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曾是关外游牧民族,问鼎中原后将关外彪悍民风带入中原,逐渐改善了前朝的汉家之仪,也就是行事讲究自由洒脱,绝不矫揉做作,在极大程度上摆脱了前朝人信奉儒学,做事迂腐的思想桎梏。
北晋朝廷是想将这种截然不同的风俗带入民间,百年间三代君主极力倡导,当今皇帝仍延续祖治,而如今澹台成德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扔了一顶政治大帽子扣在了谢运的头上。
混迹官场的谢运当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不打算气馁,冷漠地道:“殿下不必用这种话来堵下官的嘴。既然殿下不愿纳娶,那下官的家事殿下也不便插手,下官这不争气的女儿将来是死是活也与殿下无关。”
澹台成德被堵了回来,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谢罗依,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拱了拱手道:“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眼不见为净,还是赶紧撤的好。他带着止境毫不留恋地出了谢府,听到身后谢罗依的低泣,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止境试探地问:“殿下是不是后悔了?”
澹台成德白了他一眼:“本王有什么可后悔的。”
止境又道:“那谢小姐实在可怜。”
澹台成德道:“既然可怜,你不如娶了她。”
止境急忙告罪。
踏出了谢府大门,澹台成德仰头望天,唉声叹气:“这位大小姐娶不得。”
两处闲愁
止境八卦的心抑制不住,澹台成德嫌弃地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是陛下的人吗?”
止境那颗八卦心深深地凉了半截,嘟囔着:“不会吧。坊间说……”
“坊间都是胡说八道,是谣言知道吗。”澹台成德瞪了他一眼,又思索着道:“谢运是陛下的宠臣,宠臣这两个字可近可远。从她出现的那刻起本王就觉得太刻意了,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美人计。”
止境并不吃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殿下果然是喜欢谢大小姐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澹台成德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止境平时呆头呆脑的,碰到这种八卦的事就特别机灵。自己在琢磨这危险的美人计,他倒好,就知道情情爱爱。
澹台成德哼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因为她身上有御兰阁的牡丹花香,她从未参加过内廷宴会,出游又喜欢蒙着面纱,谁能认出来。”
即便他解释得很清楚,止境也不信,反而觉得那解释听上去更像是欲盖弥彰。
“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句嘀咕惹恼了澹台成德:“怎么?你是认为本王在说谎?本王有必要说谎吗!”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啊。
从小跟在澹台成德身边,止境其实还是挺了解他的,那幅《桃花仕女游冶图》不知画过多少遍,虽然轻纱敷面,可那一点绛唇,那身姿神韵在很多年前就已似渗透了魂魄。若说不喜欢,怎会常常临摹?
他曾问过主子,为什么不去找找画中姑娘,主子却说,有种人只可远观矣。
主子说这话时眼神清凉,浓重的孤寂让站在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悲伤。
主子背负得太多,多到不能深究儿女情长。
止境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瞬间变了个脸,竖起大拇指,抓紧机会拍了个马屁,嘻嘻笑着:“属下只想说殿下英名,那心机叵测的谢大小姐最好不要进门。”
澹台成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同看一个傻子般地道:“本王拒绝她,只是想磨炼她的意志,让她多求几次而已。”
止境瞬间石化,刚才谁说的此女是陛下的眼线专门来盯梢的,现在听这意思……
止境一阵眩晕,主子真是善变啊,难不成临川王府的女主人就这么敲定了?!他不由地望着自家主子上车的背影,默默地摇了摇头,男人心海底针,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澹台成德告诉自己绝没有对谢罗依动心,他眼瞧着春光下京都的满地繁华,心里却在盘算着皇帝的用意。
虽然已过去两年了,但皇帝显然还是对自己不放心,不过他既然要安插眼线进来,那么无论自己接受或不接受这个眼线始终是要以各种各样的法子混进府的。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进府,那自己还不不如一开始就装聋作哑,毫无心机地迎“眼线”进来。世人都道他是个纨绔无脑的风流王爷,自己可不能砸了这招牌。
他主意已定,心情愉快地等着鱼饵上钩,可他不知道身为鱼饵的谢罗依也挺开心的。
看着澹台成德甩手离场,谢运长舒了一口气,对已经站起来的谢罗依道:“你爹这演技还可以吧?”
谢罗依竖起大拇指,笑道:“还不错,挺逼真的,就不知道临川王会不会上钩?”
谢运扁扁嘴,不以为意:“我女儿长得这么美,配他一个闲散王爷他还挑三拣四?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父亲。”谢罗依叹了口气,“人家好歹是王爷,您说这话太过了。”
“我说的是实话!”谢运似乎余怒未消,“就你这个傻丫头,你真的准备嫁他?”
谢罗依浅浅一笑:“我觉得他不错。”
谢运道:“你大可不必去趟这滩浑水,陛下也并没有强迫的意思。”
“父亲,女儿是真的觉得他不错。”只有真的觉得不错,以后的路才不会走得那么辛苦。
谢运直摇头:“你何必非纠结你母亲的事呢,为父已将她好好安葬又迎回了谢家祠堂,虽然是秘密行事,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你现在拿自己的终生做赌,怕是你母亲地下难安。”
谢罗依道:“母亲的事是政治清算,女儿理解父亲做不得主,但现在陛下愿意为此翻案,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呢?父亲不必再劝了,女儿答应了陛下就不会反悔。”
“你还是太年轻了。”谢运欲言又止,目光暗了暗,“陛下刚登基时的雷霆手腕你忘记了?就算你们曾年□□好,但现在他是九五之尊,乾纲独断。将来临川王倒台了,你当如何自处?”
谢罗依道:“陛下许诺女儿为六局司正。”
谢运哧鼻:“又不是什么大官。”
谢罗依道:“是从四品哦。”
从四品比谢运只差了三个等级,谢运讪讪然,在他心里姑娘家最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在宫中行走那可是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况且自己的女儿还长得这么美。
他只恨女儿没有继承自己的好眼光,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是倔,好自为之吧。”
谢罗依恭敬地送走谢运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荔枝已经回来了,正和小桃两个人正站在院子里说话。
谢罗依笑骂道:“你个好丫头,在外疯玩了一宿终于知道回来了。”
荔枝舔着脸过来,扯着她的衣袖晃:“小姐冤枉我,我哪有疯玩,我是为小姐带了一个人回来。”
她说得神神秘秘,谢罗依也好奇了:“谁啊?”
避开院中其他人,三人来到暗室,暗室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昏迷不醒。
谢罗依呀地一声呼出了声,这不就是昨日袭击他们的那群山贼的首领,背着弓箭的少年。她怕自己看错了,四周看看了,墙角果然放着一袋弓箭。
“你为什么抓他?”
荔枝答道:“小姐不是说我找的这伙人连主子是谁都认不清吗?我觉得奇怪就去查了一下,发现他们是邹相的人。”
谢罗依更奇怪了,邹相一贯与临川王交好,为何要派人杀他?
“有证据吗?”
荔枝应了一声,探手从他的内衣袋中拿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递给谢罗依。
信没有拆过,上面的火漆印是一条貂尾,这是右丞相邹进的族徽。北晋高门大户都有族徽,邹家自然也不例外。
荔枝道:“我抓到这少年后,刚想问他,他就咬了牙。估计那口中事先藏好了药粉,幸好我救得及时,不过现在就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拆开火漆封印自然看不到信的内容,谢罗依听了荔枝的话又拿着信左右掂量,喃喃自语:“邹进为什么要杀他?”这两人之间存在什么厉害冲突?
先帝在时,邹进就曾公开表示支持临川王继承大统,谁都以为他是临川派。可新帝登基后,他又摇着狗尾巴向新帝示好,分明就是个骑墙派。虽然如此,但此人还颇为厚道,对于众皇子的争斗从未落井下石,也没听说他与临川王有什么大矛盾。如今一反常态,却在暗中派出杀手,谢罗依想不出理由。
荔枝问道:“小姐不拆开看看吗?”
谢罗依摇摇头,笑道:“我正愁无法再见临川王呢,现在正好是个机会。”她打定主意,要亲自送出这份大礼。
小桃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谢罗依瞥了一眼:“把他先关进地窖锁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那个昏迷不醒的俊俏少年就被无情地锁进了地窖。据荔枝说当时抓了他,他一咬牙吞下了某种不明之物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谢罗依又等了三天,他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她觉得不能再拖了,将信放入木盒子交给荔枝:“你亲自跑一趟,把事情跟临川王说了,告诉他人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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