢,等孩子长大,不乐意了,大不了再想想办法,把这亲事给退了。
*
元德十二年,姜娆六岁。
元宵灯会。
她被人贩子甩进小屋时,疼得闷哼了一声。
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独自蜷缩在一侧,与别的孩子格格不入的容渟。
看起来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却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她跑到他身边待着,容渟往一旁躲了躲,姜娆又跟过去。
她想让他陪着她,这样她会安心。
容渟不耐地睁开眼看她,他刚从猎场里滚出来,一身是伤,眨眼时眼皮都在疼。
抽抽搭搭的小姑娘即使被泥糊着脸,仍然能看出来原本面貌的好看。
容渟问:“你是哪家的孩子?”
“宁安伯府。”
容渟目光稍微变化。
他与宁安伯府四姑娘有婚约,姜家对他多有照顾。
只是那点照顾,还不够对付徐家。
“行几?”
姜娆瘪了瘪嘴,这小哥哥好凶,她伸出四个指头,“行四,我是嫡出的四姑娘。”
容渟收回视线。
是他那个未婚妻。
他转了身,不想再理会她。
姜娆委屈到不行,他问什么她答什么,他怎么还不理她?
她忙移到他眼前,“你是哪家的小孩?”
“行几?”
容渟始终不答话。
他不理她,她肯定很快就走了。
果然走了。
容渟睁开一线眼睛,看着姜娆在墙边捣鼓了一会儿,眼里全是嘲讽。
若是有逃出去的办法,他早就发现了。
姜娆试了一会儿,果然逃不出去,趴在小窗户那里看外面灯火阑珊,啪嗒啪嗒掉金豆子。
掉了会儿金豆子,又到容渟这边来,坐在容渟一旁。
她自个儿往他身边凑,又没有凑得太近,还告诉容渟,“你不要碰我哦,我有要嫁的夫君了,男女授受不亲。”
容渟的回应是翻了个身,背影朝向她,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姜娆努了下嘴,躺下睡着了。
容渟忽的睁开眼,翻了个身,看着一旁已经入睡的小姑娘。
他伸手,悄悄戳了她脸一下,又倏地将手收了回来,低头看着自己指腹。
就碰。
*
元德十八年,姜娆十二。
六岁那回被拐,容渟杀了人贩子以后,姜娆死命拽着他的衣角不撒手,直到大人来。
后来也知道了容渟是睡。
姜行舟本想借这机会离开金陵,四处云游,姜娆记着小哥哥身上的伤,不肯离开金陵。
前几年,姜行舟都不怎么愿意让女儿入宫,免得她碰上容渟,被那个长相精致的小子迷了魂,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回容渟因为救他女儿受伤,他是半点理由都照不出来,拦着两个小孩见面。
或者说,姜娆单方面去找容渟。
容渟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不过就算他冷着脸,姜娆也还是喜欢到他这里来,不为别的,单是看着他这张愈发出落得好看的面孔,就十足的心情好。
今日姜娆来得稍晚了些。
容渟在看书,原来看书时专心致志,今日频频往窗外看。
窗下,有宫女太监在议论,“九皇子也真是不识好歹,姜姑娘好心来看他,瞧瞧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
“若不是打小就定了亲,这么好的婚事,哪轮得到他?”
“看看,这回姜姑娘就不爱来了。”
容渟身影出现在回廊下,凑上块的宫女太监立马散开了。
他眸色冷如深潭,抬足快步往外走,回廊转角,听到那头的脚步声,明知有人,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另一头,姜娆急匆匆地跑到这,浑然不知拐角另一侧有人,一下撞了上去。
明芍被她远远甩在身后,跑过来看到容渟,忙谦卑垂眼,“九殿下。”
姜娆撞得头晕,听到明芍喊“九殿下”,立刻知道了自己撞到的是谁。
既是容渟,她心里好过了许多。
姜娆被身边的人惯的,娇气得很。
“啊呦。”她揉着脑袋,微微抬眼,偷看容渟表情,见他好像不心疼她,心里有些生气,又眯着眼睛装疼,喊了两声,“啊呦啊呦。”
容渟本负着手,听她喊疼,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额头,淡声道:“莽撞。”
姜娆明眸带笑,笑得娇俏明媚,她问他,“你怎么出来了啊?出来找我?”
容渟不答她的话,只是将手指移开,说道:“今日怎过来得这么晚?”
姜娆跟在他后头吐了吐舌头。
谁不知道他耳力好,他肯定早就听出来了是她的脚步声。
她道:“方才遇见了四皇子,他请我帮他,将他的文章带给燕伯父看。”
容渟面上凌厉起来,心里莫名一刺。
*
同年,灯会。
四皇子不知从哪听说了,姜行舟并无意将姜娆嫁给容渟,正想着缘由,要退了这门亲事,各种找机会,想接近姜娆。
灯会无疑就是个好机会。
他往宫外走,一边听着内侍的禀报。
“姜四爷对他女儿的婚事确实有些不满。”
“不过,他这不满,并非对九皇子一人,他似乎并不想让女儿嫁到皇家。”
“殿下您可知道大理寺那边的裴少卿,他是姜家远房亲戚,四爷待他甚好,金陵人都说,若是四爷多一个女儿,定然会招裴少卿当他女婿。”
四皇子讥讽道:“不过一个乡下来的穷酸书生,容渟比不过,我还能比不过吗?”
浑然不觉暗处一人在听。
等四皇子走了,容渟才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
脸色阴沉。
秦淮河边,街上熙熙攘攘。
姜娆满街找兔子。
方才她在小贩那里买了只小兔,可这兔子在养兔人的手上老老实实,到了她怀里没多久,撒欢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