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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破山河 (少盏)


  歧国又经岸谷之变的同时,女官的选拔还在继续。燕妫为此忙碌了一日又一日,前后经四轮二选,得三十余人,才终于宣告今年的选官暂且结束。可直到最后,褚鹰儿的身影也未出现在瑰燕宫。
  忙过夙兴夜寐的那阵,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盛夏时节,燕妫待闲下来才听说褚鹰儿还被软禁在家中。前日褚中天又重提其女入宫的事,歧王哪会拂他的面子,就如了褚中天的愿,干干脆脆封褚鹰儿为美人,择本月十五吉日吉时入宫。
  燕妫把褚鹰儿入宫后的居所,定在瑰燕宫以西的望月宫,命林姑姑监管宫殿布置,切勿怠慢了褚美人。
  “打今早听得消息,娘娘头风就犯了,这都卧床半日了还不见好。”结香急得跺脚,“不是说你的手法不错么,为何这次揉过没效用呢?!”
  “我哪儿知道啊。”瑞香愁眉苦脸,“唉,你快别乱说话,娘娘是大气之人,头风发作许是累的,和褚美人入宫可万没关系。”
  结香贴过去小声嘀咕:“我也不是胡乱猜的,瑞香你数数,王上有多久没在咱们瑰燕宫过夜了?”
  瑞香一听这问,嘴角不觉垂下:“……三日里必有两日是要来的,可王上来了只是和娘娘坐下聊聊,天黑之前必又回问政殿去。”
  结香把脚一跺:“是啊!娘娘已好些时日不曾侍寝……现在又来了个嚣张跋扈的褚美人,娘娘犯了头风难道全不因此事么。”
  两人正嘀嘀咕咕着,忽听林姑姑在身后恨铁不成钢地低骂道:“呸!有空在这里嚼舌根,不知去洒洒水!这天儿怪热的,娘娘怕不是难受了才头疼。”
  两个丫头吓得噤声,赶紧遁走。
  林姑姑是知道内情的,虽不明白王后是因何头痛,但她会猜,反正不可能是因为褚鹰儿。正犯难呢,一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到她旁边。
  林姑姑若有所思慢慢回身,被突然出现在身侧的人吓得浑身一抖:“嗨呀!我的亲娘呀……吓得我快去见了阎王!”
  站过来的是落鸢,他指指屋里,像是在询问王后的情况。
  林姑姑回头瞧一眼,忍不住连声叹气:“唉,娘娘这头风之症越来越严重了,喝了药还是不见效。”
  落鸢听她说完便走到屋里,从书堆中翻出一本递给林姑姑。林姑姑拿着书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见落鸢不住比划,因隔着面具却瞧不见他的表情,林姑姑愣是猜了半天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一会儿瑞香端着水打旁边过,停下看了几眼,猜道:“……他是不是在说沈大人?”
  落鸢停下比划,用力点头。
  林姑姑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说那日沈夕月在此处为娘娘念书啊。记得那日娘娘午睡确实安稳,对她赞不绝口还赏了云顶茶呢。如果把沈大人请来念念书,娘娘的头痛或可得缓解。
  只是沈大人已任职参知政事,现正忙得脚不沾地,未必会有空进宫一趟。且请沈大人进宫,应经由王上传召才最不惹人闲话,王上那里权衡轻重后却未必肯一试。林姑姑把心一横转身进屋,决定问问王后的意思。很快,她便出来吩咐结香速去问政殿求见王上,就说王后想见沈大人一面,不知是否耽误要紧事。
  结香飞快跑去了,没把沈大人带回来,却把歧王带回来了。原以为歧王特意过来,是因心忧王后,可他冷肃着一张脸走到门前却不进去,只对落鸢丢下一句:“随孤到书房说话。”
  一前一后只他二人入了书房,闻人弈以下颌指指桌案,并无意多说废话:“写吧。”
  落鸢提笔写下一行字,呈给歧王。那纸上写着“今日原是唐时若生辰”。
  这句话解释的是燕妫为什么突然头风发作,难忍程度远超以往。闻人弈拿纸的手倏忽微凉,他凝了眉头,问:“请沈氏入宫又是何故?”
  落鸢再度提笔,写下一行字回答他的问题——“沈大人嗓音极似唐时若”。
  “有多像?”
  落鸢又写两字——“十成”。
  歧王沉默着呼出一口闷气,撕了手里那几张纸,低声咬字:“原来如此,是老天弥补她的。”短暂停顿后,他神色恢复如常,“多谢,付阁主。”话毕出门,命人速去请沈夕月入宫。而后他就自己直接回了问政殿,虽已身在瑰燕宫,只几步之遥却不曾推门进去看看王后。
  因为他心里无比清楚,尤其是在今天,燕妫绝不会想看到他这个始作俑者。霁月阁的覆灭,话上说着翻过去了,但痛彻心扉的旧事这一生都翻不过去。正如他手上这对揉手核桃,长年置于掌中,揣着碍事,却始终放不下。
  他是感同身受的。
  那沈夕月每日睁眼便在忙,她来瑰燕宫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王后的头风还没有得到缓解,她又一次茫然地被塞了本书在手里,坐在下首轻声地读。
  瑰燕宫里安安静静,众人都屏息等待着,生怕连沈大人也治不了娘娘的头风。
  燕妫是时常头痛的,平素多忍忍就捱过去了。可今天日子特殊,这头就痛得难以忍受,水米未进地捱过大半日。她早便想起了沈夕月,可又想到沈夕月新官上任必定忙碌,便一直未传。后林姑姑提起,她转念想起沈大人已有些日子未入宫谈过近况,也该来回报了,这才松了口。
  眼下沈夕月为她读了几页书,这熟悉的嗓音响在耳侧,不消一会儿头痛就缓解好些。她慢慢坐正身子,瞅着那张和唐时若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的脸,到底是分清了幻象和现实。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她将一直捏在手中的红色剑穗放回身后匣子中,把对故人的想念也悄悄藏进角落:“就念到这里吧,沈大人快吃口茶润润口。”
  结香与瑞香见此情形,躲在角落小声争嘴。
  “你看,沈大人念几本书娘娘就不头疼,症结自不可能在褚美人身上。我都说了娘娘是大度宽容之人,怎会为新人入宫伤脑筋。”
  “那是因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咱俩快别在这儿嚼舌根,不该知道的千万少问。”
  结香吐吐舌头,终于没再瞎猜测。
  “谢娘娘赐茶。”那边沈夕月放下书,端起茶水便咕噜几口饮了半碗,可见是渴极了。
  燕妫发觉她比上次来是清减不少,气色也稍逊色些许,猜她近来定累坏了。待其缓了口渴,才关切问:“沈大人手上的差事近些日子可办得顺手?”
  沈夕月露出笑脸,胸有成竹:“承蒙王上娘娘关照,一切顺利,新开垦出的耕地已在安排人手择日种麻,相信这一万匹布定能按时交付。”
  燕妫猜也顺利。虽说督察是褚中天的人,但只要涉及朱家,褚中天不欲那桩旧怨被重提,自是不会轻易给沈夕月使绊子的。
  “那就好,沈大人辛苦之余也要千万注意着休息,切莫太过劳累。”燕妫轻揉额角,笑容浅浅,说话间已觉头风松了许多,“不知本宫把你叫来,可耽误了你的差事?”
  “娘娘说的哪里话,下官正有要事需向王上与娘娘禀明,倒是巧了呢。”
  “哦?沈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沈夕月从袖中取出几张纸:“请娘娘先过目。”
  燕妫展开她呈上的图纸,见纸上画着的东西好似用以织布的机杼。她不曾接触女红,不敢确定:“这是……”
  “是新改的机杼。”
  沈夕月说起这图纸,忍不住带着满面笑意,将其丈夫朱乘风改良机杼的过程向燕妫细细禀明。
  这机杼一改,织布时效大大提升,可同时节省三成时间与人力,可算解了大愁。燕妫喜上眉梢,正要大大称赞,沈夕月又禀了第二件事,更可谓是喜从天降。
  ——沈夕月的娘家人,经海上商路从海外带回另一种苎麻,当地人称之青叶苎麻,产量竟比歧国现种苎麻高出一倍之多。若全部改种青叶苎麻,人力和耕地都可以减轻一半压力,正好解决了令歧王最为头痛的问题。
  那沈家不愧是岭南四大家,擅经商,更擅把握时机,起先为与褚家结缘,将沈夕月许配给朱乘风这一纨绔瘸子。今日褚中天不比当年只手遮天,沈家又赶着来趋奉歧王。
  那沈夕月出自如此沈家,必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想她被家族弃之敝履用以牟利,却能于逆境中展翅,在朱沈两家都要做那中流砥柱,这份韧性是极难能可贵的。燕妫欣赏她。
  “要大量带回青叶苎麻的种子,下官认为还得是朝廷出面。这海路常有海寇出没,不过也没关系,下官家兄熟悉海路,若王上需要他愿带路前往。”
  得这两个好消息,余下那一点头风余威转眼不见。燕妫已浑身轻松:“既有这绝妙佳音,王上必十分欣喜。”
  沈夕月却面露为难之色,支吾道:“可惜琐事缠身,下官无暇再去问政殿求见王上。娘娘能否将这消息代为转达?下官感激不尽。”
  她有意让王后参与进来,是在卖王后一个人情,可谓是极致的聪明。
  燕妫哪里不晓得她在向自己示好,也就应下,允她出宫去了。
  躺了这大半日人都懒散了,沈夕月离去后,燕妫终于从榻上起身。她将那装着剑穗的匣子又放回抽屉,取胭脂扑面稍稍修补气色,换了身清爽衣裳就要去问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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