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
谢罗依怀揣着秘密翻窗溜进了清晖殿,因为肚饿便踢了踢那些宫女们,结果迷药下得重了些,她们竟然还在昏睡中。
没办法她只得饿着肚子睡觉,这回因为心事已了,睡得特别舒坦,连半个梦都没做过。
她在清晖殿里睡得香甜,澹台成德在临川王府一夜未眠,因为没睡觉,他变得暴躁易怒,仆役府兵都躲得远远的,只有鱼安和止境硬着头皮撑着,白无眉更惨,跑断了腿的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你好歹给口水喝啊。”白无眉抱怨着。
澹台成德道:“能弄出来吗?”
“禁军里面没有我们的人,你让我怎么弄。”
“想办法!”澹台成德暴躁地敲着桌子。
白无眉也不高兴了:“我想了,我也找了吴悔,虞信卫的人在盯着我们呢,这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再说了谁让那姑奶奶进宫去送死的。”他又抱怨道,“如今只能让她自求多福。”
澹台成德来回踱步:“我得进宫一趟。”
白无眉立刻跳起来将他拦住:“你不能去。”
“让开!”澹台成德颇杀气腾腾。
白无眉一凛,舔舔发干的唇,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冷静点行吗?你这样反而会将她置于危险中!你们前面做的戏可就全白费了。”
澹台成德道:“本王可以佯装去救清越,见机行事,前面做的戏一样可以圆回来。”
白无眉道:“一次从宫中带出两个人?你真当皇帝是傻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已经懒得与他废话了,这一晚上他如坐针毡,已经等得够久了,再没办法等下去了。
“你想想谢大人的话!”白无眉不肯让步,“他老人家不心疼女儿吗?他都让你别去,你就听他的吧!或许天亮了,就会有转机的。”
澹台成德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发现拎不动,便威胁道:“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为了那些跟着你的兄弟,为了我们绸缪多年的计划,还有那个为了先帝的遗愿,我白无眉慷慨赴死。”他挺直了胸膛,大义凛然,“你要出去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神经病。”澹台成德不理他,直接动手,两人见招拆招,打得不亦乐乎,书房里东西乱飞,很快就惨不忍睹了。
守在屋外的鱼安苦兮兮的对止境道:“我们要不要进去劝劝?”
止境耸耸肩:“劝了也没用。”
这场架打到两人精疲力竭,天都蒙蒙发亮了,谁也没讨到便宜。
白无眉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谁让你跟女人发脾气的。”
澹台成德神色惨然,叹道:“并非为这件事。”
这时鱼安敲门道:“殿下,门口有人送封信给您。”
“拿进来。”门里传来他疲惫的声音。
鱼安推门进去,只见澹台成德和白无眉各瘫在一角,两个人脸上还挂了彩。鱼安心疼,跑上前想将自家主子抱上椅子,一边忍不住含泪抱怨:“白先生您怎么下手这么重,我家殿下可怎么见人啊!”
白无眉听了火气更大,也不理他,怒指澹台成德骂:“爷真是白认识你了!下手那么重,痛死爷了——”
他哎哟哎哟地吼了两声,澹台成德只是不理他,向鱼安伸手。
鱼安将信递给他,拆开一看,这下不得了。
鱼安见他眉头紧锁,面色难看,怕是出了大事,不放心地喊他,又像白无眉使眼色。
“出什么事了?”白无眉没好气地问。
澹台成德道:“你赶紧去趟金盘寺,清越在了尘那里。”
“什么?”白无眉以为自己幻听了。
澹台成德又说了一遍,白无眉道:“怎么可能,她不是被抓到宫里去了吗?怎么可能出来?”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信问:“这谁送来的?”
“无名氏。”澹台成德也很好奇送信的人,但信上没留名,问了鱼安他也不清楚。
白无眉拍拍衣裳站起来:“我这就去。”
“把清越带去安全的地方,别带回来了。”澹台成德叮嘱道,“再问清楚是谁将她带出来的。”
白无眉呵呵笑着朝他挤眼睛:“说不定人家女娃娃很想见你呢。”
澹台成德冷冷地道:“本王不想见她。她离开京都,越远越安全。”
白无眉耸耸肩:“小美人要伤心了。”
澹台成德瞪了他一眼,白无眉道:“她不是爷的菜,哎,我走了。”说完竟从屋顶翻了出去。
白无眉虽然走了,但澹台成德更急躁了,脑中千头万绪,清越被放出来了,这说明皇帝已经知道他和谢罗依两人一直在演戏?他知道她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准备拿她威胁他了?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如此紧张,他甚至能感觉到汗正飞快地飙,而眼前金星乱冒。
鱼安见他这样吓得不轻,忙倒了杯凉茶让他降火。
澹台成德一饮而尽,渐渐冷静下来,他与谢罗依分手后,她先是气冲冲地回府又气冲冲地出去,手下的人是看见谢罗依自己进宫的,并没有被人强迫。那么皇帝要是知道的话只能是她自己说出来,可她会因为与自己置气就忘了之前的种种,不管不顾地出卖他?
他摇摇头,她不是如此冲动的人。
如白无眉说的那样,如果冒然进宫实在太过危险,但如果不进宫就无法知道她是否还安全。澹台成德觉得心里有一团火,他无法忍受她待在别的男人身边。
忽然他的目光投到乱七八糟的书案上,嘴角浮起诡笑,粗粗地整理了一下,铺开纸吩咐鱼安研磨,提笔回想了一下她往日的笔迹,一笔一划颇为认真地模仿起来。
在一旁伺候笔墨的鱼安实在好奇,忍不住不停地偷瞄,这一瞄不禁暗暗腹诽,自家主子真是阴损,损到家了。
澹台成德收笔后在信封上写下两个大字,休书。
外头月影西斜,此刻他倒不急着进宫了,心情大好地爬上榻补觉,命鱼安好好守着,午时一定要将他叫醒。
等到午时,他神清气爽地起来洗漱更衣,揣着休书慢吞吞地坐着软轿进了宫。
澹台上寻正在清晖殿,坐在谢罗依的床边,她到现在还没醒,鼻翼一张一阖伴随着呼呼的鼾声,颇为可爱。
宫女们都已经退下,殿内就他们二人。她的睡颜太美,如月光般宁静又如朝花般澄澈,如梦似幻,不像醒着时候的闹腾折腾还,诡诈!
澹台上寻移开目光,望着在殿外守着的那群宫人,别看她们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动不动就磕头请罪,可是呢,各个都心怀鬼胎,甚至还会合起伙来欺骗他。
她们以为联手串通他没有证据就不能将她们治罪砍头,那真是太愚蠢了,只要在宫里头干活,总有落单出错的时候,只要有一丁点的错,他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的谢罗依看出了他眼中的睚眦必报,他似乎从小就这样,沉默寡言,阴鸷酷烈,真是令人害怕。
她阖上眼睛装睡,心里琢磨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莫不是猜出自己与昨晚承香殿失火有关,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想想不大可能,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凭什么要怀疑自己?她这么一想,心思就放下了,呢喃着伸了个懒腰又滚向床里。
澹台上寻以为她要醒,待发现不是时,便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都快用午膳了,还不醒吗?”
她咿咿呀呀地还想再睡,他便又叫了一遍,他已经陪了她很久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没耐心了。
谢罗依这才翻了个身睁开眼瞧他,这一瞧唬了一跳,急忙东倒西歪地跳下床,跪在他脚边告罪:“臣妾不知陛下驾到,望陛下恕罪。”
“起来吧。”他虚虚抬了抬手。
谢罗依揉着惺忪的眸子,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睡乱的发髻,赔笑道:“陛下不如回避下,容臣妾洗漱后再面君。”
“朕又不是没见过。”他吩咐宫人进来帮她梳洗换装。
“那时陛下和臣妾都还是垂髻小儿,不谙世事,大人们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好玩而已。”谢罗依觉得浑身不自在,小时候的事现在当着众人说出来有意思吗。
好在那些宫人并不在意,各个面无表情地各司其职,谢罗依看着这些昨夜就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想,这些人在他面前服侍她如同行尸走肉,会向他坦白她们昨夜有神志不清失去意识的时刻吗?就算一个两个没有,这一群人都没有?
她边想边洗漱,完毕后宫女们拿了件石榴红的彩蝶戏花纹的华丽宫装为她换上,又梳了个朝天髻,花簪、步摇、玉搔头,弄得她脖子都疼。
“陛下,臣妾不配啊。”搞成这样,她真是欲哭无泪。
“这样很美。”他满意地道,目光一转,“昨晚受累了,今日要好好装扮一番。”
又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谢罗依怒了。
“昨夜臣妾是想请陛下宽恕清越郡主,陛下生气不允,便将臣妾安置在这清晖殿中,臣妾惶恐不安,何来受累一说。”
澹台上寻看出她生气了,淡淡地道:“若不是昨夜太累,怎会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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