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便最好,也省得麻烦。”
末了,又像恍然大悟似的挥了挥帕子:“本宫多谢惠妃娘娘。”
惠妃见她如此模样做派,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面上却还是强迫着挤出一个笑来,心中只盼帝后快点来,镇住这嚣张的贱人才好。
程淮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陆容予发疼的膝盖外沿,头也不抬地问道:“吴公公,你与本宫说说,为何要将嘉和郡主抓来?”
吴公公躬身答:“公主有所不知,惠妃娘娘今日来神疲体乏,便是嘉和郡主派人暗中在娘娘的饭食中投下大量静神散所致。”
“哦?”程淮安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惠妃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仔细端详一番,“神色瞧着是不大好。”
“既如此,便将本宫专用的那方太医请来为惠妃娘娘瞧瞧,莫不要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子才好。”
言下之意,若你串通太医来欺骗本宫,本宫绝不轻饶。
咏纹闻言,还不等惠妃点头,即刻便起身去了。
惠妃面上笑着点头,心中却是一声冷哼。
还好她一早便决心搏上自己的康健,当真服了那么久的静神散,防的就是她这一手。
此番,她与泽儿背水一战、志在必得,定然不会在这细微之处被人抓了把柄去!
程淮安又坐回陆容予身边,握着她的手,蔑了一眼垂首立于一旁的姜氏,冷然道:“贱婢!见了本宫,竟不知要行礼?”
姜氏闻言,心下惶恐,立刻几步走来,扑通跪在她面前:“妾给灵韵公主请安。”
程淮安柳眉一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请安?你这妖媚惑主的贱婢给本宫请安,倒真是折煞了本宫的身份。”
“你还是好生跪着吧。”她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漫不经心道,“来人!将《女德》拿来,让这贱婢跪在此处,抄它个百八十遍!”
吴公公接到惠妃的眼神,上前一步,将那副老旧迟钝的身子弓成一弯镰刀。
“公主殿下,姜氏毕竟有孕在身,还请公主殿下宽宏大量。”
“呵。怎得,吴公公是在为一个贱婢顶撞本宫?那本宫还偏就心胸狭隘,本宫还就偏要她跪着抄!若真要出了些什么岔子,一会儿让方太医顺便也屈尊给这贱婢诊诊脉,总不至于让五皇子府丢了这个孩子。”
一口一个“贱婢”地喊着,竟是分毫肯不让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惠妃自然无法再说什么,她心中激愤,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简直对这嘉和郡主与灵韵公主恨之入骨。
待泽儿登基那日,她便是太后,届时,此二人还不是任她处置!
只消再忍几年!
邺谨帝与皇后相携而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诡异场面——
男眷全部被屏退在殿外,灵韵拉着嘉和,极尽放肆地坐在惠妃的卧榻上,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处理着伤口;作为正主的惠妃却满面愁容地待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角落里还有一年轻女子,正面色惨白、额角冒着冷汗,跪在一案几前抄习《女德》。
邺谨帝不肖想便知这是哪位骄纵所为,沉着脸道:“放肆!”
众人闻声,皆伏地请安,程淮安则从卧榻上跳下来,跑到一脸严肃的邺谨帝身边,扬起脖子,埋怨道:“父皇可算是来了!”
邺谨帝看到她脖颈上那道不长不短的血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此时此刻,心疼却远大于怒意。
他绷着一张脸,道:“先请太医来,为公主的伤口上药。”
万皇后见了那伤痕,更是心疼地要命,拉过人来,小心翼翼地以指尖轻触她伤口周围的皮肤,皱着眉劝慰。
“若真有什么要紧事,遣人来知会我们一声便可,你何苦这般!女孩子家的,日后万一留疤,可如何是好?”
程淮安此时终于扬起一个会心的笑。
“我便知晓父皇母后是顶心疼我的!只是那看守的侍卫实在固执,安儿只好出此下策。”
邺谨帝方才了解完仁宁宫中发生的情况,方太医没一会儿便到了,先将程淮安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又为惠妃诊了脉。
“禀皇上,惠妃娘娘此症状,确实是静神散服用过量所致。好在发现及时,日后只消按臣开的药方,长期调理,便能痊愈。”
程淮安闻言,忍不住道:“父皇,嘉和从无害人之心,此事必然不是她所为,还请父皇明察!”
“朕自会明察,”邺谨帝睨他一眼,帝王威严立显,“此事你无需插手。”
“来人,送公主回去。”
父皇神色不太好看,程淮安也知道此时不是与他争论顶嘴的时候,只好先依他所言,先一步回宫去。
她安抚地对着陆容予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怕,又拉起邺谨帝的袖子,撒娇道:“父皇,安儿可就嘉和这么一个好朋友,父皇要是欺负了她去,安儿必然要闹您的!”
邺谨帝神色果然略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抿直嘴角,并不答话。
程淮安见目的达到,便乖乖跟着侍卫回流月宫去了。
只是,今日受尽屈辱的惠妃却并不想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被欺负了去。
方才公主之举着实逾矩,让她一宫之主的颜面丢尽,怎可以就此作罢!
她咬着唇,未发一言,那一双美目却直盯着邺谨帝,里面分明写满了“请陛下替臣妾做主”几个大字。
邺谨帝怎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当即道:“公主跋扈,朕已命人关她禁闭,请嬷嬷好生教导规矩。”
这话,这说了同没说似的!
公主本身就在关禁闭,如今还说罚她禁闭,便等同未罚;要说教导规矩,便更不可能了,那翻天覆地的三公主不将下人教得翻天覆地,就已算是好的了!
邺谨帝这意思,便是要她生生受了今日这委屈,打碎牙齿和血吞!
惠妃心中气急而不能发,满腔愤懑不甘郁结,一对眼眸都泛了红。
皇后当然知晓皇帝这是在偏袒安儿,于是安抚道:“惠妃放心,今日发生此事,本宫日后会亲自教导公主。”
这样一来,惠妃哪还能再说什么,只好福了福身,模样委屈极了。
“臣妾全凭陛下与皇后娘娘做主。”
处理完程淮安一事,便轮到跪在一旁的陆容予。
即便灵韵特地嘱咐,要他不能将她唯一的好朋友欺负了去,但此事毕竟人赃并获,在没有确切证据能使此事转机之时,陆容予还是暂且先被押入牢中,等候发落。
南阜来的质子本不能随便赐死,但若是背上一个谋害妃子的罪名,即便是处决,南阜也无法有半分怨言。
陆容予此回没有那如免死金牌一般的身份可依靠,当真是身处险境、命悬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 程小安:惠妃,你给本宫好生受着,不服憋住!
程小安:憋紧了啊~
啊啊啊我的复仇小公举,好爽啊!感谢在2020-08-14 11:28:40~2020-08-15 15: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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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囚狱
陆容予因着罪名颇大, 被押至主牢囚狱中。
囚狱中关押的皆是一些身负重罪,但因种种原因不能死、或死期未定之人。
东、西、南、北、中五牢之内,又以地处正中的主牢内关押之罪犯来头最大。
陆容予来大邺之时本以为, 自己就算要死,也是一条白绫、一杯毒酒,体体面面、干干脆脆的死, 却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沦落至这般落魄地步。
主牢中潮湿阴冷、不见半点阳光,全靠墙上每隔几寸的一簇火把照明。
昏暗中, 火光上下跳动, 晃得人眼花,心中之恐惧亦油然而生。
巨大的牢狱被分隔成许多空旷的单间, 内里铺满毛躁的干草, 还依稀可见鼠虫来回蹿动,发出一阵窸窣的轻响。
血污与腐烂的臭味混杂着传来, 直冲鼻腔。
陆容予从未接触过这些,几乎恶心地当场就要呕出来。
她被狱卒押至地下二层, 走过通道时, 有不少满口黄牙、长发污垢蓬乱的犯人, 都将双眼转向通道处看,或指指点点、或目光空洞。
他们脚上铐着的铁链碰撞,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喉间破碎的音节, 与因伤口牵动而发出的闷哼。
在囚狱内关押了几十年的老犯,即便不病死,也大多疯魔、神志不清了。
陆容予早在进牢之时, 浑身便抑制不住地打着颤,现在见此情状,更是毛骨悚然、满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交握着,在那瓷白细嫩的皮肤上掐出一道道猩红的指痕。
不知是公主提前派人来打点过,还是狱卒见她姿容不凡、又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她向内走了许久后,将她押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牢中,也没有怎样刁难她。
她左右与对面的牢内都无人,手脚也皆未被束缚,待遇已算是最好。
陆容予看着那厚重生锈的铁栏门关上,又落了两道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一颗心也如同那漆黑的铁般,不受控制地震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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