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宋子瑜说,“蔺都太爱下雨了。”
………………
顾行知自打上次见了李恒景,每逢经过那包子铺都惶得很。从前他与建寰最爱去那儿啃包子,现如今包子还在,人却已经变了。
他走到摊前,要了两笼。卖包子的是个饼脸壮汉,见着了顾行知这样的老客,不用多说就知道他要什么馅儿。
顾行知拿起盘子里的包子,咬了一口,咀了咀说:“这味儿不比从前了。”
壮汉一听,脸上立马挂不住了,他申辩道:“馅儿还是原来的馅儿,皮还是原来的皮,怎么不比从前了?”
顾行知无奈地笑了笑,解释说:“我不是说它不好吃,只是觉着,跟从前不一样了。”
壮汉自个儿拿起一个,塞嘴里咬了口,“没变呢。”
“谢谢啊!”顾行知不与他多言,拎起包子往外走,向后扔了双倍的铜板。
匡野见顾行知还在街上悠哉乐哉地荡着,急步赶来,附耳说:“启禀顾正使,傅侍郎被打了。”
“打了?”顾行知皱眉,全心啃着包子,分不出半点神,“被谁打了?谁敢打侍郎?”
“听说是今儿五更天,应卯路上被打的。被人拿麻袋套着,好一顿棍棒伺候,脸都打紫了。打人的还说,这两日找机会还得再打,让他记住这痛。”匡野拉顾行知去了旁边,低声说:“应规矩,上头把这事儿分给了咱们。敢在天子脚下行乱,这世道,看来是真的要乱了。”
“兵马司还管这事儿?”顾行知将包子塞到他手上,一脸正色道:“我怎么觉着,跟前两天广元居那事儿脱不开干系呢?最近人人都在说的梁家什么来路?”
“能什么来路,家里开野矿的,据说渝东淮西许多铁商铜商都归他家管。近几年势头大了,早些年给七贵提鞋都不配。”
“人有钱,气势自然不同。”顾行知提步向南司署走,望了眼黯淡无光的天,停下脚步,似语非语。
“正使怎么了?”
“哦,没什么。”顾行知提了提刀,佯装无意地问:“戚正使如今何处啊?”
匡野说:“一大早见她与祭酒大人去了刑部,看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嗯。”顾行知眸色一寒,悄声对匡野说:“你告诉她,戌时到南司署等我,我有事。”
“属下遵命。”匡野行了行礼,不作废话,旋身而去。
顾行知正要说什么,匡野已飞速走远。他原想着匡野把包子还他,看他没有要吃的意思,放着……放着怪可惜的。
………………
月夜苍凉,满蔺都城内人烟稀疏。戚如珪赶到南司署时,顾行知正杵在门边打瞌睡。皓光照在他脸上,像附上了一层素粉,将本不那么白皙的顾家三郎,照得像个清秀晚生。
戚如珪用剑柄推了推他,见他还在犯困,不由得提声道:“你再装睡,我可走了。”
顾行知一听到戚二的声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他抬起眼皮子,嗅着她身上淡淡清香,问:“什么玩意儿这么好闻?”
戚如珪眉飞色舞道:“汉卿送我的香粉。”
“汉卿送我的香粉~”顾行知拈起兰花指,学着戚如珪那尾巴翘上天的样子,扭捏道:“难闻死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戚如珪懒得理会他那琐碎的小情绪,连眉都懒得皱。
顾行知收起笑,撇了撇嘴,道:“傅临春被打了,上头让咱们查,我怀疑是前两天在广元居为难他的那个人,就那姓梁的。”
“有这回事?”戚如珪拢了拢衣裳,夜里风凉,她出来时穿少了,“你不是一直不大喜欢他吗?他被打了,你不该偷乐吗?”
顾行知站在光里,咧了咧笑说:“我是乐啊,可案子也得办不是。我怀疑跟广元居的事脱不了关系,不过也没证据。打人的狂得很,说还得回来。我寻思傅临春势单力薄的,也没人能保,他要真出了什么事,回头遭罪的可是咱们兵马司。”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你我这几日在傅侍郎来回府的路上,护好他?”戚如珪微微白了一眼,抱胸道:“这事儿你自己做也是做,何苦拉我一起?再说了,傅临春堂堂刑部侍郎,他不会给自己找帮手吗?哪儿轮到你这个外人操心。”
“话是这么说,这不是喜欢你吗?”顾行知凑近两步,玩味道:“那总得一起找点事做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玩家顾行知发送组队请求。
戚二:拒绝入队。
玩家顾行知再次发送组队请求。
戚二:拒绝入队。
玩家顾行知再次发送组队请求并留言:我为戚二疯,我为戚二狂,我为戚二撞大墙!
玩家戚二已下线。
顾三儿:???呵,死女人
谢谢观看。
☆、巷战
“不愿意算了。”顾行知小脸一瘫, 态度瞬时冷了下来,“回头傅临春真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反正当不当兵马司正使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什么对你有所谓?”戚如珪上前一步, 点着他的胸,一脸轻笑。
今儿她难得心情好, 撒着宋子瑜的香,整个人风情又梦幻。她看周围人也风情又梦幻, 哪怕是往日最讨厌的顾行知, 都没那么惹人嫌了。
“你啊。”顾行知闻着香,猛地抓住她手, 拢进怀里,疼惜道:“多白嫩的小手啊,三弟弟我就好你这样的。”
戚如珪回退一步,缩回手,噙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命追到我了。”
两人四目相撞, 眼里满是针锋相对的精光。夜风习习,吹动戚女两缕碎发如萝藤般悬垂而下, 她总在这样的不经意间现出勾人的味道, 哪怕什么表情也不做,在顾行知眼里都燃着熊熊欲、焰。
顾行知错乱回边沙那晚, 那玉瓷般的胴体,那蜿蜒绵亘的湿发,那痴声入骨的吟呢……那是龙虎少将心里的一池春情,戚如珪是池子里, 唯一的、也是最艳丽的那朵莲。
他有了反应。
戚如珪看着他微红的面庞,渐起了兴。这次换她挑起顾三儿的下巴,啧啧打量道:“真喜欢姐姐?”
“嗯……”顾行知热汗淋淋。
“可姐姐不喜欢你呀。”戚如珪甩开他的脸:“有些事勉强不得的。”
顾行知拧过头,笑了两声:“没勉强过,怎么知道勉强不得。”
“傅临春的事我会答应你。”戚如珪将话题拉了回来,明摆着不想接顾行知的话,“只是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
“不要再说喜欢我了。”戚如珪神色清傲,抽出半截太阴,“再说的话,下次可就真拔剑了。”
两人不多扯皮,裹紧衣服往刑部走。顾行知一扫适才流里流气的模样,满口正经道:“来之前我让匡野打听过,这个点儿傅侍郎应该还没出来,咱们直接去刑部大门口等他就是。”
戚如珪一脸思索状,埋头想了想,说:“这个时候,傅临春出事,梁府嫌疑自是最大,他们难道就这么傻吗?连避嫌都不会,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不是梁府,还能是谁。”顾行知抱着刀,仰胸挺在戚二前头,“傅临春为人圆滑,很少得罪人,广元居里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梁府白白受了辱,换谁咽得下这口气。”
“且看吧。”戚如珪眉毛一扬,“不如打个赌?若此事幕后真凶真是梁府,我答应你一件事,若不是梁府,你答应我一件事。”
顾行知一听这提议,乐得不行。他连连笑道:“什么事都可以吗?”
“除了在一起。”戚如珪双手打了个叉叉,“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可以。”
“好,一言为定!”顾行知越说越兴奋,像是已经赢了似的。
两人嬉嬉笑笑朝刑部去,月光铺了整路。戚如珪打心底想,自己有时也不知该如何归类与顾行知的关系。
说朋友么,也算不上,说仇敌么,该恨的都恨过了。他们上一刻钟的唇枪舌战仿佛百年前的旧事,他们也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她想起公孙惑此前说的那番命劫之论,“箕星好风,毕星好雨,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戚二觉着,他们就像箕星与毕星,有风又有雨。这风雨时大时小,时柔时狂,如这世间气象,令人难以捉摸。
月色越发冷逸,戚如珪不禁打了个喷嚏。顾行知摸了摸她的袖管,嫌弃道:“贪漂亮,穿这么少,成天风骚给谁看啊。”
行吧,这是又要寻骂了。
戚如珪拍开他的爪子,加快步子拐到前头。
“你站住!”顾行知凶了,他解下袍子,擅自做主披在戚二身上。
戚如珪往外推了推,却被顾行知死死抓住手腕,袍子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连风也吹不起。
“穿好。”顾行知替她打结,他手笨,不会系,搞了半天也没系好。
“妈的,这破玩意儿烦死了。”顾行知挠了挠头,扫了戚如珪一眼,有些发虚,“不许脱,听到没?”
他系了个四不像的结。
戚如珪放弃了反抗,将头转向别处。顾行知的袍子上有他特有的味道,一种神秘的草本香,她叫不上名字。
戚二正准备言谢,见不远处傅临春挑灯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一如既往跟着那个叫裴云的,看样子,他也怕有人再来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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