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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山书院(女尊) 完结+番外 (莫惹是非)


  “去了啊,她在金蟾河谷那段,再过去就是黎平县了,离得远所以不回书院换防下来就近安置了。”
  “我还以为霍宴不会去呢,毕竟她从来不把操行评定放在眼里。”
  “金蟾河谷?就是那段…怎么说的来着…安阳十涝,九涝在金蟾。”
  “是了,那一带是片洼地,地势很低,偏偏淤地土肥,农户还不少,霍宴和顾允书都在金蟾河谷,能者多劳呗。”
  “明天好像是旬假日了。”
  “别想了,雨季结束前你还指望能有旬假?”
  …
  第二天,卫章一大早就去了县城郑家,本就是想看下卫念顺便提醒两句让他最近别往运河沿岸渡口去,没打算进门,但开侧门的小侍说卫侍夫还没起,卫章算了算时辰觉得这个点卫念还未起有些不对劲,莫不要是病了,便急匆匆进了门。
  卫章在卫念这院里素来是没讲究的,他径直进了卫念的房间,走到床边才停下,卫念也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卫章站在他床尾,“你怎么来了?”
  卫章端详着卫念,除了看着有点倦意其他倒是一切如常,“你的小侍说你这个点还在睡,我觉得奇怪,所以来看看。”
  卫念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奇怪的,天气闷热,有些困乏罢了。”
  卫念起身用早饭,卫章和他聊了一会,安阳县县丞晁显是郑家的常客,卫念也知道县里正在加急防涝,说到晁显便提到了那日在郑家宴请的贵客,卫念道,“听郑冲说,那贵客本来要在安阳逗留一阵,但是没几日便在骑马出行时不慎摔断了腿,嫌我们这里的大夫不顶事,连夜坐船回京都了。”
  卫念摇头道,“都摔断腿了还对大夫嫌东嫌西,要我看,老实躺着养伤才是真的,这么舟车劳顿的,到了京都也未必就比在这里养着好。”他说着话,扭头见卫章睁圆了眼目露讶然的模样,“你这是什么德性?对了,你在书院念了这么多天书,学了点什么?字练好了没有?写来我看看。”
  卫章转头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那一下惊讶只是想起那日和霍宴回书院的路上,她那般笃定地说那位贵客过几天就会摔断腿被抬回去,这显然不是什么未卜先知,而是霍宴在其中动了手脚。
  卫章猜不透霍宴和那位贵客之间到底是何纠葛,就好像他有时候看着霍宴在器物房磨箭头,总觉得她身上藏着许多不可言说的心事,是他无法触及的过去甚至将来,那种感觉总会让他很心慌。
  他没太多去想过将来,刚进书院那会,他对自己说,要让霍宴正眼看他一眼,让她记住他的名字,等霍宴一次又一次正眼看过他喊过他的名字后,他又怎么还能满足于此。
  卫章没和卫念说过他上书院的真正目的,他仍清楚记得他初见霍宴过后,曾半真半假问过卫念,若有一天,他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该怎么办?
  卫念没把他说的话当真,只不过卫章一头莽劲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卫念便惯常给他泼冷水,卫念说,“年少时的爱恋,大多都会无疾而终。”
  卫章离开郑家,天又开始下雨,他撑起伞,看着雨滴从伞沿如线般落下,喃喃道,“可我想和你寿终正寝。”


第17章 决堤
  卫章从郑家出来本来就想往金蟾河谷去,只不过金蟾河谷位于安阳黎平交界处,离县城着实有些远,若是步行,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折了回去,问卫念郑家有没有空闲不用的马可以借他。
  卫念微微皱了下眉,郑家自然是养着不少马匹的,或当坐骑或拉马车,只不过他一个侍夫不能直接动用,要借马匹肯定要请求到主掌府内中馈的主夫那里去。
  若无大事,卫念一向不会让自己往郑家主夫跟前去碍眼,免得惹了人的眼去刨他根底,他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实在经不起追根究底的查。
  卫章见卫念面露难色,转眼间明白了卫念的顾虑,“没事,我走着也一样。”
  卫章转身要走,卫念喊住了他,“等会,马动不了,动头驴还是可以的。”
  片刻后,卫章身穿斗笠蓑衣跨着一头驴哒哒骑在路上,溅起地上泛泥水花点点,这些驴大多都是用来拉车驮货的,骑行速度自然比不上马,不过比起步行还是好很多。
  卫章没去过金蟾河谷,只知道顺着运河流向往黎平县的方向走就没错了。雨势渐大,路上行人不算多,接近晌午时分,卫章见到一行身披蓑衣的人,背上全都扛着装满了沙土的革囊皮袋,匆匆走过。
  卫章知道这是紧急加固河堤最常用的革囊皮袋,他往金蟾河谷去也是想去帮忙,他看这些女人大多都是一个人肩扛一袋革囊,偶尔有一个扛两袋的,心想自己提二扛二肯定都不成问题。
  卫章骑着驴就要过去,刚好看到那一行人中走在最后扛着两袋革囊那女人脚下打滑,两袋革囊砰砰落地,前面的人已经走出去一段,没人搭手她一时没法将两袋革囊全都重新抬上肩。
  那女人正无措间,就见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到近处,两手一抓一提,轻轻松松将两袋装满沙土快将她肩膀压垮的革囊皮袋提了起来。
  卫章见那女人发着愣也不矮身接过去,大喊了一声喂,那女人才回过神接过来扛回肩上。
  卫章戴着斗笠,不过雨势太大,头发丝被打湿了粘在脸上,隔着雨幕那女人也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是听出来是个男人声音,被他的力道吓得不轻,她见卫章骑回驴背上还要往前行去,便提醒他道,“别再往前去了,金蟾河谷决堤了。”
  卫章一惊,“你是说金蟾河谷?”
  “早上报汛马就往县里去了,这不是正在紧急加固下游河堤。”
  她不说还好,一说卫章更是拍着驴屁股往前赶路一刻也不愿耽搁了。
  金蟾河谷在凌晨寅时前后突然决堤,漫涨的运河水从缺口奔涌而出一泻千里,不过庆幸的是冲垮的河堤只是一小段,前段日子河谷一带也已经疏散了不少人,不至于造成汹涌洪灾直接把人全都冲走丧命的惨剧。
  到晌午这会河堤已经堵住,被困的农户也都救了出来,只是首当其冲的百亩农田全都被大水浸淹,今秋难逃颗粒无收的结局,就有几个被救出的农户悲恸过度,当场昏死了过去。
  午后,下了一上午的雨渐渐变小停了下来,河堤口现在全都用革囊皮袋堵着,附近未退的洪水淹过了成年女子的腿弯,霍宴站在水里,穿了蓑衣也基本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她一直在看那段凌晨被冲垮的河堤,脸色不是很好。
  县丞大人还没有亲自到决堤河谷指挥的魄力,县衙那些衙役差人没有决断,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上午都是霍宴和顾允书带着她们和这些日子就近征用的青壮女人分头堵河堤、疏散救人。平日里她们未必会听两个书院学生的话,但危急关头,总会下意识追随能站出来振臂挑担的人。
  顾允书也回到了河堤边,她缓步走到霍宴身后,出声道,“你也觉得这堤决得蹊跷?”
  霍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夜里守涨受视野影响,不能直观地观测到水位变化,值夜那两人说昨夜前半夜都没有雨,后半夜才开始下的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寅时不到就要换班前,突然毫无预兆地听到堤崩水涌的声音。但是昨晚换班前她查看过水则碑上的水位,就算算上下了一晚上雨的水量,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突然决堤。
  顾允书又道,“治水中确有掘堤泄洪一说,但金蟾河谷的情形还不到要走这下下策的时候,就算要走,也不该选择这段决口。”
  顾允书这话就差没有直接说这场洪水是人为掘堤造成的了,立秋过后雨季就该要结束了,如今还远没有到千钧一发的时候,再撑些日子本可以毫发无损地收工,如今虽说未伤人命,但对于那些全年生计都仰仗在这片田地上的农户来说,和要了她们的命也是无甚差别了。
  霍宴其实也是这个看法,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在她看来一向没原则没脾气眼里只有自己操行评定和课业等级的顾允书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次正待要说什么,结果还没开口,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中气十足地大喊她的名字。
  “霍宴。”
  这声音让霍宴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她有些麻木地缓缓转身,根本没抱是自己听错的希望,果然回过头就看见卫章蹚着能淹到他大腿的水,有些艰难地一步步在朝她走过来。
  霍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走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老老实实呆在书院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卫章一到附近看见这里的情形已经松了口气,路上听见决堤两个字他脑海中就浮现出来狂涌而出的洪水把河堤外的人全都卷走的画面,如今见霍宴完好无损在这里,他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哦,我就想来帮忙搬那些革囊皮袋,我刚才掂过分量了,扛个五六袋没问题。”
  霍宴想起那些自己每次最多扛两袋的革囊皮袋,觉得有点心塞,她没再和卫章纠缠扛革囊皮袋的问题,问他道,“你怎么过来的?”
  卫章道,“我有坐骑。”他指了指远处,“我不知道这里水多深,留在那边没被淹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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