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活着,宛矜玥拼命靠近着舒白。
终于到了面前,女子一计手刀劈下,男子晕了过去。
喘不过气的宛矜玥被迫呛了水,她用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一手紧拽麻绳、一手拖着舒白往水面方向行去。
头露在水面的那一刻,她直觉得自己宛若重活了一次,她大口地呼吸。
缓过神的她连忙拖着舒白,顺着麻绳往岸边行去。
水声哗哗,好不容易上了岸的两人均是浑身湿透,宛矜玥大力按压着男子的肚腹之处,吐了几口水的舒白终于回过了神。
口鼻中皆是那腥臭的河水味,耳朵还一直嗡嗡的。
宛矜玥也不好受,她虽没呛几口水,可拖着一个青壮男子在水里行了如此久,她的双臂酸胀得难受,手心也被那麻绳磨破了。
一阵微风吹过,二人皆是一哆嗦。
“明日无雨,且有北风?”符广虽未直说,心中有却有几分怀疑燕无之言的真假,这可是夏日,夏日的北风不说百年难遇,可也算得上是几十年少见的。
“明日巳时确有正北风,历时弥久,约莫将持续一个时辰。”燕无神色淡然,不似玩笑。
“辛苦先生了,今日之事多谢先生。”已是深夜了,符广收起了地图。
“不用送了,将军也早些歇息吧。”燕无径自出了屋,走向了自己的小院。
天不过蒙蒙亮之时,六千人已然整齐排列在了皊州城外。
投石车、登城梯……军鼓震天响,第一波攻城开始了。
萧轩宇身先士卒的挎着长刀,在的箭雨中一步步靠近了皊州城墙。
符广一行人的箭头上抹了松油、绑了棉絮,前有遁甲兵,中间弓箭手,最后面是那投石车。
列阵清晰,井然有序。
城墙上的南洺军原本一直有序应对着,可当火苗点燃了衣袂,那火的灼热感使他们自乱了阵脚。
刘骁没想过这崤东还有人愿意主动出击,而且是在白日里光明正大的攻城。
大大小小的石块被搬上了城墙,一万余人的南洺军在城墙下集结,他们不断替换着城墙上受伤的守卫,故而这城墙之上的火一直没能燃起来。
符广望向了太阳,就快要到巳时了,不知这北风究竟会不会刮。
萧轩宇带着一百余人紧贴着皊州城墙的墙根,他们在等符广的登城信号。
巳时到,北风起,那投石车在符广的授意下开始往皊州城墙上投放着那烈酒坛子。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了,燃着的箭头遇上了那流淌一地的烈酒,这一次的城墙终于烧了起来。
旗帜挥舞,可以攀城了。
萧轩宇掏出腰间的鹰爪,往上紧扒住了城墙,他顺着那长绳快速攀爬着。
将将至垛墙处,萧轩宇便不再上行了,他掏出了怀中的数个瓷瓶,用力掷在了城墙头的地面上。
瓷瓶中的清露碰上了烈火,这火焰顿时冒了六尺高。
任务完成,萧轩宇顺着那绳索迅速滑下。
这是燕无前日便配好的药,能使这碰上之人生不如死。
而火恰恰可以使这药发挥最大的效用。
北风阵阵,城墙上的火苗不可避免的落在了皊州城中,那药也顺着风的方向在城中扩散着。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这南洺军中已到处皆是哀嚎之声。
这火有问题。
原本一直沉静应对的刘骁察觉到了异常,这符广一行人是有备而来。
退还是死守?
刘骁快速判断着局势。这火势已旺,一时半会很难控制住,再加上这火诡异得很,谁离得近些都感觉气不顺。
死守只能是全军覆没。
可就这么退了,他又有几分不甘心。
思虑之间,男子大步走向了另一方向,他在寻觅雪蛮的身影。
浑身红斑,剧烈的疼痛……雪蛮十分好奇这致病的毒药。
一抹玄黑的小小身影混在了那退下来的伤兵里。
“你那里有什么药量特别大吗?”刘骁一路疾行而来,又得躲避邪火,此时面上已有几分薄汗。
“只有致人无力的药。”
“那也行,我这就派人随你去取。”
“要退了?”原本半蹲着的雪蛮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了手帕,细细擦拭着双手。
“差不多了,你去收拾一下你的药吧,我得去城墙上瞧瞧现况。”
刘骁说完便撤,却发现这皊州城的整个北边几乎没处落脚了,屋顶在烧,地面也被燃着了。
剩下的兵士很快集结,刘骁决定放弃伤兵,就连粮草也只带了一半。
重要辎重带走,无关紧要的则被丢弃。
刘骁留了一百人断后,剩余人等则急速撤出了皊州城。
断后的士兵每人拎着一个木桶,里面的水有几分发白浑浊,他们打湿了整个南城门,又泼了南城门附近的几间屋舍,方才集结前行去追赶前方的大部队。
城墙上成了一片火海,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战局已然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符广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那火静静燃烧。
并未出战的燕无盘坐在地上,他的四周点着八根白烛,烛光正规律地闪动着。
云媱趴在床底盯着那熠熠烛光,她知晓燕无正在布阵。
要是这烛光突然灭了,燕无会不会死。
黑猫悄悄潜出,她掏出那毛绒绒的黑爪用力一扇,燕无身后的烛光灭了。
北风骤停,那拼命往南方侵袭的火舌突然一滞。
“可以灭火了。”符广抬眼看了看太阳,这风并未持续一个时辰,不过也够了,至少这场仗,已然赢了。
第122章 撤军
剧烈的疼痛使燕无的面色变得菜青,这云媱怎会突然出现,自己明明将她关进了柴房的。
差点一把栽在白烛上的他,连忙用手撑着地,保持着自身的平衡,他竟虚弱得动弹不了。
云媱行动缓慢,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燕无面前行了过去。
圆滚滚的脑袋顶开了木门,她从那窄缝中轻易地走了出去。
当猫就是这点好,哪怕没有力气跳跃也有缩骨功不是?
这院中的结界散了,云媱沿着那墙边出了院子,往城外方向行去。
雪晴的神智也恢复了,她茫然的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小院,自己为什么感觉这记忆像是缺了一块。
火光阵阵,宛矜玥口中吃着野果,扭头看向了舒白。
“皊州城中有战事,看这火光方向,应该是有人从梦溪县打过来了。”舒白口中也正嚼着野果,他随口说着这战局。
宛矜玥随手撕了衣角,那布条在她的手中飞向了南边,是从北边来的风。“是正北风,这一仗约莫是没有悬念了。”
“刘骁此人受降南洺只是为了名利女人,约莫不会死守。”
“那稚童是霞西人,更不可能会为了南洺坚守皊州。”
反应过来的二人连忙扔了手中野果,直奔西边而去。
往西走,他们也许能来得及截一波道,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杀了那稚童模样的制药人。
日暮时分,那皊州城中的火总算是熄灭了。
萧轩宇带着五十人率先进了城,他们掏出怀中的白瓷瓶,沿着皊州城的大街小巷倾洒着解药。
月亮高悬之时,符广一行人终于进到了城中。
刘骁一行人却还在赶路,这一次的他不愿再在途中停留,他一定要进城,进了城才有保障。
故而晚膳时分,一行人只休整了一刻钟,匆匆吃完干粮便继续踏上了路途。
长长的队伍在蜿蜒,舒、宛二人趴在那草丛中观察着雪蛮的踪影。
矮小、黑袍……还没有马高的人约莫不会骑马,以他在军中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他步行,就算没有专属的马车,至少他也有个货车可以蹭坐。
宛矜玥瞧得眼睛酸痛,才终于找到了雪蛮的身影。
“我看到他人了,他在第三辆运货的马车上。”舒白应声看向了宛矜玥所指的方向。
其余马车皆只有一个车夫,唯有此辆马车上还有一抹黑影。
“应该是他。”
舒白观察着四周,这段路比较窄,马车两侧并容纳不了士兵,马车前后的各有十二名兵士,应该是为了保护马车安全。
要是有弓箭就好了,也许自己能无声无息一击毙命。
匕首可掷不了那么远,准头也差了太多。
轻功绝佳状态,无声靠近一个人约莫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如今的舒白可不敢使轻功,他怕自己体力撑不住。
“我用轻功靠近他吧,迅速给他一刀,抹完脖子就撤,你去刚刚我们路过的大桃树下等我。”宛矜玥说着便欲行动。
舒白的手刚刚准备拽住她,这人便已飞奔出去了。
他知晓这离弦之箭不可撤,自己在这里待着只会拖累她罢了。
男子心中默念着,一路退到了数百步外的大桃树下。
风影步行,叶落无声。
马车的轱辘声中,宛矜玥悄然无息地靠近了雪蛮。
掀帽,刀出,刺入脖颈,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宛矜玥迅速拔刀御着轻功往回撤,那鲜血喷红了马车。
“有刺客。”那十二名兵士虽来不及阻止宛矜玥刺刀,但这追击起来却是不留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