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所言极是。”阁老面如平湖。
“等风二出了嫁,哀家便无心事了。”太后看向窗外,“到那时候,哀家也该把位置,腾给新人了。”
……………………
顾行知走了一天过场,感觉比行军打仗还要累。他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想着戚二若在身边,该有多好。
他正痴痴想着,左靖捧了一叠公文跑进门来。他知顾行知没睡,于是道:“这是明日要走的流程,礼部说,今天晚上还得再走两遍。”
“还要走?”顾行知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那厚厚的章程,心如死灰:“我从前见风家哥哥成婚也没这么繁琐啊,怎么到了我这儿,成日都要走流程。”
“这还是一部分呢。”左靖放下公文,蹲下身说:“我知道三哥儿心里不愿意,可既然回来了,就该担起这份责任。”
“好了你别说了。”顾行知掏了掏耳朵,“这些戚二已经跟我说了许多遍了。”
“对了,你替我跑一趟,再给她送点东西。”顾行知想了想,送什么好呢,吃的喝的想必她厌了,他得送点不一样的,才能让戚二记住自己。
“我问你,”顾行知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左靖,“送什么东西,能让对方时刻想着你?”
“那必得是贴身之物,有送礼者身上独特的气息,这样才显得珍重呢。”
“独特的气息……?”顾行知将目光移到脚上,“啊!有了!”
……………………
戚二刚回家,没坐一会儿,左靖便捧着个盒子入门来。她笑着招呼说:“你家三哥儿又怎么了?”
左靖怪不好意思地说:“将军让我送个东西给戚姑娘,望姑娘笑纳。”
“什么好东西呀?”戚二接过盒子,正要打开,却听左靖说:“二小姐……确定要打开?”
“啊?”戚如珪有些错乱:“怎么了……难道我不该打开吗?”
“没有没有,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左靖挠了挠头,往后退了两步,“属下只是觉得,有些礼物,它可能……可能比较特别……二小姐想好了。”
“长晖那狗脑子,除了送些吃的玩的,还能送什么?”戚二笑嘻嘻地开了锁,一股扑鼻的臭味迎面飞来。
“这是什么啊?!”戚二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里的东西拎了出来。
“这是……这是……”左靖吞吞吐吐:“这是将军刚换下的臭袜……”
说完左靖就后悔了,脸上跟火烧了一样。
“他送这个干嘛?!”戚二满是嫌弃地扔回到盒子里,窒息道:“还是刚换下来的?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给他洗袜子吗?!”
“不不不,将军不是这意思……将军说,这是他的贴身之物,有他……有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他想让戚二小姐记住他的气息,所以……让我把它送给二小姐。”
“……”
“二小姐别生气,将军,将军他不懂讨姑娘欢心。”左靖满嘴歉疚。
戚如珪啼笑皆非:“你家将军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见哪家情郎,给心上人送臭袜子的?还美其名曰独特,这可真是独特,我被熏得今儿晚上都睡不着了。”
“二小姐说得是,属下劝过了,可他死活不听。”左靖欲哭无泪,“他说这味道是冲了些,可起码让人印象深刻。将军还说,二小姐闻着这臭袜子,以后就不会想着其他男人了……”
“呵呵……”戚如珪又气又笑,不知该怎么接话。她转眼盯着那盒子,将它往外推了推,白了眼说:“回头告诉你家将军,礼我收到了,这可真是……真是份大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候的袜子叫韤(与袜同音),又称“足衣”。通俗的说法是裹脚布,文中为了方便理解,就直接写了袜子,特此说明。
以及,小顾送礼真的……脑回路清奇,毕竟咱们也不能跟一只二哈较劲不是?
祝大家520快乐!
谢谢观看。
☆、大婚
三日后, 顾风大婚。
满蔺都皆是铺天盖地的红,花路整整铺满东西大道两条街,从庆阳门延向玄武大道, 路边并设有华灯千盏。
礼部尚书范昭平近日忙得四脚朝天,好不容易捱到大婚当日, 还得亲自陪同顾行知一起,确认最后流程。约照礼制, 新郎得从吉时入宫去, 当堂参拜真君与太后,再往观德殿祭拜李氏宗亲。
而后, 宴饮设在升平楼,须过子时,方才能迎风家女出宫。
顾行知听着范昭平叽叽哇哇说了半天,心下难免有些烦。这些繁琐流程,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却还是免不了大婚当日再来受一遍聒噪,如此想着, 也没等他说完, 顾行知便让左靖三推四请地把人送走了。
他高坐府堂上,看着铜镜中一身喜色的自己, 蓦然间,有一丝淡淡的陌生感。
从前的顾行知暴戾纨绔,如今的他,戾气大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朴素的温和。
他望向外头的天,整了整胸前的大红花,趾高气昂地出了门。
迎亲的仪仗敲锣打鼓,蔺都百姓们围在道路两旁,不停吹着口哨。彩带掺着浓郁的糖果香,将蔺都包裹得满是梦幻,若非他心有预见,恐难料到,这涌动的欢乐与和平背后,藏着多少生杀予夺的战火。
戚如珪远站燕子楼的观云台上,见顾行知打马往宫内走。后头的裴云在催,她不舍,但还是没有留恋太久,旋身入了楼。
“看什么,等会咱们进宫,你们不是又能见着了吗?”裴云掂了掂手里的扇子,看着戚如珪满目失神。
“虽然我做了千万次的准备,可真到这一天,我还是难过。”戚二握着手里的杯子,眼神恍然一灰。
裴云说:“世上儿郎千千万,何必独吊一枝春。”
戚如珪道:“纵然世间有数不尽的好儿郎,但顾行知,就只有一个。”
“爱之切,伤之深。”裴云平心静气道:“你不怕往后他负了你?”
“哥哥糊涂了,”戚如珪笑了笑,看向外面,见仪仗依稀走远,道:“人家已经要成婚了,往后?怕是没有往后了。”
……………………
兄妹二人匆匆用了些饭,打马往宫里赶。今日天色很好,晴空万里,洁净无云。
两兄妹赶到时,正逢他们拜完参堂礼。戚如珪心中窃喜,得亏她没亲眼看到顾风二人参拜高堂,要不然,指不定自己又是如何伤心。
没看见,没看见便是侥幸。顾行知让自己放心,他会处理好的,戚二信他,莫名地信。
顾行知与风辞雪久跪堂前,听太后吩咐着往后各种,趁人不注意,顾行知偷偷撩起风二的盖头,想看一眼,谁知那风家妹妹羞得很,见顾行知这般粗鲁,吓得立刻抖了一抖。
“你这泼驴,都是要为人夫君的人,怎么还这般不知礼数。”太后嗔怪地看了顾行知一眼,眼里不知是嫌弃还是什么。
“风家妹妹好看呢。”顾行知嬉皮笑脸地放下手,瞟了眼角落里的戚如珪,说:“反正都是我的人,迟早都要看的。”
太后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风阁老。她听了阁老一阵耳语,面色遽然大变。顾行知只听清楚一句什么“李恒景”,放眼一看,也是哦,今日七贵大婚,他身为皇帝,竟连个面也没露。
顾行知垂下头,对着他这兄弟,发出一声暗叹。
场中众臣沸腾,祝福声、庆贺声,声声入耳。太后理了理衣袖,端庄有度道:“往后你们夫妻二人,一定要互敬互爱,举案齐眉。身为丈夫,理应疼爱家妻,温柔待人,身为妻子,理应恪守妇德,安定后宅。以后顾三儿若是敢欺负风二,哀家断不会饶你,而风二你,也要辅佐夫君,做个贤人,只有这样,你们夫妻才能走得更加长久。”
“长晖知道了。”
“婉君受教。”
两人一一行了大礼,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顾行知,从今往后,哀家便将她托付给你了。”太后面色一冷,眸中闪过一道水光:“无论你心中是否有她,也请善待你风家妹妹,她是个娇养性子,受不得半分委屈,你,要替哀家护好风二。”
“姑母……”风辞雪向前一步,多想像从前那样挽着姑母,可碍于礼节,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隔着那红布,细细地啜。
“婉君,去吧!”太后侧身微转,一手撑在凤座上。她指了指外面,颤声道:“去吧!好好的……好好的……做好你的顾夫人。”
殿外长号声起,顾风二人齐身一拜,徐步往外走。众臣子紧跟其后,满大殿没一丝声响。
“阿囡!”太后向前一喊,一口热血涌上喉间。众人听到呼喊,停下脚步,见高座上的老妇,不知何时,脸上挂满了泪。
“你要好好的……”太后望着人群中的风辞雪,整个人被压得直不起身:“你……你要好好的……别和哀家一样……别和姑母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一口急血漾到了嘴边。雕龙刻凤的辉煌中,荡起微妙的血腥味,众人皆有些错愕。
“太后,你这是何苦?!”阁老赶紧扶起她,示意众人别再回头。范昭平得到授意,将风二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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