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与娘娘说的事,以我之见,不如将人交给锦衣卫,让他们讯问,不论人是真是假,蒋侯爷会在皇上见好的时候禀明。”
贺师虞颔首,“我赞同。”
梁王、端妃看着两个人,目露惊诧。先前对二人做出的所有推测,一条都没应验。是他们忽然变得蠢笨至极,还是这两个勋贵失了本性?
不可能。
梁王霍然起身,走到两人近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审视两男子。
同一时间,身在里间的徐昊坐在太师椅上,一名死士站在他身侧,名为保护,实为看守。
死士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之前听到了一些奇怪而轻微的动静,百思不得其解:王爷思虑周全,外面的死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有异状,绝不会没人出声禀明。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派人做给两位勋贵的戏?这种戏又能有什么作用?
正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余光瞥见北窗开了,死士心头一凛,挡在徐昊身前,手中长剑刚要出鞘,颈部中了一枚暗器。
他张嘴想要呼喊,却只有鲜血涌出;他大睁着双眼,死之前只想看清楚,是谁在这瞬息间要了自己的命。
他如愿了,又是瞬息间的工夫,那人来到他面前,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让他无声倒地。
是一身夜行衣的蒋云初。有皇帝那样的死命令在前,一些事,他少不得亲力亲为。
徐昊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前一刻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下一刻见死士倒地身亡,便想跑,想狂叫,然而他什么都没能做——
一把锋利又冰冷的匕首抵住了他咽喉,那与他年岁相仿的俊美少年目光冷漠之至,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在对方眼中一钱不值。他随时都可能死。
僵硬了片刻,徐昊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想说话。总得问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又知不知道,在厅堂里说话的都是大人物。
蒋云初抬起空闲的一手,食指轻轻一摇,用动作示意他噤声。随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徐昊。
被端妃、梁王打量时,徐昊诚惶诚恐,却因视线知晓自己对他们有莫大的用处,不曾像此刻这样害怕,且有种被人洞悉一切的感觉。
不消片刻,他便转移视线,惶惑地看向别处。
蒋云初一面继续打量他,一面聆听厅堂那边的动静。
梁王审视良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目光阴恻恻地亮出杀手锏:“此事倒也不用麻烦锦衣卫,蒋侯在御前护驾,忙得很,我怎么好意思给他找事做。
“既然二位不在意景家后人的生死,那我这就将他杀了便是。”
贺师虞神色不悦,“那我倒想不通了,娘娘与王爷要我们过来,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梁王反问:“你们过来,又是为何?”
贺师虞不慌不忙地取出端妃给自己的请柬,“原本是想将请柬归还,权当什么也没发生,奉劝娘娘不要干涉宫外的事。此时看来,倒是我错了。”说着将请柬收回袖中,“回府之后,我便交给我女婿,让他转呈皇上。”
“贺侯爷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何岱也亮了亮请柬,“今日回府之后,我便命人送到太子手中,请他转呈皇上。”
又拿他们的女婿说事!梁王恨的目露凶光,冷笑道:“好!离开之前,不妨再加一条弹劾我草菅人命的罪状!”
“你……”何岱又没词儿了,幸好还有贺师虞——
“终究是一条人命,该死该活,当由皇上定夺。”
梁王冷哼一声,“贺侯的打算,我也看出来了,人到了锦衣卫手中,便等同于到了你手中,放心,我断不会让你如愿。”
“胡说八道!”贺师虞怒声斥道,“我只是要你照章程行事,此刻你该在梁王府里思过,绝不该跑去别处杀人——为着皇上,你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开杀戮。你哪里有一点点仁孝的样子,真是枉为人子!”
梁王一愣,继而竟是哈哈大笑,“看到这样贺师虞、何岱,不知九泉之下的景淳风作何感想。所以说,人是不用有知己,有了又怎样?横竖多年之后,他们便会将交情一笔勾销。”
贺师虞别转脸,不理他了。这种戏,他唱着是真恶心,反过来一想,便开始心疼阿初了——那孩子在皇上面前,怕是时不时就要说违心话。
那边的何岱已想到了措辞,清了清喉咙,问梁王:“你说来说去,到底想做什么?正的反的总要说透吧?到这会儿,我还是云里雾里的。给个痛快话儿,成么?”
梁王睨着他,“那我就给你们掰开了揉碎了说。
“我们三方不联手的话,皇上在位期间,绝不可能允许景家昭雪。
“但这事情他不办,不写下一道罪己诏的话,景家就不算昭雪。有朝一日新帝登基,就算是让景家重新立足于京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且要始终被言官弹劾违背父命这一节——你们放心,皇上一定会留下一道专门交代景家之事的遗诏。
“再说说皇上这场病。都要暗卫、锦衣卫日夜护驾了,你们觉得他还能撑多久?刚刚说什么来着?皇上痊愈如初?你们自己信?
“他能撑到明年就不错了。
“所以,二位,为景家昭雪的时间不多了。就算与我联手,时间也不算多。今夜你们这个态度,便只剩了你们一句应不应的工夫。
“你们应了,我定会尽快为景家昭雪,让景家重振门楣,为景国公建祠堂。连带的,你们要帮我在朝堂站稳脚跟,重振声威。”
何岱与贺师虞沉默下去。
“应不应!?”梁王逼问。
“不应。”两人异口同声。
“好,好得很!”梁王笑容狰狞,向里间扬声道,“带徐昊出来!”
徐昊的腿发软了:梁王会不会当场杀了他?怎么横竖都要死的样子?
蒋云初收起匕首,拎起徐昊,推着他到了厅堂。
徐昊脚步踉跄着,一进厅堂,就摔倒在地。
梁王语气森寒地吩咐:“把他给我杀了!马上!”
蒋云初俯身,再一次拎起徐昊,闲闲问道:“殿下要他怎么死?”
梁王一直看着徐昊,根本没留意死士已经换了人,听出声音不对,便是身形一震,待得看清楚那人是蒋云初,瞳孔骤然一缩,恐惧很快抵达眼底。而这只是开始——
厅堂的门帘一晃,莫坤随皇帝走进来。
“皇上……”端妃惊得站起身来,顷刻之间面色煞白。
梁王却是身形矮了半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缓缓地垂了下去。
皇帝慢腾腾地走到梁王近前,语声沙哑地质问:“朕活不过今年,嗯?”
梁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感觉置身在最森寒的冰窖之中,恐惧带来的那种冷,是蚀骨的。他几乎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怎么可能?怎么发生的?
暴怒的皇帝飞起一脚,踹在梁王心口,只有正常力道的三成,却已让梁王的身形飞出去一段,落地之后,咳嗽着呕出血来。
皇帝又转到端妃面前,问:“在白云庵为朕祈福?嗯?”
端妃想跪下,可她已经怕得动弹不得。
皇帝甩手给了她一记耳光,狠狠的。
端妃应声倒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她立刻起身,跪倒在地,也不敢擦拭口鼻涌出的鲜血。
梁王也挣扎着起身,膝行到母妃近前,与她并排跪着。
“大逆不道的两个畜生!朕这些年真是瞎了眼!”皇帝说着,在三围罗汉床上落座。
母子两个忍着痛,大气也不敢出。稍一回想梁王之前的话,便知今日这一关是难过了。
贺师虞、何岱这才上前行礼面圣。
皇帝敷衍地抬了抬手,又摆一摆手,注意力全都在跟前这对母子身上。他要用最严酷的手段惩罚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是,怎样才能做到?气极了,一时间居然想不出。
皇帝视线扫过蒋云初、莫坤:“这两个畜生,依你们看,该如何惩戒才妥当?”说话间,右手的手指已明显颤抖起来。
作者: 跟闺蜜一起生病了,她咳嗽发烧,我头疼得直发热反胃,各种担心,想要是吃药不见好,就得直接打120来接了。还好,这两天好多了,起码体温正常,就是药片吃的多,有点儿睡不醒~
你萌千万乖乖的哦,能不出门就别出门,勤洗手,早晚通风,熬过这一阵,会有很多好事发生的^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212220、忘忧清乐 1个;
爱你们,么么哒!明天见~
第52章 “佞臣”当道
“佞臣”当道(上)
蒋云初知道皇上的意思,却不便给出相应的建议, 故意道:“破例斩立决?”
在本朝, 不要说宫妃皇子,便是三品大员以上, 只要不是犯了滔天的罪行,都只是赏赐白绫、鸩酒。
皇帝瞪了他一眼, 将克制不住地发抖的手掩入袖中,“朕才不要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蒋云初欠一欠身, 不再言语。
莫坤沉吟道:“皇上不如回宫再斟酌此事, 臣还有一些事情禀明, 关乎端妃娘娘。”
皇帝一想,也的确不用心急。他强撑着站起身, 尽量显得步调如常地出门,“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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