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没事。”
掌柜的道:“这种事最近经常都有,唉,小店也惹不起。姑娘您要不要看大夫?我看那女人方才下手挺重的。要不姑娘您看看喜欢我们这儿什么东西,便宜的就直接送给你,贵的给你打个半折。”
三思看了一眼那橱柜里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原本只是胸口闷得慌,这下连脑袋都犯起了晕:“多谢美意,不过我不用这些。”
掌柜的哈哈笑道:“姑娘不用打扮也挺好看——”又拢着嘴小声说道,“起码比刚才那两位好看多了。”
三思被那掌柜的逗乐了,觉得登封这地方的生意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卫三止用胳膊挤了挤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药丸:“要不要来一颗回春丸,保证药到病除,让你身心舒畅。”
三思的表情一言难尽。
掌柜的也看不下去了:“道长,卖假药还请您出了我这店门再卖。”
卫三止:“……这都是贫道认认真真一颗一颗做出来的良药!你们怎能如此诋毁贫道!不信我先吃一颗!”
说着真就自己吞下去了,然后再倒出一颗给三思。
三思狐疑着接过,忽然想起此人是鬼医卫三清的弟子,没准真不是骗人的。
她正要往嘴里塞,忽然被卫三止抢过去。
“等等等等,这个好像是通便的,贫道拿错了。”
三思:“……”
“小胖子你还能不能靠谱点了!”
“小炮仗你还能不能耐心点!贫道这可是在帮你,这药我要卖五文钱一颗的!”卫三止一脸肉痛,倒出另一颗药丸,“这是你的,没错了,吃吃吃。”
三思:“五文钱可把你难受死了,抠门精。”
卫三止:“说得好像你很有钱似的,你们买了那破地图之后也就只有六个铜板吧,瞧不起谁呢!”
方才还扬言要给他们打折的店铺掌柜:“……”
默默地抱紧了自己柜台的钥匙。
三思却想到,那个死鱼头真是身无分文了,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这会儿不会躲在哪儿偷偷哭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忽然像一阵酸水似的漫过她的大脑。
三思抿了抿嘴,拨浪鼓似的使劲摇摇头。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谁让他自己要走,就算沦落到街头要饭都是他自己找的!
卫三止忽然在三思脸上看到某种纠结到死继而愤愤不平最终身心舒畅的表情。
卫三止:“……”贫道的药是不是又给错了,难道刚才给她吃下去的那个才是通便的?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包裹挡在了身前,以防三思对自己使用暴力。
折腾了这么好一阵,二人终于顺着地图的指引,来到了高商客栈。
站在客栈门口,二人背着行李,仰望牌匾,迟迟不肯迈进去。
卫三止:“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气质,可能跟我俩不太搭调。你觉得呢?”
三思:“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将脑袋仰成同一个角度,望着那恢弘气派的“高商客栈”四个描金大字和向上数三层的建筑,再看一眼从门里面出来的衣锦戴玉的客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卫三止:“这位小姐您请。贫道觉得,还是不跟小姐您进去了。”
三思:“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卫三止哭丧着脸:“贫道住不起,贫道是真的很贫啊。”
里头的店小二跑出来:“两位客官,是要用饭还是住店?”
三思:“呃,住店。”
“两位快请进。”店小二相当热情,冲着里头喊了一声,“住店!”
卫三止还留在原地,被三思一拽,耷拉着嘴角一脸苦相地跟进了客栈。
里头掌柜的笑得也很热情:“二位住店是吧,最近住客多,房间都早早地被订了,我们店里只剩下天字院了,二位先看看价钱。”
卫三止蒙住眼,留出一条缝来瞄了一眼掌柜的推出来的单子,险些没晕过去。
“这是明抢,是明抢啊!”他压低了嗓子在三思耳朵旁边激动地控诉。
三思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高倚正那比卫三止还要抠门的抠鬼,竟然舍得住这么贵的客栈,要么是他被人绑架了,要么就是她没注意看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三思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摸到那叮当响的几枚铜板,心里一片悲凉。
她咽了一口唾沫,道:“我们其实是来寻人的。那个,您这儿有没有一位姓高名倚正的公子,瘦瘦高高的,长相一看就很严厉,说起话来刻薄无比……”
“姑娘看您说的,感情很好吧。我帮您找找看啊。”掌柜的哈哈笑了几声,翻起自己的账簿,一行行地找过去,“高倚正,高倚正……找到了,是明宗的。”
掌柜露出一副久仰的表情,显然是同道中人:“姑娘是否姓岑?”
三思点头。
“那就对了。您的房间早就留好了,房钱也付了,是后头天字院的雅间。”掌柜翻出钥匙,对小二道,“来,带客官过去。”
三思忽然灵机一动:“还能不能再开一间房?记在姓高的账上。”
“没问题。”掌柜的低头翻找记录,“跟您住的这间房离得不远,大概中间隔了两间房,是这座楼里仅剩的一间了。”
掌柜的再找出一把钥匙扔给店小二:“快带这二位贵客过去。”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卫三止泪眼汪汪地望着三思,大有这辈子为她做牛做马的架势。
三思冲他得意地笑了笑,心里狠狠地激动了一把——有生之年竟然能宰到绝世抠鬼高倚正,这辈子她回明宗都有得吹了。
小二快活地领着三思他们去了住处。
登封的高商客栈与三思在辰州所见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不仅是外头三思他们所见的一栋楼,里头还切出了无数的小院子,因有楼房连着,没有完全分开。
高倚正给三思订的房间在天字楼的二楼,光是走过去就花了快一刻钟。
楼里面装潢相当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府邸。
卫三止抱着他的招展和包裹,忍不住地左看右看。
此时是白天,大多屋子里都是空的,三思刚坑了自家师兄一把,才高兴了没多一会儿,就很快陷入了即将被秋后算账的颤抖之中。
店小二领着三思打开房门。
还挺宽敞。
三思探着脑袋张望,房内无人,于是松了口气。
小二:“您请休息,有事就叫人,这楼里随时都有人伺候着,随叫随到。”
三思道了谢。进了房间,把行李一扔,就往床上倒。
床褥也软软滑滑的,太舒服了。
半个月没住过像样客栈的三思被这幸福感冲击得昏昏欲睡,正准备闭眼,余光却瞥见床头塞了一个信封。
她没动身子,摸着床栏把那信封取下来,打着哈欠拆开,然后——
然后一下就清醒了。
“不准睡,收拾一下,来流觞园。”
顺便还掉出一张竹制的请柬。
三思:“……”
她悚然地四下看了看,这阴魂不散的高倚正,是躲在什么角落里监视她吗……
居然还嫌弃她仪容不体面!
迫于鬼见愁的淫威,三思愤愤地起身,不情不愿地换了身衣裳,把头发胡乱地整理了一下,出门的那一刻,决心不能自己一个人赴死,于是敲响了卫三止的房门,坚定地把才刚刚躺下的小道士拽了起来,半死不活地拖出了门。
第67章 流觞园曲水暗藏锋2
流觞园坐落于城西南角, 在从登封城前往少林寺的必经之路上。
这个园子在地图上十分显眼——它周围都是林立的坊市, 只有这个园子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空白,看着得有半个坊那么大。
“这个流觞园啊,在整个登封都很有名。从前是刺史的地盘,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 后来被一位富商买下来。”卫三止明明看着年纪不大, 却不知道已经凑了多少次谈兵宴的热闹,对登封城的各个角落如数家珍,“那富商是个风雅之士,这种有钱的风雅之士素来都喜欢搞点别人搞不出来的幺蛾子博人眼球, 此人引城外河水注入沟渠, 硬生生在哪个园子里弄出了一条小溪,而且他似乎也是武林中人, 年年都要在他家园子里举办小聚会,邀请各方豪杰名士, 列坐溪水旁清谈宴饮,因而得名‘流觞园’。”
远远地, 二人望见了那片园子的围墙。
三思踮着脚走了几步,伸长了脖子, 却只能看到围墙外探出来的几根翠竹:“听起来要么是卖功法典籍神兵利器, 要么是做情报生意的。”
卫三止唔了一唔:“那个富商好像已经死了好几年,现在这个园子属于一个叫‘云泥舍人’的人,我在很多地方都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从未见过,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玄乎其玄的,不过我猜测应该是那个富商的儿子,只不过是因为太有钱了——你知道,这种特别有钱的富二代在江湖上传说都多得离谱,像那个什么‘第一美人’虞知行,家里也是个金窝银窝的主,我也没见过,可这江湖上简直到处都是他的传闻,传得都不像个人了,简直是个招蜂引蝶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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