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不该忍不住好奇心夜探易家不该在郭家住那么久不该多管郭家院子里的闲事不该花钱买一线牵的情报报复郭敏和高氏不该贪睡耽误晨练不该吃夜宵尤其夜宵不该吃太辣——”三思大喘了一口气,觉得脑子有点缺氧,“——其余的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求师兄放过,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还有一条。”
三思悚然:“什么?”
“不能撒谎——说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三思:“……那个,我就是说顺口了,最后这句不算,不算。”
高倚正叹了口气:“下山几个月, 翅膀硬了, 这是看我离得远,再也管不了你了。”
三思扑过去扒住高倚正的手臂, 假哭道:“师兄,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还年轻,还有好多好日子在后头等着你, 千万别自暴自弃……”
高倚正:“站好。”
三思:“哦。”老老实实站直了。
“你方才说了那么一长串,你倒是说说, 这些做错的, 都错哪儿了?”高倚正终于将视线挪到三思的脸上,换了一种口气,语调稍稍下沉,严肃了许多, 令闻着心惊肉跳,“不知从何说起?那我给你举个例子——郭询疯了以后,原本你把他送到郭家就行,为何要留宿?”
“我……”
“因为你想知道那一夜出现在易家的女人和郭询的疯癫有什么关系。”高倚正盯着她,“还有,知道了郭敏被下毒,紧接着那位新妇在牢中自尽,你们不仅没有立刻离开,反倒去找了一线牵买郭家的罪状。为什么?”
“我只是……”
“只是想要给那新妇伸冤?我看不止。”高倚正对她要说的话了如指掌,“因为你查不出郭敏中毒的原因,更查不出那名新妇的致死之物。郭家死的人太多,你们觉得蹊跷,想要找一线牵调查郭家的仇人,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策划之人。”
三思低着头,默认。
“找到幕后之人,然后呢?”高倚正说着隐隐有些动怒,“你们是想帮郭家报仇,还是想把自己折进去?你是觉得这事没有你们就没人管了是吧,非得要你们来出这个头。郭家这一连串的事没让你觉得害怕?你们都没觉得自己是自不量力,以蚍蜉之力去撼那背后的大树吗?何况你知不知道一线牵是什么地方,你们找上一线牵,就会有无数苍蝇闻着味找到你们头上,你想过后果吗?”
三思见他扬手,连忙一叠声地道:“别别别别摔杯子,这杯子看着可不便宜。”
高倚正的动作顿住,看了一眼那茶杯,克制住了怒火,深吸一口气。
三思:哈。
“你给我站好!”高倚正余怒未消,“这要是还在碧霄山上,你给我扎一个月的马步,吃半年的地瓜干。”
三思嘴一瘪,可怜巴巴地望向岑饮乐。
岑饮乐耸肩:“别看我,我可救不了你。”
高倚正平复了一会儿,再次看向三思:“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没觉得怕?”
三思沉默了半晌:“当时没有感觉,后来多想了一阵子,才觉得不太妙。”
高倚正他教训了这么一通,愈发令自己心烦意乱,明知道三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教训多少遍都没有用,估计就算是重来一次,她也依旧会捅这一堆娄子,于是愈发感到无力,第无数次感受到,只要是出山的弟子就再难管教了。
高倚正的手指头几乎点到了三思的脑门上,又在看到她那颗大肿包后手软了,最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啊。”
夏风吹着五颜六色的蝴蝶兰翩翩起舞,三人怀中不同的心情各自沉默了一阵,一直靠在一边看风景的岑饮乐终于开口了:“你前两日写信给老大,说在白驼山庄找到了不寻常的东西,是什么?”
高倚正亦看向三思。
“东西不是白驼山庄的,而是放火烧白驼山庄的人留下的。”
三思掏出从陈情那里拿来的药囊,从那刺鼻的干药材中,翻出了一枚极细的金针。
岑饮乐站直了身子。
二人的目光顿时都凝聚在那细如牛毛的金针上,皆微微变色。
“那些人所用暗器无一例外是这种金针。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门何派,但至少很有可能与在玉屏谷夺走莲和璧的人是同一个人派来的。”三思道。
高倚正:“我们也派人去白驼山庄查过了,没有发现其他的金针。你这枚……”
“当时状况很简单,白驼山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武功,被赶鸭子似的赶出了山庄。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应该是要在山庄中找什么东西,后来与我们交手,才用了这东西。不过应该不止一枚,当时在一间挺隐蔽的密室里,可能其余的你们没找到。”
岑饮乐:“也有可能被人回收了。”
三思:“捡回去能有什么用?如果是为了隐藏身份,那么这些人在玉屏谷的时候就不该把金针用出来。”
岑饮乐:“这里面可能有很多原因。比如白驼山庄地位特殊,幕后之人不愿意留下任何把柄。或者他确确实实是派的同一批人出来,但原本是并不打算有武力冲突,所以没有料到会用上金针。再或者,那人根本不希望有人把白驼山庄的事与发生在玉屏谷的那件事联系起来。”
高倚正:“我接到消息,白驼山庄庄主流居崖近日已经抵达登封,得找机会见一面。这件事上,流庄主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
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岑饮乐转过身挡在三思跟前,从她手中取下那枚金针,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这园子很大,今日你跟紧我,不要乱跑。”
三思:“……方才商美人也是这么说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岑饮乐:“没什么,就是人太杂了,怕出点什么幺蛾子。”
三思看向高倚正。
高倚正道:“可靠消息,今年做东的不仅仅是云泥居士,还有好几个世家门派一同出力——逍遥门、碧落教,还有耿家,所以流觞园请的人比往年都多。”
听到“碧落教”和“耿家”,三思愣了一下:“兰颐不是从来都不掺和谈兵宴吗?”
岑饮乐:“兰颐并未亲自前来。他不过是出了钱罢了。”
“他……什么目的?”
岑饮乐耸肩:“这就要问他了。”
一名婢女从远处走近,对三人施了一礼:“流觞宴即将开始,告知三位一声,以免误了时辰。”
高倚正:“多谢。”
婢女退下。
“走罢。”岑饮乐抬步走下石阶,“带你去看看人家办的宴席。这位云泥居士,虽然平时甚少露面,但在江湖上还是相当有面子的。”
溪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高倚正作为明宗掌门,主人给他留了上首的坐席。他一出现,就有好几个人走上来寒暄,高倚正便趁这个机会将三思介绍出去。三思最应付不来这种场面,每到这时候,她都十分庆幸家里有岑长望和高倚正这样的社交翘楚,免了她和岑饮乐无数的麻烦。
跟着高倚正待了一会儿,三思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岑饮乐溜掉了,随便找了一处溪水边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一边看着周围的人和风景,一边说些有的没的。
“那个头顶上攒着根毛,长得像发芽土豆似的,对,就是那个,是明湖派的二掌门。”岑饮乐悄悄地指着一位坐在隔着溪水斜对面,正抓点心吃的中年发福男子,“看着是个秤砣,不怎么样吧,可人家轻功相当了得,如今江湖上轻功排名前十的就有他,我都不一定追得上。”
三思看着那人正一手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油光,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皮肤挺好的。”
岑饮乐:“胖子都光溜水滑。人挺好的,大方爽快,就是太爱吃了。”对面那“发芽土豆”发现了岑饮乐,冲这边高兴地挥了挥手,岑饮乐也矜持地冲对方点了个头,继续低声对三思说,“不过他那个哥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长得跟个竹竿儿似的……哎来了来了,就是那个。”
三思看着一位长得极为高挑瘦削的男子朝着“发芽土豆”走过去,两下拍掉了其手上的鸡腿,换了杯清茶上来。
“这哪儿是竹竿儿啊,这分明是插着一颗糖葫芦的竹签。你看他那头大的。”
岑饮乐赞同地点头:“这位明湖派掌门全身上下唯一和他弟弟相像的就是那颗大头了,估计是草操心操的。我觉得这个二掌门若是没有他哥管着,早八百年就胖死了。”
三思怼他的胳膊:“你就不操心!人家有弟弟就知道管着,你妹妹就不是你妹妹了。”
岑饮乐叹了口气,知道迟早要被鞭尸:“我管你你听吗?”
“我不听。”三思道,“可你也得管一管才行啊。”
“那你现在帮我把那边那壶酒拿来。”
三思探身把酒壶拿到岑饮乐旁边,在后者直接将酒倒进嗓子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管一管,管一管,不是使唤我干活儿!这二者之间的差别你家先生没教过你吗?”
岑饮乐一擦嘴:“我先生就是你先生。唉,差不多了。”
三思正欲继续发难,忽然传来一阵集中的寒暄声,有一大帮人往溪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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